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 張蕓欣青春暖愛言情小說合集(共五冊)
- 張蕓欣
- 11684字
- 2019-10-29 17:07:19
1
依然是那個溫暖的懷抱,在每次痛苦的夢魘里將她溫柔地抱起,似濃烈的陽光均勻地鋪灑,再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痛苦和掙扎。
秦漫月醒來的時候,陸均璨安睡的側(cè)臉映在她的眼前,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在夢中都緊緊地拽著,怕丟了。
秦漫月剛要起身,發(fā)現(xiàn)頭微微地疼,陸均璨醒來抬起頭,溫柔地問她:“痛不痛?”
秦漫月?lián)u頭:“你怎么在這里?”
“譚展飛的助理給我打的電話。”陸均璨表情有一點點傷感,他看著秦漫月像是沉寂了許久,“你和他……”欲言又止的口氣帶著深深的無奈。
秦漫月垂下眼瞼,長長的頭發(fā)覆蓋住她的面頰,身體的疼痛一再告訴她昨天并不是一場夢,她再一次被譚展飛凌虐了,毫無尊嚴(yán)地讓他在背上刺青。
陸均璨還會無動于衷嗎?聰明的他,還會察覺不到她和譚展飛的關(guān)系嗎?
“其實昨天……”秦漫月想告訴陸均璨。
“醫(y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別說話,多休息。”陸均璨突然打斷她,“我把小雕帶來給你解悶。”他把小雕放到秦漫月手中。
這只和“千歲”長得一模一樣的龍貓,總能給人善解人意的溫柔。
就在秦漫月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陸均璨搶先一步站起身,背對著她道:“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
秦漫月望著陸均璨離去的背影發(fā)愣,許久并不見他回來,秦漫月起身拉開窗簾,她看到陸均璨坐在醫(yī)院花園的椅子上,目光蕭索地拎著一碗粥。
他知道了吧?知道了她和譚展飛有不尋常的關(guān)系,可是他寧可折磨自己,卻什么也不說。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小雕,小雕無辜的大眼睛正水靈靈地望著她。
秦漫月許久不曾出現(xiàn)的惆悵,慢慢地涌了出來,她暗暗下決心,待陸氏渡過這次危機(jī),她就和陸均璨徹底斷絕往來,從此孑然一身,不再拖累任何人。
2
從醫(yī)院回到學(xué)校之后,秦漫月一直想找機(jī)會和陸均璨講清楚,可是陸均璨似乎不給她這個機(jī)會,再加上矛盾的婉珍,被Rain和夏逸峰搞得焦頭爛額,三五不時地向秦漫月倒苦水。
對Rain,不甘心這么快和他和好,所以找夏逸峰氣他。
對夏逸峰,懷著一份強(qiáng)烈的愧疚,可是又想讓他做擋箭牌。
女人是復(fù)雜的動物,有安穩(wěn)道路不愿意走,總喜歡挑選滿是荊棘的路,才顯得人生精彩。
此時,白蕭的一則新聞吸引了婉珍的注意:前日,清榕偶像白蕭不慎從樓梯跌落,所幸傷勢不重,卻讓她目前準(zhǔn)備接拍的廣告停拍,其緋聞男友兼老板譚展飛表示,廣告改由公司另一新人紀(jì)純微接拍……八卦雜志再度出現(xiàn)譚展飛是天煞孤星的措辭。
同時受傷的還有Rain,他出了一場不大不小的車禍,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了腳,暫時留在醫(yī)院治療。
婉珍帶上雞湯,拉著秦漫月去醫(yī)院看他。
她們剛走到樓下,就看到鮮花滿園,敏感的婉珍瞬間打了幾個噴嚏,樓道里站滿了歌迷影迷,她們這才知道,白蕭和Rain在同一家醫(yī)院。
秦漫月對婉珍說:“我不上去了,在樓下等你。”
她知道他們兩個小情侶有很多話要說,她就不去湊熱鬧了,婉珍心急如焚地跑了上去,生怕Rain出什么事。
能為一個人牽腸掛肚,心急如焚,也是一種幸福吧。
天氣有些涼,秦漫月慢慢走到醫(yī)院的后院,準(zhǔn)備上小樓的天臺曬太陽。
沒想到在小樓僻靜的角落,她聽到了兩個人的對話。
“離譚展飛遠(yuǎn)點兒,否則下次就不是跌落這么簡單了。”秦漫月聽出這個聲音,雖然時隔三年,依然清晰在耳。
“每次都是你吧?展飛的所有緋聞女友出事,都是你搞的鬼。”這道聲音來自白蕭。外面那么多歌迷都在等著她,她不在病房,而是這里?
“是我又怎么樣?我以為你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你堅持了這么久。”
“我愛他。”
“哼,你的愛有多重?你能為他去殺人嗎?”
……
秦漫月不想繼續(xù)聽兩個女人爭一個男人的對話,何況是她最痛恨的男人,她悄然地上了天臺。
“你剛才都聽到了吧?”尖銳的女聲從她身側(cè)傳來。
火紅色的大風(fēng)衣,濃艷的妝容,鮮紅的指甲,長而直的金黃色頭發(fā)遮住她左半邊臉頰,鳳目微挑。
不熟悉的面孔,卻有熟悉的氣場。
“秦小姐。”她笑意深深地喚她,像一種可怕的音符。
“你認(rèn)識我?”秦漫月不記得她的容貌。
“我對秦小姐可是再熟悉不過了。從安海到清榕,我們照面過好幾次,只是秦小姐沒有留意我罷了。”她火紅的大衣在風(fēng)中搖曳,那么熟悉的目光,像是……對了,是那天啦啦隊比賽的時候見過的那抹鮮紅衣服的主人。
“讓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麗莎,譚展飛的好朋友,你父親曾經(jīng)的情人。”她一挑眉,絲毫沒有羞怯,似乎只是很平常地敘述一件事。
秦漫月知道父親在外面有很多鶯燕,卻沒有見過,沒想到這個女人,還和譚展飛有著不尋常的關(guān)系。
“你一定很疑惑吧?”麗莎繼續(xù)說道,“其實道理很簡單,我是譚展飛安排在你父親身邊的一枚棋子,否則你以為,以他個人的力量能在那么短時間內(nèi)搞垮你們秦氏?”
秦漫月明白了,這個女人,是譚展飛的幫兇,譚展飛從剛和她認(rèn)識,就覬覦她的家產(chǎn),說什么報復(fù)她的背叛,原來不過是借口。
她冷著一張臉,轉(zhuǎn)身要走。
“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麗莎攔住她。
“合作什么?”
“對付譚展飛。”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恨他,我們合作對付他,我可以讓他所有的一切毀于一旦。”
“你不是很愛他嗎?”秦漫月想起她剛才和白蕭的對話。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重。”麗莎的聲音尖銳地迸發(fā)出來。風(fēng)吹散她左臉的發(fā)絲,秦漫月驚恐地看到她臉上有一塊像烙印一樣的記號,扭曲地在風(fēng)中伴隨她的笑容而變形。
“很可怕吧?譚展飛親手烙的。”她微微撫摸那塊傷疤,眼睛半瞇,有一種復(fù)雜的猙獰。
秦漫月驚恐地轉(zhuǎn)過身,想要逃跑。
“什么時候有興趣了,記得來找我。”麗莎輕佻的笑聲在空氣中彌漫,像是一道催命符。
回到醫(yī)院樓下,看到所有人圍著生病的白蕭,素顏的樣子竟有一些柔弱,婉珍從人群里掙扎出來,看到秦漫月,對她神秘兮兮地笑著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其實白蕭和你有些相似。”
3
陸氏的危機(jī)順利渡過,這次譚展飛總算沒有食言,秦漫月在手機(jī)來電那里看到上次譚展飛打來的記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給他存儲了一個名字叫“惡魔”。
秦漫月心中永遠(yuǎn)的惡魔,每次洗澡的時候看到背上的刺青,秦漫月都覺得是一種恥辱,展翅欲飛的老鷹,銳利如同譚展飛一樣的眼睛,仿佛時刻都在切割她的皮膚。
大四下學(xué)期,所有的同學(xué)都已經(jīng)開始找工作,只有秦漫月投出去的簡歷石沉大海。
婉珍提議:“你去譚展飛的游戲公司嘛,正好專業(yè)對口,他們現(xiàn)在正好在招人。”
秦漫月白她一眼:“你怎么不去?Rain在那里做工程師。”
“我專業(yè)課很爛的,好不好?再說我還沒耍夠他呢,誰要和他一起工作?”婉珍撇撇嘴,美麗的容顏多了幾分俏麗,看來Rain最近表現(xiàn)不錯,婉珍漸漸動搖。
不消幾日,便是陸均璨媽媽的生日,陸均璨邀請秦漫月前往,說是為了感謝她,秦漫月不好拒絕,硬著頭皮前去。
陸均璨媽媽生日那天,秦漫月穿了一件休閑的荷葉領(lǐng)針織毛線衫和牛仔褲。
陸均璨家的風(fēng)格屬于輕奢風(fēng),裝飾擺設(shè)品位極高,處處透出一股富貴明麗的氣質(zhì)。
那天來的人并不多,湊足了也不滿十個人。
陸均璨的媽媽長得非常美麗溫婉,陸均璨的好樣貌完全繼承了他媽媽。
“老婆,生日快樂,祝你永遠(yuǎn)美麗。”陸均璨爸爸給陸均璨媽媽戴上一條粉鉆項鏈。
“多大的人了,還這么肉麻。”陸均璨媽媽燦爛地笑著。
江蓉蓉拿出一枚胸針,上面斗大的南海珍珠奪目璀璨:“干媽,我也祝你健康美麗。”
“蓉蓉最貼心了。”陸均璨媽媽慈祥地笑著。
秦漫月遞上一條圍巾,是她自己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織的,素雅的藍(lán)色,花色特別。
“阿姨,我不知道你喜歡什么,自己織了一條圍巾,希望你別嫌棄。”秦漫月把圍巾遞過去,手上的珍珠在明亮的燈光下閃耀著奶白色的光澤,陸均璨媽媽的目光一下子追隨而來,目光閃閃。
“媽,漫月很心靈手巧吧?”陸均璨毫無避忌地夸獎秦漫月。
“現(xiàn)在的女孩子啊,個個都貼心。”陸均璨媽媽很懂得照顧所有人的感受。
飯后,江蓉蓉拉著陸均璨說話,秦漫月看著她嘰嘰喳喳的樣子,還是一個小女生的狀態(tài),依賴陸均璨似乎成了一種習(xí)慣。
秦漫月一個人在花園里閑逛,玫瑰花的香氣撲鼻而來,滿園的玫瑰,可見男主人對女主人的愛。
秦漫月想起小七曾經(jīng)和她說要為她種一片玫瑰花園,可惜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
“秦小姐也喜歡玫瑰?”陸均璨媽媽不知何時走到秦漫月身邊。
“有朋友送過。”秦漫月回答。
“我猜想一定是一位特別的朋友。”
秦漫月?lián)崦滞笊系恼渲槭宙湥卮怪邸?
“我看得出均璨很喜歡你。”陸均璨媽媽驀然一問,言語中沒有任何排斥,更多的像是關(guān)心。
秦漫月苦澀地笑:“他待我極好,是我配不上他。”
“如果不愛他,就離開他吧,我不希望你們兩個人都受傷。”
陸均璨媽媽握住秦漫月的手,眼中閃動著難以言說的苦澀。
秦漫月點頭:“我知道怎么做,您放心吧。”
4
回到別墅,迎面沖過來的是江蓉蓉,美麗的臉哭紅了,樓上傳來一陣喧囂的吵鬧聲,秦漫月陪著陸均璨的媽媽走上去,隔著半開啟的門聽到陸均璨和他爸爸在吵架。
“我就是喜歡她,我非她不娶。”
“蓉蓉到底哪里比不上她?長相家世都和你門當(dāng)戶對。”
“可惜她不是秦漫月,我只要她。”
“你知不知道她是誰的人?譚展飛只要動一動手指,我們就要面臨多大的危機(jī),這次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
“我不管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我愛她,我就要保護(hù)她,不讓她受別人欺負(fù)。”
秦漫月扶住走廊的墻,有片刻的震驚,陸均璨為她所做的一切已經(jīng)超出了她的想象,他不是不知道譚展飛的存在,他只是一直在掩耳盜鈴。
她和陸均璨媽媽對望一眼,兩個人很有默契地轉(zhuǎn)身離開。
秦漫月堅持不要陸均璨送她回家,離開的時候她回過頭,看到陸均璨站在原地目光溫柔地看著她,略帶淡淡的憂傷,他越來越像小七的一個延續(xù),奮不顧身要給她所有愛的勇氣。
走到“珍珠街”的街口,秦漫月發(fā)現(xiàn)陸均璨一直跟著她。
秦漫月走到陸均璨面前,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溫婉的男生,平靜地說:“我們以后不要再來往了。”
“我們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他目光感傷。
“我不配和你做朋友。”
“什么爛借口。”陸均璨抓住秦漫月的手腕。
“你爸爸說得沒錯,我是譚展飛的女人,我們很多年以前就在一起了,他這次回來就是要和我重修舊好,我也準(zhǔn)備答應(yīng)他,謝謝你陪了我這么久,以后,我們再無瓜葛。”秦漫月甩手,轉(zhuǎn)過身。
陸均璨一把從后面抱住秦漫月:“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陸均璨的聲音悲切,“你第一次住院換到VIP病房,你們都以為是我換的,我并沒有當(dāng)場說破,那天我看到病房樓下的林肯領(lǐng)袖,我就知道你的背后一定有別人,我曾經(jīng)迷茫過,彷徨過,也深思過,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愛你的心戰(zhàn)勝了一切。”他的手抱得更緊了,“所以,我不管以前你和他怎么樣,現(xiàn)在我只要你,我愛你,我愛你,漫月。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jī)會嗎?”
陸均璨的聲音急促,仿佛下一秒秦漫月就會消失,秦漫月內(nèi)心震驚,原來陸均璨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假裝不知,就如同小七的替代品一樣,他是多么癡心,卻又癡心得讓人心疼。
秦漫月無奈地嘆口氣。正當(dāng)她想回什么的時候,迎面一輛車朝他們兩個直直地開過來,陸均璨推開秦漫月,黑色的車子像夜里的一艘火箭,秦漫月害怕地閉上了眼。
刺耳的剎車聲讓秦漫月睜開眼睛,車子停在陸均璨的前方,只有一厘米就撞到陸均璨,驚險到所有人錯愕。
車子里面的人搖下車窗,從里面探出一張俊逸冷漠的臉。
“死里逃生是什么感覺?”譚展飛的嘴邊洋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你瘋了?”秦漫月急急地沖過去扶住驚詫的陸均璨。
譚展飛真是一個魔鬼,總能隱藏于無形。
他把手搭在車窗上,冷漠的眼睛一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聲音清淺卻很有震撼力:“你繼續(xù)和秦漫月在一起,下次絕對沒有這么好運。”
他的目光一轉(zhuǎn),看向秦漫月,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我的小公主,別忘了,我在等你。”
車子從他們眼前呼嘯而過,街道瞬間恢復(fù)了繁華,仿佛剛才只是一場錯覺。
秦漫月渾身打戰(zhàn),在譚展飛離去很久,始終不能平復(fù)。
在面店,秦漫月把豬腳面線一口一口塞滿嘴,油膩的飽足感讓她微微抵消了一點點恐懼。
陸均璨握住秦漫月的手說:“漫月,我一點兒也不怕死,我只是舍不得你被那個壞蛋欺負(fù),你為我做的,我都知道,委屈你了。”他低頭,滿目憂傷。
“我做的與你無關(guān),都是我以前的糾葛。”她把手抽出來,面孔冷漠。
“我不會放棄你的,無論發(fā)生任何事,我都會永遠(yuǎn)愛你。”
“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值得嗎?”
“愛一個人,又怎么會計較愛得值不值得?”
秦漫月看著他,想要脫口的狠心話,又咽了回去。
5
暗夜里,一盞玫紅的燈影影綽綽,譚展飛站在窗前,點燃一支煙。
麗莎的手從他的背后攀附到他身上:“你還在想她嗎?”
“不要問不該問的問題。”他吸了一口煙,望向窗外的夜色。
“你連欺騙都不愿意施舍。”麗莎的手搭垂,眼神失落,她為他做了這么多,卻換不回他的目光。
“我們認(rèn)識十多年,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譚展飛注視著她,“我不會愛你,無論你傷害多少個我身邊的女人,我都不會愛你。”
“至少,我可以讓你恨我。”麗莎的目光有了仇恨,嘴角浮出一絲殘酷的微笑。
“不要再自以為是地耍小聰明,臉上的疤痕還讓你學(xué)不乖嗎?”譚展飛迅速捏住她的脖子,幾乎要掐到她斷氣。
麗莎只是看著譚展飛妖艷地笑,直直的長發(fā)散落在身后,露出她那張原本美麗卻因為一個烙印而扭曲的面孔。
死怕什么,死也要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十六年了,他們認(rèn)識十六年了,在九歲的時候被繼父賣到馬來西亞,她拼死才逃了出來,餓倒在路邊,是譚展飛把她撿回去的。
他媽媽因為這件事,把譚展飛打了一夜,打斷了三根棍子他都沒有吭一聲。十三歲精瘦挺拔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和禿鷹一樣兇狠的目光,等母親走后,他拖著滿身是傷的身體給她拿來水和馬來糕,裹著椰絲的食物混合著一股淡淡的奶香。
她問過他,為什么他母親總是打他。
“一種痛苦的宣泄。”他回答得極其平淡,沒有恨,甚至有一些憂傷。
“她仇恨自己因為愛一個男人而為他生了孩子,看到這個孩子又想起男人對她的背叛。”譚展飛很平靜地為自己上藥,換新衣服,看書,寫試卷,像是鐵人一般。
譚展飛的媽媽是當(dāng)?shù)匾粋€幫派老大的情人,十八歲生了譚展飛,從越南到緬甸,最后來到馬來西亞,她覺得一個女人要養(yǎng)活一個孩子,除了靠別的男人,沒有別的門路。
而譚展飛,從一出生就被人嘲笑是個沒爹的孩子。
而麗莎,從小顛沛流離,不知道親生父親是誰,活在黑暗中,吃剩菜剩飯,面對無數(shù)人的鄙視唾罵,是譚展飛教會她生存之道,他們有太多相似的背景,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戰(zhàn)友,是同類。
她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她被幾個男人欺負(fù)之后,譚展飛把他們打得鮮血淋漓的場景,冷靜,淡定,他把她抱在懷里,帶回那間貧民窟的舊房子里。
這個男人從那天開始,就是她的信仰。
那些年,打架受傷似乎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譚展飛讀完中學(xué)就退學(xué)在家自學(xué)。
他可以一個人打十個人,一點兒不氣喘,使用槍支比任何人都快準(zhǔn)狠。
他長大之后,母親再也沒有力氣打他,有時候抱著房間里的盆景呆呆地看著窗外。譚展飛在她的記憶中永遠(yuǎn)只有冰冷的一張臉,唯一一次見他哭,是他母親去世,那是幫派之間的報復(fù),連累了無辜的女人。
他媽媽死的時候,衣衫凌亂不堪,是麗莎給她換的新衣服,譚展飛始終跪在地上,看著他媽媽的床沿發(fā)呆,目光里是從來沒有的空洞。稀薄的光線把他整個人襯得像一只玩偶,像是人一下子被抽空了,愛,恨,痛,統(tǒng)統(tǒng)看不到。
曾經(jīng)多少個日子,他都是這樣跪著挨打,不論多重多痛都絕不喊痛。
可是那一天他跪了很久,沒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他的頭發(fā)遮住了他的眼睛,只是在站起來的一瞬間,天光明澈的光線中,布滿血絲的眼睛落下了兩行眼淚。
無聲的,卻又無比哀傷的眼淚。
那一年他十六歲,葬完母親之后,他主動加入了最大的幫派,做了老大的義子,短短兩年幫他鏟除了異己,包括那群害死他媽媽的人。
他的義父給了他一大筆錢,他離開了馬來西亞去美國讀書,臨行前他把錢分了一半給麗莎,麗莎在他懷里哭得像個孩子。
“我愛你,你能不能帶我走?”麗莎抬頭問他。
“愛太沉重,我們都要不起。”他推開她,踏上甲板。
譚展飛離開之后,她漸漸長成美麗的女人,她漸漸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美貌生存,十八歲她就成為當(dāng)時最大幫派老大的女人之一。所有人對她望而生畏,她明白只有自己變強(qiáng),才不會被別人踩在腳底下,討好一個男人總好過面對一群男人。
只是她心里,最愛的人,一直都是譚展飛。
直到三年前她查到他的所在,一路找尋而來。她滿心歡喜,卻得知那個冷酷不言愛的男人有了一個喜歡的女孩子——天真無邪的少女秦漫月,她見過他們在一起的甜蜜,他那張冰冷的面孔,哪怕沒有表情的時候,都藏不住對她的寵溺。
她出賣自己,接近秦漫月的父親秦天正,都只不過希望能離他近一些。
秦天正死了之后,她找人撞死任夏航,故意在秦漫月來的時候說出真相,讓她誤以為是譚展飛做的,她讓秦漫月更加仇恨譚展飛,讓他們這一生都毫無轉(zhuǎn)圜。
而譚展飛呢,在知道她一切所為之后,在她的臉上狠狠地印下這個烙印。皮肉燒焦的感覺,像一束燃燒的火焰吞噬著身體。
“哪怕秦漫月死了,我都不可能愛你。”他殘酷的話縈繞在耳邊。
生死般的疼痛,讓她的仇恨加深加重,她表面上裝著乖順聽話,跟在譚展飛身邊,希望他有一天能回頭看到她。
從譚展飛來到清榕,她便知道,今生譚展飛的心里,都只有秦漫月一個人。她這么多年做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癡心妄想罷了。
既然愛不了,就毀了他吧。
麗莎抱住譚展飛的身體,卷發(fā)下面,扭曲的印記襯出一張陰暗又恐怖的笑臉。
一起下地獄去吧,帶著所有不甘心未完成的愛,去到泥土和靈魂中去吧……
6
“秦漫月小姐嗎?”天剛亮,秦漫月就接到一通電話。
“是我。”
“我們這里是天訊科技,前幾日收到您的簡歷,周五請來面試。”終于有一家公司讓她去面試,她高興得頓時清醒了。
“好的,謝謝!”掛上電話,她特別開心。
等到面試的那一天,秦漫月剛走到大廈樓下,突然接到電話:“秦小姐,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暫時不招人了,抱歉,下次有機(jī)會再合作。”
“面試都沒開始,就說有人了?這公司也太兒戲了吧。”這時,秦漫月旁邊路過一個女孩問她:“天訊科技招聘是不是在這里?”
“他們說暫時不招人了,你沒接到電話嗎?”秦漫月疑惑地問。
“沒有啊。”女生不確定地拿出手機(jī)看了看,確實沒有。
秦漫月站在大廳,電梯門一打開,秦漫月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譚展飛的助理阿Ken,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握住阿Ken的手說:“我們真不知道秦小姐的身份,希望貴公司海涵才是。”
秦漫月站在門口,看到阿Ken走過來,她氣憤地走上去:“沒有公司招我,是你們從中作梗吧?”
“秦小姐何以這么說?”阿Ken的姿勢從容,在譚展飛身邊待久了,冷靜的架勢都差不多。
“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譚展飛也欺人太甚了吧!”
“和老板無關(guān)。”阿Ken回答。
秦漫月滿腔都是怒火,畢業(yè)實習(xí)好不容易有一家公司找她面試,居然又被攪黃了。譚展飛到底要害她到什么時候才能罷手?
阿Ken剛一上車,秦漫月拉開右邊車門一屁股坐了進(jìn)去。
“帶我去見譚展飛。”像是命令。
阿Ken并不排斥,只是鎮(zhèn)定地應(yīng)了一句:“是的,秦小姐。”
秦漫月認(rèn)識阿Ken是在和譚展飛確定關(guān)系之后,阿Ken經(jīng)常來接她去譚展飛的地方,她知道阿Ken是一個忠誠的司機(jī)加助理,是譚展飛最得力的助手,以前對秦漫月的話也唯命是從。
以前秦漫月經(jīng)常和譚展飛鬧脾氣,總是肆無忌憚地坐上車對阿Ken下命令“載我走,快點兒”或者是“他又開會?載我去找他,我不許他開會”。
“一切真像回到了過去。”阿Ken感嘆道。
那個時候秦漫月總愛耍大小姐脾氣,霸道,乖張,陰郁,暴戾,誰都無法忍受。她要譚展飛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可是他卻有無窮無盡的工作,一直讓她等待。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等待”這個詞。
到了樓下,秦漫月被大樓頂部的一道彩虹吸引了,那是一道人工畫上去的彩虹,因為太高,七彩光在陽光下有一種不真實的美態(tài)。
“以后你蓋新的辦公樓,就在辦公樓頂部畫一道彩虹。”
“那多傻,又不是幼兒園。”
“我才不管,不畫就是不愛我。”
“好了好了。”他溫柔地用手臂圈著她,暖融融的,很溫暖,“真是個傻孩子。”他的唇微微貼著她的臉,空氣中都是潮濕的甜蜜。
他從來沒有說過愛她的話,秦漫月每每都像一個索要愛的孩子,得不到就耍小脾氣,企圖通過任何方式來證明他的愛。
譚展飛和她的對話似乎還停留在十八歲,只是如今,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秦漫月突然轉(zhuǎn)身:“我不去了。”
“秦小姐真的想永遠(yuǎn)失業(yè)嗎?”阿Ken半帶威脅地提醒。
“你……”阿Ken的話沒錯,如果她不和譚展飛說清楚,那么除非她離開清榕,否則她將會永遠(yuǎn)失業(yè)。
7
電梯到達(dá)六十層,整一層只有一個秘書臺和一間總經(jīng)理辦公室,空氣中流動著譚展飛圣羅蘭鴉片的余香,久久不散。
“老板就在里面。”阿Ken指著辦公室的門說,然后轉(zhuǎn)過頭對前臺甜美的秘書說,“珍珍,聯(lián)系老板,就說秦小姐找他。”
秘書接通辦公室的電話:“老板,有位秦小姐找您。”
譚展飛抬頭,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看到秦漫月拎著包站在那里,紅彤彤的臉色仿佛剛生了一場氣,卻像蘋果一樣可愛,自然卷的頭發(fā)順著白皙的面頰搭落在肩膀上,有種隨性的嫵媚。
他突然有種想抱她入懷的沖動。
他把桌子上的相框放到抽屜里,對著電話說:“讓她進(jìn)來。”
秦漫月一推門,一下子就落入一個懷抱中,死死地被人扼住身體無法動彈。
“你想我了嗎?”他魅惑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身上蔓延著淡淡的圣羅蘭鴉片香。
“我想貓想狗也不會想你這個魔鬼。”秦漫月應(yīng)他。
“是嗎?”他撫摸她的背,“我以為你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想起我。”
秦漫月狠狠地一腳踩在譚展飛的腳上,他終于放開她了,秦漫月端起桌子上本來就有水的杯子朝譚展飛身上潑去。
水順著西裝滾落下來,金色的光芒中,譚展飛沒有一絲窘態(tài),更增添了一種特別的俊逸。真是一副禍害人間的皮囊,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早該給他一張獐眉鼠目的臉,省得讓他自以為傲。
秦漫月憤憤地想完才開口:“為什么所有公司都不收我?”
“你認(rèn)為是我干的?”
“除了你還有誰這么無恥?”
“看來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個卑鄙小人。”
“本來就是。”
“好吧。”他不顧身上的水,慢慢走近她,冷酷的臉上有了一點兒促狹的表情,“其實,我是想你來我公司實習(xí)。我的游戲公司正好和你專業(yè)對口,而且我可以天天看到你,想想都覺得美好。”
“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秦漫月氣炸了,“你以為我離開你就沒有地方工作了嗎?”
“難道你想去陸均璨的公司?”
“與你無關(guān)。”
“他只不過是任夏航的替代品而已。”譚展飛不屑。
“那也比你好一百倍!”
“比我好?”譚展飛收回戲謔的表情,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冰冷,“你了解他多少?你清楚他是什么人,你就拿他和我比?”
“這不需要你操心,只要你不出現(xiàn),我會過得很好。”
“只可惜,”他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性感的薄唇微微開啟,“我就是來破壞你的幸福的。”譚展飛的手撫上秦漫月的頭發(fā),似那個夜晚那樣,秦漫月頭皮發(fā)麻,仿佛疼痛感隨時襲來。她突然整個人緊繃起來。
“頭,還疼不疼?”他溫柔地?fù)崦暮竽X,聲音是催眠般的柔和。
“一點兒都不疼。”秦漫月想如果我說疼,豈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不疼就好,我們的游戲還能繼續(xù)。”譚展飛冷冷的聲音伴隨抽離的手掌,幾步走離了秦漫月,周遭剛才的危險像是突然停頓下來。
譚展飛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如果想來我的展訊游戲,我隨時歡迎。”隨后一按電話,“珍珍,幫我送秦小姐下去,另外再給我沖杯咖啡。”
說完,拿起桌上堆疊如山的文件,再也沒有看秦漫月一眼。
“秦小姐,請。”秘書推門而入。
秦漫月瞪了譚展飛一眼,真是喜怒無常的暴君,自己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
秦漫月走后,譚展飛按響了阿Ken的電話:“為什么讓所有行內(nèi)的公司不收秦漫月?”
“對不起,老板。”阿Ken靜默了三秒,繼續(xù)道,“我想如果秦小姐能來,您一定很高興。”
譚展飛嘆口氣,說:“算了。”
掛上電話,他靠在辦公椅上,正午的陽光把他的眼角融化在金色的刺眼的光芒之中,阿Ken太了解他了,他的心思,他的記掛,他都放在心上,哪怕他只字不提,他都能猜度得到。
他的內(nèi)心,是多么希望再看到秦漫月,哪怕是仇恨的目光,哪怕是冷嘲熱諷。
原來有時候,人可以卑微成這樣,不惜任何手段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也可以如此心甘情愿地自取其辱。
只緣于一個愛字吧。
他第一次看到她,她只有十三歲,那時候她媽媽還沒有瘋癲,她還是被保護(hù)得很好的小公主,心底存善,以為全世界都是光明的。
那時他剛回國,從華爾街的金融市場抽身,有一種鋪天蓋地的疲憊,他突然想起母親說過他們老家在一個叫安海的地方,思鄉(xiāng)情切的感覺讓他買了機(jī)票來到這里。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一雙干凈又純真的眼睛,在稀薄的雨中,瑟瑟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只受傷的小鳥,對每一個路過的人說話,但是都被人甩開了。
最后她有些沮喪地拉住他的衣角,沖他笑了笑,那笑容甜而天真,她說:“哥哥,麻煩你幫我?guī)н@只小鳥回家吧。”
“為什么你不帶它回家?”他一皺眉,想拒絕,可是一對上她水靈靈的大眼睛,又有些不忍。
她認(rèn)真地想了想,然后瞪著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看他:“爸爸不讓我養(yǎng)。”
所以她蹲在這里,只是想為小鳥找一個主人。
譚展飛覺得不可思議,他沒見過這么傻的女孩。
“我知道你是好人。”她毫不避忌地拉住他的手,把鳥放在他的手心,“當(dāng)心,要好好照顧它呀。”
“小姐,快上車吧。”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旁邊。
譚展飛把小鳥放在手心,用手遮住,怕雨淋濕,她似乎更加放心了,笑著沖他招了招手:“哥哥再見。”
那時他并不知道他與秦漫月會有怎樣的瓜葛,只是一瞬間,他似乎想在這座城市停靠,只因為她笑容里那一點點的溫暖。
再見的時候他已經(jīng)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公司,他在秦氏工作了兩年就出來獨自打拼,憑借自己在波士頓和教授共同研發(fā)的專利很快站穩(wěn)了腳跟。
他在宴會的游泳池旁再見到她,她已經(jīng)長成了清新秀麗的少女,她不認(rèn)得他,只是提著白色的流蘇裙子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她雖然在笑,眼眸卻孤獨而感傷,她跳下水去,明知是個玩笑,他依然跳下去救她,她抱著他歡快地喊,那樣一張調(diào)皮卻寂寞的臉深深地入了他的眼中,他那顆塵封許久的心,驀然為了她強(qiáng)裝的笑臉而感到心疼。
他試圖讓自己清醒,他試圖想扼住這場看似不可能的戀情,可是當(dāng)她每次撒嬌地在他懷里甜甜地喊他“展飛展飛”的時候,他就再也無法將她推開。
心中始終無法放下的小公主,現(xiàn)在他們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在每次彩虹出來的時候,看著彼此幸福地微笑,給未來畫上美麗的藍(lán)圖。
他試圖忘記她,可是兩年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讓他更加刻骨銘心地記住了她。
十八歲的相愛,二十歲的離開。
途經(jīng)一場翻天覆地的洗禮,最終成了陌路。
她是那樣恨他,滿腔的仇恨,恨不得將他抽筋削骨,明知她對他的仇恨,明知他和她再無可能,可是為什么,只要一閉上眼,滿目都是她微笑的樣子?
譚展飛從抽屜里拿出那張合影,放在桌子上,用手輕輕地?fù)崦袷菗崦麄兛坦倾懶牡膫矗瑹o法追回的曾經(jīng)。
愛一個人,只是一瞬間,忘記一個人,卻要用一生。何其痛苦的人生。
8
秦漫月從展訊游戲的大樓下來,遇到的人竟然是麗莎,她煙視媚行地看著秦漫月,跟她走出大樓,像是早就猜到她會在這里似的。
“他已經(jīng)開始對付你了嗎?”麗莎問。
秦漫月盯著她,非敵非友的麗莎只能讓秦漫月為之沉默。
“他接下去,還會對付陸均璨,以及你周圍別的朋友,你信不信?”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害得我家破人亡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來害我周圍的人?”秦漫月不解。
“你和他認(rèn)識這么多年,竟然一點兒都不了解他?”麗莎的目光有些同情,不知道是同情誰。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恨他,你想他死,對不對?”麗莎走近秦漫月,想得到她的回答。
秦漫月重重地點頭。
“還是那句話,和我合作,我可以讓他一無所有,到時候你就可以擺脫他,隨便上哪兒逍遙快活。”
“我為什么要和你合作?”
“你沒得選擇,要么一輩子被他操控,要么徹底毀滅他,你自己好好想想。”
麗莎從包里翻出一張名片給她:“隨時打我電話,我等著你。”她又笑了,麗莎每次笑,秦漫月都毛骨悚然,那種笑太不真實,半掩著面的臉像是隱藏在黑暗里的幽靈,隨時能把人帶入死亡。
10
秦漫月恍惚地回到學(xué)校,在宿舍樓下,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站在一棵榆樹旁,帶著蕭索凄涼的眼神。他手上捧著一只盒子。秦漫月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陸均璨。
他的眼角憂傷,滿眼血絲,整個人邋遢得不像平時的他,秦漫月嚇了一跳,輕輕地拍了拍他說:“怎么了?”
“小雕……小……雕……”他目光凄楚地盯著手中朱紅色的盒子,眼睛微紅。
秦漫月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她接過盒子,顫抖地打開,平日里活潑可愛的小雕,此時雙眼微凸地盯著她,身體被血染紅,皮毛失去了平日里的光澤柔順。
往事一幕幕地倒退,小七的“千歲”死時也是如此,她那天大吼大叫著把譚展飛的肩膀咬出了血,她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地對待一只可愛的龍貓。
譚展飛只是冰冷地回復(fù)她:“我只是要你記住,只要你做出錯誤的決定,死亡只是一瞬間。”
秦漫月的腦袋突然一下子清醒了,這個陪伴在她身邊多年的男人,兇殘才是他的本性。
就是那天之后,她下定決心要和他分開,她要離開這個殘暴的男人,和單純善良的小七在一起。
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所有的一切從千歲的死開始,就變成一出訣別的離歌。
“怎么會這樣,漫月?”陸均璨握住秦漫月的手,聲音有些哽咽。
秦漫月的心底生出一種絕望,像是曾經(jīng)所有親人都消失的絕望,像螞蟻一樣爬滿了她的全身。
她不敢去想未來的發(fā)展,她更不敢想象,陸均璨會是第二個任夏航?天不怕地不怕的惡魔,會使用怎樣的招數(shù)來對付他?
秦漫月感覺自己像被一張黑色的網(wǎng)罩住,永遠(yuǎn)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要么一輩子被他操控,要么徹底毀滅他。”
麗莎的話一陣一陣地回蕩在秦漫月的耳邊,她捧著那個木盒,突然內(nèi)心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榆樹下的青春校園,在這個快要過去的秋天,一切和青春有關(guān)的東西都畫上了句號,迎面而來的,是猛烈的反擊。
誰也不知道終點在哪里,被逼到絕境的人,是否還有機(jī)會再看到明日的彩虹?
陸均璨被風(fēng)吹干的眼角,漸漸彌漫出一種誰也無法察覺的幽暗,邪惡?善良?都交由命運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