第26章 下山
- 變亂
- 菜蟲筆記
- 2108字
- 2019-11-15 20:00:00
“此事老夫已經知道了。”司馬鏡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關云長為配合劉玄德的漢中戰役,前幾個月就開始北伐,不久前圍了樊城。倒是沒料到,于禁縱橫沙場數十年,臨老還栽了這么大個跟斗。”
“先生,您看這事會怎么發展?”高老頭恭恭敬敬地問道。
司馬鏡搖搖頭,緩緩答道:“凡事物極必反、盛極必衰,劉玄德、關云長兩軍如今勢如破竹,恐怕未必是好事,只望二人明白月盈則虧的道理吧。”
高老頭一驚:“先生的意思是……”
司馬鏡笑笑道:“老朽知道個什么,只不過是瞎猜罷了。倒是你還是老樣子,事關西邊你就坐不住,既然如此,何不去投那劉玄德共扶漢室?”
高老頭沉默了一會,黯然道:“關云長倒也罷了,那劉玄德卻未必是心存漢室,有朝一日得勢了,未必不是第二個曹孟德。”當年在袁紹帳下,他與劉備是共事過一段時間的。
“呵呵!”司馬鏡笑道,“也好,那就留下來與老朽做個伴,看他大江東去,亦是快事。”
高老頭沒有回應他的善意,想了想又問道:“先生覺得,危從何處來?”
司馬鏡想也沒想就答道:“樊城不破,曹操必會再遣大軍來救。如今天下十分,曹魏有其六,兵強馬壯無可比擬。襄樊地處天下腰膂,交通便利,旦夕間便可調集曹魏大半軍力集結,關云長的荊州軍兵力不過對方一成,縱是霸王再世,恐也難有作為。何況劉玄德鋒芒畢露,孫吳未必肯樂見其成啊!”
高老頭聽了大驚,細細琢磨,又覺得確有可能。
李撰聽了忍不住插口道:“姓鄧的,你說呢?”他還惦記著下午鄧艾說于禁被捕,龐德被殺一事。
鄧艾卻不敢多說,只含含糊糊道:“先生說的是。”他心道,要是你們知道于禁投降了,還不知得驚訝成什么樣子。
司馬鏡忽然說道:“士載,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啊?鄧艾一驚,失聲道:“先生,您趕我走?”
李撰也是一臉不解:“為啥啊?待得好好的的,為什么要下山?”
司馬鏡搖搖頭:“非是老夫要趕你走,你應該知道,你還有事要做,不可能和老夫一樣總躲在這里,現在是時候了。”
鄧艾情緒忽然有些低落:“那我該去哪?”
司馬鏡拍拍自己的心口:“何去何從,聽從本心!”
鄧艾低頭不語,若有所思。
司馬鏡又說道:“如今天下大亂,你此行必定困難重重,望你好自為之。不過你記住,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難,這里都是你的家。”
說著,從懷里取出一物遞給他:“這是我水鏡山莊之物,今后用不用得上未可知,權且留個紀念。”
鄧艾接過來,這是塊通體黝黑的小木牌,也不知是什么木料的,手感細密沉實,木牌上雕有一圈精美的流云紋,正中是個“流水太極”圖案。他將木牌捧在手心里,手指腹輕輕摩挲,心中百味雜陳。
一直沒說話的高老頭悶悶地開口道:“你的武藝還差得遠,下山后還得勤加練習,非到不得已不要輕易與人動手。”
“是,師傅!”鄧艾輕聲答道,邊說邊莊重地伏在地上,雙手并攏貼在身前,額頭輕觸手背。這便是補上一個拜師禮了,之前雖然他一直口頭上叫高老頭師傅,可對方一直沒肯接茬。
高老頭想要喝止,可喉頭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只是身子不自主地扭了扭,生生還是受了他這一拜。
氣氛有些凝重,李撰清了清嗓子故意高聲說道:“姓鄧的,你知道先生說讓你跟從本心是什么意思嗎?”
“啊?”鄧艾還在傷感中,聽了一愣,這還能有什么意思?
“這都不懂,聽好了。”李撰故意做了個鄙視的表情,“上從下心,慫字啊!先生看你沒什么本事,讓你遇事慫一點,別逞能。”
呵呵!好冷的笑話。眾人被他這么一打趣,氣氛又稍微活躍了點。
司馬鏡說道:“不管怎么樣,出去以后,安全第一。”
“是!”鄧艾這時也不覺得這小老頭怎么啰嗦了。
高老頭終于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日后你打算怎么辦?”
鄧艾想了想說道:“短則幾年,多則數十年,天下便要大亂,眼下我還沒有根基,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決定先去曹魏,爭取積累些實力,再某機而動。”
“好,既然你想好了,那就去做吧。”高老頭本想問他為什么不去投西蜀,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鄧艾又說道:“下山后,我想先回家看看,棘陽。”這副身體是人家鄧艾的,好歹要回去看看,再說,他也想多知道些這個人的事。
司馬鏡點頭道:“應該的,棘陽離新野也不遠,回去看看也好。”宗族觀念和孝道是這個時代的人所看重的,出門半年多了,回家看看也是本分。
鄧艾想了想說道:“師傅,你這么好身手……”
他的話還沒說完,高老頭出言打斷道:“老夫老了,今后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言語中透著凄涼。
鄧艾低頭沉思一會,又看向李撰。
還沒等他開口,李撰笑道:“怎么?還想說服我?咱倆出去,是我做你的主子呢?還是你當我賓客?”
鄧艾訕訕一笑,也是,說不好聽的,自己現在還是個流民身份,憑什么讓人跟著自己走?帶出去也不成樣子。
司馬鏡開口道:“欽仲雖是說笑,但這話也有道理。這個世道極重門第,你出身寒門,沒有根基,初出茅廬,恐難被人重視。哪怕你說是元侯之后,恐也無人相信。水鏡山莊現在雖已遠不如昔,如果你需要的話,也可說出自我門下。”
這倒不是有意占便宜了,鄧艾知道他是好意,也出言謝過,想起一事,又問道:“先生,這元侯是什么人?”記得黃老虎好像也說過這個人。
司馬鏡耐心解釋道:“這人是光武帝劉秀麾下大將,云臺二十八將之首,官居太傅,謚號元侯。以知人善用聞名于世,并立有‘既定河北,復平關中’之功。他與你同出自南陽新野,據說劉玄德帳下的鄧芝便是其后人,說不定你家也是分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