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9日臨近下班,一個穿黑色風衣戴鴨舌帽的男人從新華里商場附近電話亭里撥通吳坤家的手機。
喂!那位?聽筒里傳來吳坤那走調的普通話。
是我。我回答。
哎呦,是你呀,你近來可好?
好著呢。
你這是在哪兒?
手機沒電了,本想明天聯系你,可今天是休息,想約哥們聚聚,在本市就咱倆了,一著急就在電話亭給你打嘍。
是該聚聚了,咱倆有半年沒在一起聚了吧?
可不,半年多了,不知道你給不給哥這個面子?
啥話啊,當然給,去哪?
來我家吧,我給你燒幾個好菜,在家里清靜,想咋喝就咋喝。
好啊,還在老地方住呢?
是啊,買新樓了,還沒裝修好。
西城大夜里,對吧?
沒錯,我順道去接你得了。
行啊,我正好不想開車,我在哪等你?
就你們辦公大樓后面小道,你從后門出來就行,我半個小時到。
好,我6點半出去。
好哥們聚會,不想讓知道我請你吃飯,我可不想讓人說我跟你這大人物有關。
怕我名聲臭?哈哈哈,好,保密。
鴨舌帽非常清楚鼎山集團辦公大樓前后的地形,大樓后面有條小街不但路燈很少更沒有監控攝像頭,從后門出來上車絕對不會被人發現,鴨舌帽現在只想祈禱吳坤是一個人出來,否則的話他今天的計劃算保準備了。
6點30分鴨舌帽準時將車停在鼎山集團辦公大樓后門的小街上,沒多久吳坤就從院內走出來上了鴨舌帽的大眾轎車。
瞧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吳坤滿臉堆笑。
也是為你好,我畢竟是那個啥。鴨舌帽說話的同時發動了車。
半小時就來到位于西郊的大夜里平房區,這里是鴨舌帽老住宅,三間平房和一個小院。鴨舌帽提前把屋子和地下室收拾妥當,家用廚具也擦拭一新。
好像很久沒人住過了,你不在這兒住了吧?吳坤感覺這里清冷閑置。
我偶爾回來,平時在單位宿舍里住。鴨舌帽回答。
吳坤也沒多想,進屋里外看看就坐在東屋擺好的飯桌等著吃飯了。很快菜就擺上了餐桌,有油燜大蝦、毛氏紅燒肉、紅燒茄子、酸辣肚絲還有幾個小涼菜擺到桌子上,還有一瓶五糧液。
臥槽,菜這么硬,看來是想跟我拼酒啊。吳坤還沒等鴨舌帽打開酒瓶蓋就夾起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
鴨舌帽斟滿一杯酒遞給吳坤,吳坤也沒客氣接過去跟鴨舌帽碰杯一仰脖喝了半杯,他臉上露出很久以前曾經有的那種貪婪。
上學時你就不是對手,現在更不行,對了,你干啥都不是對手,比如追林姝彤,哈哈,本來是跟你交往的吧?后來還是跟我了,知道為什么嗎?
鴨舌帽再次給吳坤斟滿一杯說:喝了再說。
吳坤一口氣喝干繼續炫耀:因為她虛榮,喜歡穿漂亮衣裳,我給她買,喜歡吃涮羊肉,我帶她去,哈哈,你不像我有錢。
鴨舌帽并沒上火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沒錯,你老媽是有權唄,當然也很有錢,咱倆再干一杯。
鴨舌帽又一次給吳坤斟滿,吳坤三杯酒下肚就見迷糊,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跟女同學的事,沒想到鴨舌帽借著去拿酒的功夫把一紙袋“氯丙嗪”放進酒瓶里。
吳坤已經醉了,嘴上說的全是他在學校里那些光彩的事,怎么把林姝彤追到手又怎么把她甩了等等,等他把鴨舌帽給他斟滿第八杯酒喝干后就一頭栽到毛氏紅燒紅肉盤子里了。
午夜1點吳坤才醒過來,此時他已經在地下室的鐵籠子里了。
嗨嗨!你這是干么?
鴨舌帽坐在地下室門口處一把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吸著煙,抬頭看吳坤一眼笑了,此時吳坤渾身一個布絲不掛地蹲在籠子里,眼睛里閃著驚恐。
鴨舌帽把椅子向前拉了拉,沖他說:你好白呀,平時一定吃的好。
吳坤立刻雙臂緊抱夾著雙腿渾身直打哆嗦,他說:嗨,你是不是找死???
鴨舌帽哈哈大笑,說:是,你現在可以弄死我呀,你出來弄死我吧。
吳坤伸手搖了搖鐵籠子,發現鐵籠子是用24鋼筋焊成的,籠子四角用高強度墻釘固定在水泥地上,籠子門上一把大鐵鎖。這時吳坤才意識到自己被囚禁了,絕對沒任何辦法破壞籠子,當然也不可能鉆出來。
吳坤的目光從驚恐變成祈求,聲音也變得和軟:老同學有話好說,你有啥條件只管說,你先放我出去行嗎?
行,不過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鴨舌帽說。
行行行,啥問題你說。吳坤一副可憐樣。
鴨舌帽用尖刀拍拍自己的左手,說:你為什么害死楊學科?
吳坤眼里頓時露出驚恐,回答:我沒有害他,你弄錯了。
鴨舌帽慢條斯理地說:我在酒里放了氯丙嗪,剛才又給你扎了一支K粉,K粉和注射器是從你手包里找到的,你有毒癮,后半夜可能會犯癮,你可以大叫,這里是地下室,門是隔音的,兩旁鄰居早就搬家了,都是空房,我也喝了酒,有點困,就先去睡一會啊。
說完鴨舌帽站起來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在即將走出地下室小門時他聽見吳坤在喊:你回來。聲音輕的像一只蚊子。
鴨舌帽稍微平復一下緊張的情緒,開車回了自己的家。
7月10日晚上7點,鴨舌帽把車開到新華道立交橋停車場,這個停車場是開放式的,沒有單位管理更沒有監控設備,停車場上漆黑一片。
鴨舌帽換上一身與吳坤穿的名牌EPS一樣的休閑裝和EPS棒球帽及一副寬框平光眼鏡徒步走出停車場。這套裝束是鴨舌帽跑了三家商店按才買到同款,隨后打出租車來到吳坤住的“金色家園”。
金色家園是高檔小區,小區內幽靜典雅,街燈都是仿蠟燭式燈泡,進入小區仿佛走進曲徑小路,樓與樓之間全部種著粗壯的梧桐大樹,走在樹蔭里很難看見樓上的窗戶,自然樓上的人也很難看清樹蔭里的人,每棟樓前后兩端都有一根數十米高的監控攝像頭,由于燈光呈暗黃色又有梧桐樹葉的遮擋監控的畫面不會很清晰,這些鴨舌帽都做過仔細的偵查,加上今晚他穿著吳坤平日里喜歡穿的衣服帽子及眼鏡,即便有人見到他不仔細查分辨都會誤將他誤看成是吳坤。
吳坤那輛寶馬車就停在小區露天停車場里,鴨舌買用遙控鑰匙打開車門,鑰匙是他從吳坤手包里拿到的。
鴨舌帽鉆進寶馬車正要開動突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坤哥,這么晚還出去?
鴨舌帽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一位抱著小狗的女人,趕緊沖她揮揮手開車駛出了小區,保安見是吳坤的寶馬車就抬起了欄桿。
鴨舌帽開著寶馬車一直沿著新華道朝南開,繞市內城中村再駛到市東立交橋停車場,停下寶馬從自己大眾轎車后備廂里取出一副套牌安裝到寶馬車上,隨后步行兩條街打出租回到西郊大夜里平房。
當鴨舌帽走進地下室看見吳坤像狗一樣仰著臟兮兮的臉時開心極了,這一天半想必吳坤是生不如死,饑渴難當不說,光毒癮就會把他折騰的失去人的尊嚴。
哥們,不不,爺你可來了,我我我。吳坤渾身打著寒戰。
鴨舌帽把兩個饅頭和一塊咸菜用紙包著扔到離他一米遠的地方,順便扔過去一瓶礦泉水。吳坤夠了兩下就差半尺沒拿到。
求你讓我吃一口吧?吳坤眼里閃著祈求的目光。
鴨舌帽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支煙吸一口說:哥們,你為什么要陷害楊學科?
吳坤瞪著恐懼的眼說:我真的沒有啊。
你為什么殺死他?鴨舌帽俯下身問。
吳坤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回答:不是我殺的。
你信不信我放你的血,讓你像狗一樣死在這個籠子里。鴨舌帽說。
吳坤像在撕叫:真不是我殺的。
鴨舌帽站起來從腰間拔出那把尖刀走近籠子。
吳坤向后挪著臟兮兮的身體大叫:真的不是,是秦剛殺得。
鴨舌帽坐回到椅子上,他看到吳坤干裂的嘴唇伸腳將兩個饅頭和一瓶礦泉水踢到到籠子前,吳坤像猴子一樣伸手抓去水瓶子一口氣喝干,又抓起饅頭和咸菜吃起來。
鴨舌帽蹲下問:都到這種地步了就說吧,說完我給你需要的東西,今晚你也能睡個好覺。
吳坤咽下一口饅頭說:是秦剛逼迫王曉敏把楊學科約到“一統飄香飯館”,在他酒里下了藥,后又帶到“錦江貴賓樓”的,秦剛早就潛在里面了,他給楊學科跟王曉敏直播了不雅視頻,還注射了K粉,把他倆弄死的。
為什么呀?
楊學科跟蹤秦剛著,被秦剛發現了。
他有啥罪行這么怕?
他,他走私文物,最近進來好幾十件。
嗷,原來是這樣,四年前東北來的哪兩個文物販子也是他弄死的吧?
吳坤聽見這話嘴張開了,嚼碎的饅頭從嘴里掉了出來,他說:這事你也知道?
鴨舌帽說:當然,那批青銅文物一共四件,只有“鼎”在姚勇手里,其余四件都在秦剛手里吧?
吳坤瞅著他點了點頭說:是。
還有一幅“女史箴圖”殘畫呢,也在他手里?
這個我沒聽說也沒見到,只知道青銅文物在他手里。
為什么要殺死高陽?鴨舌帽問。
高陽?這個不清楚。吳坤回答。
鴨舌帽又說:是你在“一統飄香”給楊學科酒杯里下的毒,然后王曉敏把楊學科帶到了“錦江貴賓樓”,你為什么還開車尾隨著,是怕王曉敏中途變卦?
吳坤眼睛瞪得很大,一副驚恐的模樣問:你這咋啥都知道?
這點小伎倆還能瞞得住我,我問你,王曉敏怎么會跟你倆陷害楊學科呢?他老爸可是楊學科的好哥們?
吳坤說:秦剛說他掌握著王向東收受姚鼎山煤礦姚自強賄賂的證據,能讓王向東做20年牢,只要她豁出去把楊學科搞臭就放過王向東,所以王曉敏就答應了。
鴨舌帽問:那為啥把王曉敏也殺了?
吳坤說:秦剛是個狠主兒,他不會留下活口,殺王曉敏也是栽贓楊學科。
鴨舌帽沉思片刻說:明白了,好,你先好好休息,有空咱倆再聊。
說完鴨舌帽走出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