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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晚安

  • 重生小畫師
  • 嘉陵江邊竹林
  • 3306字
  • 2019-11-08 08:09:14

柳思煦走后子佩一個人守在店里,心猿意馬的望著窗外,懶洋洋的不想做任何事,手邊的教案一頁也沒翻動。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街上的路燈亮起,看到映在玻璃窗上自己孤單單的身影,才不由得嘆了口氣,心想今天他不會來了吧。心理竟然空落落的難受,從沒有過的感覺,思緒像風中的羽毛悠悠蕩蕩無法落地。

晚上八點,老板娘帶著她的寶貝兒子進來,男孩一進門就嚷著子佩姐姐陪我玩卡丁車,于是子佩俯下身陪著小男孩在地上滾動起玩具車。這個淘氣的男孩總能讓她想起叔叔家的小弟弟,那個在她挨打后流著鼻涕偷偷給她送飯的孩子,也是那個家尚存在她心理僅有的柔軟回憶。老板娘麻利地清點收銀箱里的錢,她是個精致的女人也很精明,沒用多久就清點完賬目,她把三塊蛋糕包起來,兩個放進自己的背包里,另一個遞給了子佩:

“拿去吃吧,別太晚了快回學校去吧。”老板娘囑咐子佩,子佩很感激地接過蛋糕,目送老板娘招呼男孩離開然后關燈拉下卷簾門,疲憊地抬起雙臂用力向上舒展腰肢,然后把雙肩包扔到背后,蹲下身準備扣好門鎖。

“嗨,你好!”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子佩猛然回頭向上看,是他,雙手插兜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街角的霓虹燈閃耀映照在他的襯衫上變換著五顏六色的光環。

子佩驚訝地望著子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呆呆地蹲在原地一動不動。

子昂伸出手小心扶起子佩,從她手里拿過鑰匙轉身蹲下鎖上門然后站起把鑰匙還給子佩。“走吧,站在這兒,難道要打更不成?我送你!小佩佩。”寵溺的目光即使在黑夜中也能感受到它的火花。

小佩佩,溫暖而親切的稱呼,子佩身體一顫遙遠的記憶風馳電掣般涌到心頭,這是兒時爸爸對自己的昵稱,許久沒有聽到的呼喚此刻毫無防備地沖擊著子佩內心最深埋的部分令她百感交集,潸然淚下。

“怎么,你哭了?”子昂俯首問。

“沒有。”子佩匆匆轉身快速向前走,抬起頭仰望夜空,不讓眼淚流下來。

“我說錯了什么”子昂很懊惱默默地跟在后面,心想怎么讓她從悲傷中解脫快樂起來呢?看著子佩不時地抬手擦眼淚,子昂心生一計。

前面的子佩走著走著忽然從身后傳來一陣陣的嘆氣聲,夾雜著捶胸頓足的聲音。她連忙回身看,是子昂垂頭喪氣非常痛苦的樣子。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子佩跑到子昂身邊焦急地問。

“我心疼。”子昂右手捂著胸口做痛苦狀。

“怎么會這樣,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要不要去醫院呀?”

“是呀,剛剛是很好它也很快樂,不過后來因為你傷心,它也跟著難過了。你沒聽說過嗎,悲傷是最容易被傳染的,不論白天還是黑夜,也不論男人還是女人。”子昂順勢把頭靠在子佩肩上。

子佩被他的幾句話逗得破涕為笑,推開子昂的頭,可子昂變本加厲干脆把身體也向子佩靠過來,子佩無奈把身體快速閃向一邊,突然的失重讓子佩險些摔倒。

“小心!”子佩又慌不迭地伸手撐住了子昂。

“你關心我在乎我?”子昂忽然湊近子佩緊張的觀察她的表情。

“……”

“沒回答就是默認嘍!”子昂伸開雙臂想要抱住她。

“你,今天不是說不來嗎?”子佩向后躲閃著岔開話題,可話一出口就覺得說錯了,豈不是把思煦出賣了。

“哈哈。”子昂一陣笑,“看來你的閨蜜是個雙重間諜。”然后往前又靠了靠身體,臉幾乎碰到了子佩的鼻尖,柔聲細語地說“我心里想著不來,可這雙腿不聽話。”

子佩羞愧的低下頭滿臉火辣辣的,長長的秀發遮住了她的臉頰,面對他的柔情竟然無言以對,只能默默地無聲承受著。

初秋的夜晚涼爽宜人,撩人的月光傾瀉到小巷,兩側的商鋪門前散坐著納涼的人們,遠處環城高架橋上的燈光彎曲連綿璀璨耀眼。兩人并排走著,子佩執意讓中間留著很大的距離。子昂已經很滿意了,抑制不住臉上的喜悅,他努力地調整自己的步伐力求與子佩保持一致,笨拙認真的樣子讓子佩暗笑不止。。

“能告訴我那天在海邊的燈塔客棧發生了什么?”子昂對這個疑惑一直耿耿于懷,忍不住要問個究竟。

“我去海邊祭祀,不小心被大浪沖走了錢包。”子佩的目光又暗淡下來。

“祭祀?”他注意到子佩遲疑了一下并不想回答的樣子,于是安慰說,你不開心就不要回答,我只是好奇。然后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是祭奠爸爸!”子佩低緩的回答,“我爸爸在東港港務局工作,那年遭遇臺風碼頭上的龍門吊出事故砸中了他。我當時才六歲,還在上幼兒園。那天的雨真大呀,狂風怒吼大雨傾盆下了一整天,我被莫名的恐懼包圍,別的小朋友午睡時我卻毫無睡意,一直看著狂風暴雨水沖洗著窗戶,屋檐上的雨水瀑布般流淌。傍晚小朋友陸續被家長接走,最后就剩下我一個人。屋里寂靜的可怕,我不安的盯著門口,希望快些看到爸爸張開的雙臂。心理默念爸爸我今天很乖自己收拾的書包,鞋子也穿好了,你怎么還不來。”

“終于走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是爸爸是兩個和爸爸穿一樣制服的阿姨。她們和老師說著什么,我看見老師一直皺眉偶爾回頭看看我。然后一個制服阿姨走過來抱起我,我不知為什么就突然大哭起來,喊著我不跟你們走,我要爸爸來接我。”

“再后來我還是被她們抱走了,之后被帶到一個小房間,爸爸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布。一個叔叔蹲下身神情沮喪的告訴我,爸爸是睡著了。他邊說邊哭,我卻出奇地鎮定。我摸爸爸的臉很涼,我說這屋里很冷呀,為什么不給爸爸蓋厚一點的被子。”

淚水靜悄悄地在子佩腮邊流下,肩膀因抽泣而不停抖動,悲痛因為壓抑更顯悲涼。子佩捂著嘴不讓自己放聲大哭,蹲下身體坐在馬路邊石上低鳴嗚咽,嚶嚶的哭聲沖擊著子昂。看著被淚水打濕的地面,他想安慰子佩卻不知說些什么,索性坐在子佩身邊,撫摸她的頭輕輕地攬她入懷,讓她的悲傷盡情地在自己的臂彎里流淌,在此時風清月朗的秋夜無需做太多,就這樣與她靠在一起分擔她的痛苦就好。

不知過了多久子佩的情緒逐漸平復,才發現自己一直依偎在子昂的懷里。于是站起身,整理一下凌亂的頭發:“對不起,想起了陳年往事,有些難過。”子佩滿懷歉意地說。

“是我不好,問什么客棧呀讓你傷心。”子昂懊惱地說,心中充滿了自責,在這個愜意的夜晚應該匹配輕松愉快的心情,不想卻引起了她的傷心事。

“沒什么,十幾年了,從來沒對外人說起這些,因為從來也沒有人問過我這些。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聽我傾述的人,謝謝!”黑暗中子佩深邃的雙眸充滿了感激。

“我應該感謝你,信任我才說給我聽。”子昂充滿憐惜的目光望著子佩,“振作起來好嗎?”

“嗯,現在好多了。”子佩擦拭眼角的淚,“感謝你的一千元錢幫助了當時山窮水盡的我。”

“別再提這個我都不好意思了,感覺自己是趁人之危呢。”子昂有些臉紅。面對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聯想到自己二十幾年來被家人團寵的人生在她面前是多么地奢侈:在自己少不更事時,她已直面了死亡;在自己少年不識愁滋味時,她卻在獨自舔舐心靈的傷口;在自己無憂無慮瀟灑自在享受大學生活時,她卻在為三餐學費奔波。月光下嬌小的身軀卻積蓄著巨大能量,令子昂肅然起敬。

不知不覺兩人已走到宿舍樓前。

“明晚我還能來送你嗎?”子昂舔了一下嘴唇試探著問,心理像裝了個小鼓咚咚響。

“不用了,還沒到冬天,巷子里人很多。再說面包店下班也沒有準時間,我自己可以的。”

“沒有準確時間是什么意思?”子昂疑惑的問。

“就是店里當天制作的蛋糕和面包當天都要賣掉不隔夜的,每天供應的都是新鮮的”

“那會不會有很晚也買不掉的時候呀?”

“不會太晚的,老板娘人很好,賣不完的時候,她就把剩下的分給我一些,你看——”子佩從背包里取出蛋糕在子昂眼前晃了晃“這個就是老板娘今天送給我的。很香的。”

看到這個令子佩滿意的小驚喜,子昂鼻子一陣酸楚。傻丫頭,一塊小小的蛋糕就能擺平你原本因為下班晚而應有的抱怨,你的快樂廉價得多么讓人心疼呀。

宿舍門前圓月下幾對情侶依依不舍地吻別。子佩尷尬地擺弄著背包上的小掛件,不知如何道別,因為在這以前不論夜多深天色多晚她是都孤身一人匆匆跨進大門,從沒注意到宿舍大門口的甜蜜溫馨。

“晚安。”是子昂說出口的;我的女孩,是子昂心底呼喚的。

“晚安。”子佩輕聲回復,似夜鶯呢喃。抬起頭恰逢他的目光溫柔如夏日茂盛的藤蔓深蔓到了自己的心田。

子佩飛快地跑上大門前的臺階,情不自禁回頭——白玉盤似的圓月下,他的身影疊著旁邊的樹影被銀色月光斜映在草坪上,拉得好長好長。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用力揮舞的手臂令子佩心潮澎湃,恍惚中似乎是爸爸送自己去幼兒園時每每在身后揮動的樣子,一樣的高大挺拔,一樣的親切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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