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意思？”蒼寧動作僵硬地揉搓自己的內衣，突然開口。

金昂一下跳過去，趴在洗漱間門口往里張望：“什么？什么‘什么意思’？說誰？”

“戚唐新。”干巴巴吐出一個名字，蒼寧繼續洗衣服。

施信也站到走廊上，指點了一下：“稍微再用點力，不然洗不干凈。不會搓壞的……應該。”想起一個多月前的慘劇，施信猶豫著加了個語氣詞。

過去游歷大陸時，金昂和蒼寧基本是衣服臟了就丟，在他們已經學會如何使用全自動洗衣機的現在，一些小件還是要手洗。只是這位在力氣上遠勝他人的蒼狼還沒找到洗衣服的力道，為了防止搓壞，只能多花些時間，一點點搓。

提醒完蒼寧，施信回憶起晚飯時戚唐新的話，值得在意的就是那句“活著出來”了。為什么會提到死活問題？難道……“研究部那邊很危險嗎？”施信如是問。

“不知道。”蒼寧的話還是干干的，注意力明顯集中于搓洗衣服上。施信再指點幾句，回到桌邊繼續他的記錄工作。只是這一次，戚唐新那句意味不明的話也被寫進筆記本，作為需要在意的細節。

研究部部長是他認識的容隱，之前也有兩周在他手下訓練的經歷，可事實上，他對容隱并沒有具體的了解。再加上先前訓練的項目只是基礎，到研究部后究竟會經歷什么，只有真正走進去才能知道了。但是，就像趙知夏說的那樣，小心謹慎一些應該是沒什么錯的。

而且，“研究部”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神秘色彩。在那個能夠測定神力的研究室中有什么研究課題，那些大小不一的儀器又有什么作用，施信很想搞清楚。

“想那么多干嘛，還沒過去就小心起來可不行！”金昂在蒼寧的解釋下明白了他們在想什么，嚎了一句，干脆在蒼寧的鋪位上躺平了。蒼寧帶著終于洗干凈的衣服走向陽臺，沒有看這個“占山為王”的家伙一眼。

占領朋友的床癱成一個“大”字，金昂突然發聲道：“我說啊，你們想沒想過自己要去哪個部門？”

施信叼著鉛筆，筆頭上下晃了晃，沒回答。蒼寧站在陽臺內撫平衣服，也沒有發聲。金昂一下坐起來，撓撓自己的頭發，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后面還有一個月，但擺弄那些怪東西……你們叫‘研究’是吧？那種事我可沒興趣！對了施信，網絡又是什么啊？像蜘蛛網那樣的東西？能干嘛？”

金昂連珠炮似的投出一大堆問題，施信扯下筆記本的紙，隨手畫了畫，試圖用最直接的語言講清楚：“網絡跟蜘蛛網挺像的，就是靠連通各地的信號和電線，將所有人拴在一張大網上，可以在這張‘網’里交換信息……”他和眉頭快擰在一起的金昂對視，眨了眨眼，用眼神傳遞“是否明白”的疑問。

“這種事，就要賓蒂來回答！”

“哇！”金昂被嚇得差點從床上摔下去，施信也被驚得一下子捏住紙，蒼寧更是立刻背靠陽臺門，緊張地觀察房內的情況。驚嚇過去，施信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這件事方耀時和容隱給他講過，雖然是第一次聽到，不過還是能夠了解清楚情況。

攥著被捏爛了的紙晃晃手臂，施信輕聲道：“別緊張、別緊張，那個是……呃，人工智能，沒有危險的。”

說出人工智能這個詞后，施信輕輕咋舌，講這個名詞，金昂和蒼寧也不明白吧。正迷茫著，似乎連通了整個中心城堡的人工智能繼續說：

“對啦對啦，賓蒂就是人工智能。通過資料庫分析，用小昂昂和小寧寧能理解的話來解釋，賓蒂是個能力比一般電腦強，而且會思考的電腦。不過和小昂昂小寧寧見過的電腦不一樣，賓蒂體型大很多，能做的事情也多很多。在中心城堡，賓蒂可是超級厲害的哦！”

“你們知道電腦？”施信忍不住向還沒完全緩過來的金昂發問。

金昂有些呆滯地點頭：“來這邊后見到過，容隱告訴我們了。就是那些很厲害的、腦袋平平的東西吧？”

施信不知道怎么回答這個反問，總之見過電腦，解釋起來就方便多了。不過聽賓蒂這么說，連非人類二人的知識范圍都放在了“她”的資料庫里，這個人工智能還真是厲害……

不管三人的反應，賓蒂繼續人工智能式的喋喋不休：“至于網絡呢，就是可以將賓蒂和其它電子設備聯系在一起的超級蜘蛛網哦！在蜘蛛網上流淌著電子信號，就像小昂昂和小寧寧說話時的‘話’一樣。不過我們的交流，都是用電腦的語言。

“靠著那些信號，賓蒂和其它設備就可以說話，也可以一起做事。小昂昂小寧寧把網絡當成一個靠信號連接的世界就完全沒問題了！”

清脆的“叮咚”電子音響起，賓蒂丟下一句“賓蒂回答完走啦”就安靜下來，沒有留下剛說過話的一點痕跡。施信左看看蒼寧，仍舊板著臉貼墻站立，右看看金昂，依然坐在床上裝石像，嘆了口氣。賓蒂說這么多，這兩人明沒明白他不知道，反正肯定被嚇到了。

“我絕對——絕對不去網絡部！”

這是金昂打起精神后的第一句話，施信被他震得手一抖，筆記本上多了一道黑線。

“跟那家伙打交道實在太可怕了！電腦居然會說話嗎？人類世界到底還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啊！”金昂干脆站起來，一邊喊一邊手舞足蹈，好像在用動作幅度表達自己不愿去網絡部的程度之深。蒼寧難得認同金昂的觀點，滿臉嚴肅地點點頭。

“你們想去執行部嗎？”干脆用皺巴巴的紙列入執行部、前置行動部、后勤保障部三個選項，施信問道。

金昂應答：“那是當然！出去打架不是很好嘛！我才不想悶在后頭拆道具裁衣服呢！”

施信啞然失笑。不全是這樣的想法，不過施信的去向也差不多定下了，在“執行部”邊寫了“表演部”三個字，施信問：“那么表演的能力……”

“唔呃！不要提這件事啊！”一下撲向施信，打鬧似的勒住“受害者”的脖子，金昂笑嘻嘻地吵鬧起來。

手臂與脖頸接觸的一瞬間，施信一把抓住了金昂的手腕。明明只是松松地靠著，他卻有強烈的窒息感，一時條件反射，以全力掐住金昂。金昂喉中溢出吃痛的“嗚嗚”聲，收了笑意的嘴中伸出尖銳的獸齒，棕眸隱隱有攻擊性的光芒亮起……

“松手！”

蒼寧猛地拽開金昂的手臂，施信的手也隨之放下，兩人都是一怔，呆在了原地。盯著金昂發紅的手腕看了看，蒼寧慢慢瞇起眼睛，獸類的瞳孔愈發尖細。

施信緩緩從一片慘白中找回了還存在于世的感覺，脫離那片空無一物的白色，就連蒼寧的威脅氣息都那么親切。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施信拉開陽臺門，無聲無息地鉆了出去。

在那兩人消氣之前，施信準備在陽臺上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