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星宿列張...”

一間小小的學堂內，十幾個四五歲的孩子，正在搖頭晃腦的念著書。

坐在堂上的，則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年輕人。

程處淵嘴角含笑，看著眼前這些孩子，輕輕的跟著一起念了起來。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陽...”

讀書聲還在繼續，只不過程處淵卻皺了皺眉，看向了學堂的外面。

學堂的外面，正站著一個老者，有些躊躇的在門外走來走去。

這個老者，程處淵認識，而且從小就認識。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里，你們可以回家了。”

程處淵打斷了孩子們念書的聲音，肉眼可見的，這些孩子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只不過，這些孩子卻沒有亂，反而整齊的站了起來。

只見他們雙手放于胸前，朝著程處淵恭敬的行了一個拱手禮。

“多謝先生。”

孩子們的聲音很清亮，但是語氣中總有隱藏不住的興奮。

程處淵笑了笑，都是從這個年齡過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孩子愛玩兒呢？

“走吧，回家吧。”

“記得幫你們父母干完活之后，背誦昨天學的《三字經》，明天我會檢查，聽明白了嗎？”程處淵說道。

“學生記住了。”

說完，看到程處淵的揮手動作，這個孩子很快便沖出了教室。

十一個男孩兒，再加上三個女孩兒瞬間消失，外面還傳來幾聲“爺爺好”。

很快，在外面踱步的老者走了進來。

“二少爺。”

老者朝著程處淵行了一禮，看起來十分的恭敬。

“好了興叔，我已經說過了，不必如此客氣。”

程處淵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眼前這個老者，真的有些執拗。

明明是跟了自己父親二十多年的老人，但是每次見了程處淵，都是這么客氣。

“二少爺，禮不可廢。”程興搖了搖頭。

“好吧，反正我怎么也說不過你。”

“不過興叔，你今日來找我有什么事？”程處淵放棄了掙扎。

“二少爺，明日是老爺的四十歲的壽辰，夫人說...”

程興有些猶豫，似乎這件事有些不好開口。

程處淵瞇了瞇眼，似乎已經知道了程興想要說些什么。

“我知道了，回去告訴母親，我會回去的。”

“只不過我身無分文，買不起什么貴重的禮物，怕是讓父親失望了。”程處淵淡淡的說道。

“不不不，只要少爺能回去，老爺一定會很高興的！”

程興看起來十分的激動，雙手不斷的搓動著，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得出來，程處淵能答應這件事，恐怕是連他也沒有想到的。

“呵呵...但愿吧，但愿他能開心。”

程處淵看了一眼程興，忽然想起了那個同樣是姓程的男人，也就是他的父親。

所謂的國之棟梁，也同樣是軍中頗有名望的人物。

當朝國公，以自身的努力，拼出了這么一個前程。

真的很厲害。

“二少爺，夫人命我帶來了兩床被子和幾件衣服，夫人說天冷了，二少爺別凍著。”

程興又抱來了兩床被子還有四五件衣服，放在了程處淵的旁邊。

程處淵看了一眼衣服，眼中慢慢出現了一絲柔光。

“興叔，回去告訴母親，明日我會回去的，讓她放心。”

“也跟母親說，我一切很好。”

程處淵摸著被子，他可以感受得到，這是崔寧的一片愛子之心。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當年一氣之下離家出走，程處淵卻沒有想過崔寧的感受。

夾在丈夫與兒子之間，作為一個女人，她不知道到底該偏向哪一方。

有時候甚至會夾在兩頭受氣，這些崔寧從來沒有說過。

“我記住了，二少爺還有什么吩咐嗎？”程興躬身問道。

程處淵搖了搖頭，并沒有說什么。

程興看到后，朝著程處淵躬身行了一禮，然后默默的離開了學堂。

......

“少爺！你回來了啊！”

當程處淵抱著兩床被子，還有幾件衣服回到家中的時候，一個少女的身影便跑了出來。

少女年齡不大，也就只有十五六歲左右。

頭上扎著兩個馬尾，滿臉的天真爛漫。

“是，你家少爺我回來了。”程處淵笑了笑。

“暖兒，不是跟你說過嗎？天越來越冷了，不必在院子里等著我了。”

程處淵走進家中，放下手中的被褥，轉過頭無奈的看著暖兒。

暖兒是自己的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程處淵離開程府的時候，除了幾件衣服之外，就只帶了暖兒一個人。

其余錢財或者是什么，程處淵碰都沒有碰。

“沒事啊，暖兒多穿一點就不冷了。”

暖兒笑嘻嘻的看著程處淵，滿臉的滿足。

程處淵捏了捏暖兒的臉，感覺到微微有些涼意。

所以程處淵直接將手放在了暖兒的臉蛋兒上，幫她暖一暖。

“二少爺，你看我的頭發，這是你教我的那種，好看嗎？”

暖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掙脫開程處淵的雙手，然后跳著轉過身來。

雙馬尾一晃一晃的出現在程處淵的面前。

程處淵頓時大囧，當初只不過是一句開玩笑的話，沒想到暖兒記住了。

雙馬尾，十五六歲的少女...

想想程處淵都覺得自己有些邪惡。

“很好看啊，暖兒什么樣子都漂亮。”

程處淵摸了摸暖兒的頭，這兩年來，程處淵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動作。

而暖兒也像只小貓一樣蹭了蹭，滿臉的滿足。

兩個人嬉鬧了一會兒，便各自分工，開始做飯。

暖兒洗菜，程處淵負責做菜，很快一餐美味的晚飯便做完了。

趁著天色還沒黑，兩個人吃完飯，便回到了臥室里。

暖兒在被程處淵鋪床，床上的被子也換成了今天程興送來的被子，而程處淵則是站在案前，思索著什么。

案上有一張白紙，程處淵一直在思索，他到底要寫什么。

明日便是程處淵父親的生日，程處淵打算寫一幅字。

程處淵想了很久都不曾動筆，暖兒也沒有出聲，鋪好床之后，便來幫程處淵磨墨。

也不知過了多久，程處淵提筆寫下了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