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紅著臉頰向阿娘遞了一個眼神詢問，我見阿娘向大姐點點頭。

我收回思緒，手中的紅梅卻握得緊了些。

抬頭卻見阿娘溫和地看著我，阿娘身邊不知何時站了眾多貴婦人。

我趕忙輕笑，卻不知自己面上是個什么樣的表情。

“這位便是南宮家的二小姐了吧？真真是個如梅花般的美人啊。”

母親手邊的貴婦人，我瞧著面生，可聽她的話，我不自覺地笑了笑，啟唇便道：

“夫人說笑了，菀菀怎能同梅花一般呢？夫人們才同那美人梅一般呢。”

一襲話，既是自謙又將她們夸了個干凈。

我在心中微微唾棄自己，怎的現在說話也如滑頭一般了？

我向來不喜這樣的場面話，亦不會刻意去說。

“二小姐真是謙虛。”眾夫人皆道，我卻聽出她們話語中的欣喜之意。

阿娘笑了一聲：“眾夫人坐下喝茶吧，今日本就寒涼，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阿娘說完，攜著我的手一同坐在位上。

我將手中的那一枝紅梅倚靠在自己的手臂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沁人心脾，心中的煩悶消散了不少。

我便繼續和阿娘坐在一起，聽著諸夫人們說話。

“二姐，今天的茶是二姐的主意吧？”

開口的是我的庶妹，二姨娘的三女南宮憶柏。方才我并不見她，想來是才來不久。

我聽聞她的話，含笑問道：“四妹妹如何見得？”

憶柏拿了一方粉色的帕子遮住嘴：“妹妹向母親請安的時候，聽見二姐對母親說過這茶。”

“是啊，當時你柳姨也在。”阿娘笑著接下話頭來，我方才憶起來那日的事。

我佯裝無意地打量了一番坐下的婦人們，她們果真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茶。

憶柏說得不錯，這茶的的確確是我的主意。

取荷葉上的露珠，夏日里儲藏的干梔子花瓣，加上玫瑰與冬日里的紅梅。

我偶然興起讓冷香她們嘗試烹過一蠱這樣的茶，芳香四溢又給人沁人心脾之感，我便向阿娘提議。

卻也未料到阿娘會在今日烹煮這樣的茶。

“不知二小姐這茶是用何種方法烹煮的？味道竟如此清新？”

我聽見一個貴婦人驚呼一聲，如同扔下湖的石子，卷起一波一波的水紋。

“菀菀倒是覺得，偶爾換一次口味，夫人們才會覺得它驚艷，若是平常了，倒會覺得厭煩。”

我淺笑地開口道，東西再好，量多了，用得多了，也便尋常了。

“說得好！”雄渾有力的男聲傳來，我不覺有些怔住。

那道明黃色的身影逐漸靠近的時候，我便知道，今日我終究還是多嘴了。

“參見皇上、娘娘。”我與眾夫人一同福身行禮。

“平身吧。”威嚴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我便不遲疑，緩緩地起了身。

“這位便是菀菀了罷？”皇上身邊的宮裝婦人也笑著看向阿娘。

阿娘福福身，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這便是臣婦的二女兒南宮槿菀。”

皇后娘娘鳳眸閃過笑意：“一早便聽聞南宮二小姐知書達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微微抬起下顎，見阿爹便在皇帝身后站立，還有幾個我并不熟知的陌生面孔。

今日之前，我從未見過大陵的皇后，從前也只是見過幾面皇帝、淑妃和幾位親王。

然而我卻知，今日以后，我或許再也無法子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南宮大人養了個好女兒！”皇帝似乎很高興，不加掩飾地贊賞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