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都在拳頭命中沙袋時凝滯了片刻，而后才是一聲沉悶的轟響。

沙袋應聲而破。

填充在其內的砂礫，如暴雨一般從沙袋后方噴濺而出。

砂礫撞擊到障礙物后落地，發出了一陣持續時間極短但是連綿似整體的“沙”聲。

再看沙袋后方，已經留下了由砂礫組成的，一個越闊越廣，直延伸到場館墻邊的錐形痕跡。

林左收回拳頭，走回場館中心，再次在秦允悲對面站定。

對秦允悲招了招手，然后緩緩擺出一個如同拳擊手一般的攻擊架勢。

秦允悲的冷汗從臉頰兩側留下，在下巴匯聚滴落。他艱難的吞咽了口吐沫：“我認輸。”

說罷，便僵硬的轉身，向武館門口走去。

“等一下。”顧小蕊看來真的對秦允悲二人很有惡感，說話的語氣都跟平時林左熟悉的那個怯生生的姑娘有很大差別，有種生冷的生人勿近之感：“拿著手機拍視頻的那個，聽得懂中文吧？”

眼鏡男在見到林左那一拳的效果之后，一直處于大氣都不敢出的狀態。聽到顧小蕊叫他，愣是嚇得打了個哆嗦。

“什……什么事？額……請問。”眼鏡男堆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心的在句子里加上敬語。

要是這位小姑奶奶準備為難他們，他不覺得憑他和允悲哥能豎著闖出去。

“過來吧，沒什么別的事，把你剛剛拍下的錄像，當著我的面刪了就可以走了。不然……”顧小蕊撇了一眼被林左打破的沙袋，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林左之前見顧小蕊在有人拍攝的情況下還毫無顧忌的使用輕功，還以為她沒有“功夫不可露于人前”之類的講究。現在看來，她是早就想到了要留到現在解決的。

“我倒是沒錄像。”眼鏡男看了眼滿地的砂礫，喉結上下動了動，都快哭了：“可是，我……是在直播啊。”

“直播？那是什么……”顧小蕊迷茫道。

……

在秦允悲認輸的那一刻直播就終止了，直播間變成了黑屏狀態。

但云平還是津津有味的看著直播間內依然熱度不減的彈幕。

從林左轟出那一拳開始，就沒有人關注這場戰斗的輸贏了。

“影月武館牛逼（破音）！”

“這一拳……電影都不敢這么拍吧！”

“還是我老婆的輕功帥！”

“錄像了的大大麻煩分享一下。”

“妹子說話語氣又冷又酷，想被她打。”

……

林左無奈的看著手足無措絮叨個不停的顧小蕊，拿出手機，打了一行字遞到她面前。

她最終還是沒為難秦允悲和眼鏡男二人，不過在他們離開以后，就對林左開啟了委屈巴巴的訴苦水模式。從剛才她沒考慮到直播的原因，到她對一下子把武功暴露在幾百萬人面前的無措，再說到她的成長環境，又吐槽到她師父對她的教育……

林左直聽的腦袋嗡嗡作響，已經五六分鐘過去了，見顧小蕊似乎還沒有要停的趨勢，忍不住打字問她暴露了會有什么后果。

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抱怨也沒用，現在要想的是怎么去彌補。找到方法的話，顧小蕊的心情也就能平復下來了吧。

“唔……好像……沒什么后果啊。”顧小蕊看了林左的問題后愣了愣，然后雙頰一紅：“師父是說過基本所有武林門派都有這個規矩的，所以我第一反應就有點慌。不過仔細一想，好像我師父倒是沒這么要求過我……而且他跑掉了，也管不到我。”

林左：“……”

“對了，剛才謝謝你幫忙，尹司。”顧小蕊反應過來以后顯得特別不好意思，又恢復了怯生生的語氣：“啊……不，尹前輩，抱歉，我之前沒想到您也是先天。”

以她的眼光，從林左和秦允悲的第一次“交鋒”，就看出林左擊飛對方是靠內勁反擊了。

林左打字表示讓顧小蕊直接叫他尹司就好了。

“好……”顧小蕊羞怯的點點頭，而后憤懣不平道：“你和林前輩都是先天，你們的師門一定超級強大吧。不像我們影月派，在安俊郎來之前就我和師父兩個人，而且師父還丟下我跑路了……”

林左無奈的聽著，所以顧小蕊的吐苦水模式一旦開啟，不把她的人生完整的講一遍是停不下來的嗎……

……

……

直到正午，林左才回到小院。

“在武館鍛煉的效果不好么，怎么比平時還要晚啊？”唐柔正在客廳跟元真子聊天，見林左回來便笑瞇瞇的過來拽住林左的胳膊：“師弟辛苦這么久，想打排位了吧，師姐陪你好嘍。”

“鍛煉效果倒是很好，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突破極限了。不過在這之前出了點意外……”林左用力掙了掙，也沒能把胳膊從唐柔手里抽出來，苦笑道：“等一下師姐，我有點事想跟師父確認。”

元真子正端著一個陶瓷杯子在喝茶：“看你平時有什么事問題都請教你師姐，還以為你都把有個師父的事情忘了呢。說吧，什么事讓你想起為師來了？”

林左一時沒有順應元真子玩笑的心情，干笑兩聲后才忐忑道：“師父，今天出了點意外，結果導致我在普通人面前暴露出了點不太正常的實力來著……”

“看你這么緊張，我道是什么事呢。其實偶爾讓普通人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算他們去跟別人說，一般也沒人信，掀不起什么風浪的。就算有人實在較真，抽空去清除一下這一段記憶就行了。不打緊不打緊。”元真子哈哈一笑，吸溜了一口茶水，咂了咂嘴才接著笑問道：“看到的大概有多少人啊？”

林左支支吾吾道：“好像……六七百萬的樣子……”

元真子：“……”

唐柔：“……”

見元真子和唐柔都久久不語，林左心下一慌。

怕不是要被提前逐出師門了？

……

半晌，聽林左講完了前因后果后，元真子捋著胡須：“這事對你倒沒什么影響，但對你那幾個武林朋友是否是禍事，好壞卻是在五五之數。”

林左見元真子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壯著膽子道：“我問過朋友了，她說沒這條門規限制的。”

“誰告訴你，沒門規限制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元真子搖了搖頭：“萬物皆有因果。你可想過，為什么一開始武林和修士界會有這條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