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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出于藍

  • 山下是江湖
  • 歐陽蒜
  • 2091字
  • 2019-10-28 10:13:41

劍光點點,青衫少年出劍如風,白發道人只覺四面八方皆在劍影籠罩之下,當即揮劍成圈,將劍影一一擋了開去。驀然間,道劍自劍圈斜地里直刺向少年咽喉,少年也不格擋,微一側身,轉刺道人使劍的右手,道人正欲拆招,但見少年不及招數使老,轉刺為削,眼見劍鋒朝著道人胸前劃去。

白發道人欲要卸力,直取少年手腕,怎料少年出招太快,劍鋒已劃破他胸前的衣襟,紐扣上系著的慧劍飄然落地。若是生死相搏,少年用劍的手已然廢去,而白發道人卻更要慘遭開膛破肚之禍。

“師父,徒兒贏了,徒兒贏了!”青衫少年將劍收歸劍鞘,拍手大呼。

“呵呵,老朽了,不中用了!讓兒,你雖年幼,劍道一途,你已青出于藍,更遠勝過你的師兄們。今日起,便去后山劍經閣,自行修煉吧。”道人頷首微笑,欣慰地撫了撫少年的脊背。

“誰要去劍經閣看那些勞什子經書。不如振興師門……”少年搖晃著道人的衣襟,撒嬌地說道。

“住嘴!此事再也休提!劍經閣的典籍,皓首窮經也不能盡窺,你好好參悟,下去吧。”一向慈祥的道人忽然變得嚴厲起來,眉目中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任誰見了也再不敢反駁一句。

這白發道人,正是點蒼派掌門寧無為,已年過花甲。而這青衫少年年方十七,乃是寧無為的關門弟子——蘇讓。

原來這點蒼派所藏的武學浩如煙海,高手輩出,然而在江湖中一直聲名不顯。蘇讓父母早亡,自幼被師父收養,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小小年紀在劍術上的修為已經遠超儕輩。同樣的劍招,到了蘇讓手里,天馬行空,信手拈來,威力大增。蘇讓常立下志愿,將來自己學業有成,定要將點蒼派發揚光大,蓋過少林武當。可每當他提及此事,向來慈愛的師父都大發雷霆,像變了個人似的。事后怒火平息,寧無為也總是告誡他“習武之人當以鋤強扶弱為本分,門派榮辱,乃是末節。”這話聽起來大義凜然,可蘇讓總是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那么簡單。

蘇讓心知師父雖仁慈,但行為中自有一股威嚴,自己自幼孤苦,寧無為雖名為師父,實則如親生父親般體貼呵護,生平所學傾囊相授,絕不藏私,這樣的人他是絕不愿忤逆的。何況今日比試,只以劍招而論,他勝了師父半招,可如果師父注入內力,自己就萬萬不是對手。他天賦過人,習得劍招活學活用,應變入神,可于內功一道,即便天賦再高也無法一蹴而就,只想著或許此時提及振興師門還不是時候,等真的青出于藍了,再說不遲。道了個喏,便入了劍經閣。

點蒼派雖不似少林、武當名聲顯赫,卻歷經千年而不衰,門內的劍經閣中,藏書琳瑯滿目,汗牛充棟,比起少林寺藏經閣似乎猶有過之。劍經閣把守并不甚嚴,門下弟子但凡擁有一定修為,經掌門許可,便能隨意出入,只是與師父所學的劍法拳腳如不能盡知精髓,來此也是收效甚微,所以閣內常常空無一人。以蘇讓的劍術,早已來過數次不止,只是他當時對寧無為所授的劍法尚未吃透,來看書的裨益不及老師從旁指點,也就少了些興趣。這一次,他倒是有大把時間讀書了。

劍經閣中,有拳法、掌法、腿法、指法、劍法秘籍圖譜,亦有修真練氣、易筋鍛骨的修習法門,但最多的,還是千百年來的道家經典。蘇讓專修劍法,對貼身肉搏的功夫無甚興趣,只是粗略瀏覽,將來好不因此受制于人,倒是內功心法,如不勤加修煉,恐怕遇到真正的高手便性命堪憂。蘇讓心高氣傲,自是挑選了鎮派之寶——“九玄混玉功”。

這一天,蘇讓照常打坐,只覺氣息急促,脈象不穩,情知不可冒進,這九玄混玉功是道家正宗,循序漸進,雖沒有走火入魔之危,但急于求成勢必事倍功半。需得放松精神,徐徐圖之。

點蒼武學一脈相承,日日研習,蘇讓早已看的膩了,閑來無事,他拿起了一本《孫不二元君法語》。

“孫不二?這名字起的有趣,只聽過不三不四,這不二是個什么東西?”蘇讓少年心性大發,翻開便看了起來,這本《孫不二元君法語》專論女子內丹理論與功法,蘇讓越看越覺得興味索然,待要將書合上,忽見第四頁起,文字甚小,不似前幾頁的刊印版式,細讀之下,竟似是一本劍譜。

只是這劍法與點蒼劍法全然不同,點蒼劍法重劍意而不重劍招,乃是祖師大智慧的結晶,更早于武當張真人所創太極劍法所悟到的妙旨,可這無名劍譜苛求一招一式均法度森嚴,不許差錯毫厘。蘇讓看著劍譜微微搖頭,心想如此一來這劍法可比我們點蒼武學大大落了下風了。

誰知看到后來,蘇讓卻愈看愈奇,這劍法招數實在太妙,一柄長劍,每一寸部位皆能克敵制勝,更遑論劍鋒劍刃了,如此劍法施展開來,蘇讓實在無法想到如何用自己所知的武技破解,或許再過二十年,劍法更加圓通自如,或悟到傳說中無招勝有招的境界,方能與它一較高下吧。“從心所欲”四字,自己終究差得太遠了。學得如此劍法,不知自己要少走多少彎路。

不知不覺已過去兩個多月,蘇讓將書中所載一一背誦,照法修習,已將這無名劍法耍了個駕輕就熟,不知不覺間,那《孫不二元君法語》中的女子修真功法,倒也被他囫圇記了下來。練來練去,總覺得劍法雖精妙,卻似乎少了匹配的心法,劍譜最后一頁倒像是個宅院地圖,卻不知有何用途,也不知是哪座宅院。

震耳欲聾的鐘聲響起,十五聲撞擊,原來又到了中秋,依照慣例,掌門正召集眾弟子演武切磋,一來檢驗弟子武學進境,二來也將山下農耕的佃戶、經樓讀書的道童一并召集,共享中秋宴會。

“說來也巧,我這劍法剛剛練熟,一會演武,再給師父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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