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刀兵相向
- 山下是江湖
- 歐陽蒜
- 2138字
- 2019-10-29 10:20:00
返思谷的守衛只有兩人,乃是掌門身邊的道童——清風、明月。他二人武功低微,均遠不如蘇讓。
蘇讓走到谷口,還是一臉漫不經心,左顧右盼。任誰都覺得他孩子氣盛,來到返思谷,還沒玩得盡興,也不放在心上。
不料蘇讓突然發難,雙手飛擲二枚石子,不偏不倚地擊中清風、明月的昏睡穴。
他不欲傷人,挑選了幾枚不算尖銳的石子,想憑暗器手法偷襲二人穴道,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下山去。
誰知,石子皆已擊中,清風應聲而倒,哼也沒哼一下,就癱軟在地上。而明月卻只是吃痛,卻沒有倒下。原來,明月因為天資太差,武學修為在諸弟子間進境最慢。為了他的安全著想,寧無為親手贈給他一套貼身軟甲,不曾有片刻離身。如今石子擊中軟甲,雖然疼痛難忍,但石子蘊含內勁不足,并不能起到打穴的效果。不料忽略了此節,蘇讓懊悔不已,手上運輸內力,再次擲出。明月終于吃不住這一擊,也倒在地上。可兩次出手的間隔,明月早已大呼求救,守護山門的八名當值弟子聞聲而至。
“師弟,你誤傷余師兄是無心之失,師兄弟們都看在眼里,師父讓你在此禁足,也是為了護著你,你怎么辜負他老人家一片苦心,出來胡亂傷人?聽我句勸,快救了清風明月,去師父他老人家那里請罪。”為首的一名年輕道人責備道,這道人約么四十歲年紀,白白胖胖,僅下頜有一縷小胡子,全無半點仙風道骨,與那道袍頗不相配,甚至有些滑稽。
此人正是寧無為的三弟子,蘇讓的師兄夏問閑。夏問閑武功不高,只是人緣極好,每次下山行俠遇到難平之事,總靠著些朋友化險為夷。他與蘇讓最為投緣,每次回山時都為蘇讓講些江湖上有趣的故事,帶些新奇的玩意,二人名為師兄弟,夏問閑卻常如長輩提攜晚輩一般溺愛蘇讓。也正是因為夏問閑時常提及師門聲名不顯,弟子行走江湖常受到同道鄙夷,少有助力,才令蘇讓埋下了光耀師門的決心。
夏問閑見師弟亂傷無辜,心中雖然生氣,但見清風、明月并無大礙,仍是輕描淡寫地蓋過他的罪行,只是勸他迷途知返。
“夏師兄,小弟去意已決,他日定不負我點蒼聲名,師兄平日最疼小弟了,還請師兄行個方便。”
蘇讓努力學著大人們的語氣,好聲相求。可他畢竟年幼,于人情世故全然不通。此地人多嘴雜,如此一說,夏問閑便已經有了徇私之嫌,將來師父責怪起來,已是難逃干系,如若真讓他走脫了,又哪還有辯解的余地?如今夏問閑騎虎難下,就算是真有心思想放蘇讓一碼,也要暗地里助他一臂之力,可事到如今,卻是萬萬不能了。
“師弟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還請賜教吧。”夏問閑臉色鐵青。
蘇讓心知求情不成,心想在場八名弟子合力,威脅尚不如余興一人。當即奪了明月的佩劍,倒也不懼。
可點蒼劍法在門人弟子中人人修習,只是火候不同,尤其這夏師兄,比自己多鉆研了近二十年的本門劍法,若是見招拆招,也要五十招開外,方能穩占上風,若要制服,不知還需費多少功夫,對方又人多勢眾,一招一招拆解下去,雖能得勝,始終是夜長夢多,如果驚動了師父,蘇讓就再也走不了了。
無奈之下,他還是使出了在劍經閣新學來的無名劍法,劍招怪異,銳利難當,把守山門的幾名弟子武功本就不及他,這些怪招一出,眾同門只有勉強招架,但也不至于就此落敗。
忽然間,蘇讓用上了本門劍法,耍出無數劍影,分刺眾人,眾弟子心下大喜。這招名為“亂花漸欲迷人眼”,虛實難辨,看的敵人眼花繚亂,用于單打獨斗,或可將敵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可以一敵多,他始終只有一柄劍,威力有限,大家只許多加留意即可,即使一人中劍,也不至身受重傷,倒是蘇讓再也跑不了了。
只見蘇讓不等劍招使老,突然運內力于劍,這佩劍并非什么神兵利器,瞬間被震成碎片,殘片漫天花雨般攻向點蒼眾弟子。
劍屑紛飛,轉眼間,便戳中了前來攔截眾弟子每個人的要穴,他們個個動彈不得,無法呼救。蘇讓深深記得險些誤殺余興的事情,勉力克制不下重手,也是他功力有限,如此打法可以準確地打中各人穴位已屬難得,威力就實在不值一提了。
可這一招下來,師兄師侄們身上還是掛滿了細細的傷痕。他們雖然動彈不得,但眼中卻透出比傷口更加鮮紅的血色,那眼光充斥著怨憤而又飽含絕望,生似要將蘇讓生吞活剝了一般,可又力不從心,畢竟,誰打得過他?
蘇讓看在眼里,心下十分酸楚,這些同門被他所傷,又何其無辜,難道振興師門,是要先傷同門嗎?當即為眾弟子止血,敷上金瘡藥。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決意下山,今日得罪同門,只有日后再議了。
他俯首下跪,沖著受傷的師兄師侄畢恭畢敬地磕了三個響頭,朗聲道:“夏師兄在上,各位同門在上,蘇讓為完成平生志向,今日不得已出手冒犯,待我功成歸來之日,自當向各位賠罪。”言訖,又拿了夏問閑的寶劍,轉身沖出山門,向山下飛奔而去。
一路之上,蘇讓心中五味雜陳,前些日子險些害死余興師兄,已是難辭其咎,今天又傷了諸位師兄師侄,此去若不能為師門立下大功,以贖罪過,不要說重回山門拜見師父,只怕就是老死在那巴掌大的返思谷,也只能是奢望了。
有些事情,做下了,就再難回頭。
蘇讓施展輕功,不知不覺,竟然已走到了百里外的趙州鎮。
這趙州鎮算得上方圓數十里最大的鎮店了,民風淳樸,依山傍水,好不愜意。
“耙肉米線!”
“肉餌絲!”
“火腿粑粑!”
叫賣聲不絕于耳……
“咕咕!”
“咕咕又是什么吃食?”轉頭間,卻見蘇讓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了大半天,早已饑腸轆轆,又哪里經得起這些商販叫賣的誘惑。
突然,蘇讓發現自己遇到了下山以來第一個大難題——他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