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人身份，范困完全沒有概念，他只知道應該是很了不起的東西。

范困不曉得柯克這么做的原因，也許是一時興起也說不定，他只是感嘆有人一些隨性的行為可能會極大改變他人的人生軌跡。

不過除了柯克之外，他還需要感謝熊玖。

角落，那只醉酒的藍毛白羽鸚鵡踉踉蹌蹌地飛出，撞在墻上，掉在地上撲騰了一會，勉強升起，飛向外面。

受傷的范困正坐在地上接受伊絲仁的簡易治療，他肋骨被鐵拳巨漢拉巴打斷了好幾根。

“多謝。”

總不能給她三十金之類的吧……大恩不言謝，除了多謝范困也不知道能說什么。

“哪里哪里。”

要不是這家伙，估計這次就不止降職這么簡單了……熊玖感到后怕，多虧范困和莉莉爾幫她爭取了大量時間。

帝軍后勤部隊忙著處理這爛攤子，包括清潔范困的馬車，清理洞窟內的野獸尸體等等。

“熊玖甲等兵，火猩猩后背的毛皮你需要保留嗎？”一名后勤人員問熊玖。

“法則是？”

“合法則，具體哪種類型要分析一下。”

“我不感興趣，你問問我下屬誰要，他們不要就拿走吧，記得入我們賬。”

“了解，我們會按流程辦。”

范困看著洞窟內的后勤人員來來往往，在不停地清點與整理。

疼~

【你的身體已經受到嚴重傷害，請盡快睡覺。】

霸哥的提示從他登上來之后就一直沒停過，他身體也時刻受到系統的懲罰性傷害。

范困被伊絲仁纏上一圈圈的紗布，而莉莉爾則被老太婆抬進車廂內繼續處理。

雖然老太婆說了只能盡量讓莉莉爾減輕痛苦，并無實質治療作用，但范困也十分感謝。

此時，圍在火猩猩尸體旁的人驚呼一句：

“哇！”

其中一人手里捧著一塊小東西疾走向熊玖。

“是碳晶！”他將小東西放到熊玖的手里。

熊玖看著這塊小拇指大小的晶體突然“哇”地一聲叫了出來。

“難得收獲了碳晶，今晚喝酒，老娘請！”

“拒絕拒絕！”洞窟內士兵們齊聲拒絕，“不喝酒，吃肉。”

“也成！那就吃肉！”

洞窟內氣氛熱絡許多，絲毫沒了之前的頹勢，士兵們在這方面有一定默契。

“哈哈哈，真是幸運的一天。”

“畢竟這種情況很少啊。”

“雖然不知道什么品質。”

范困看到他們因為這么一件小小的東西而變得喜形于色，無法理解，也沒有心情，他與這里的氛圍格格不入。

與他一樣不理解的還有新兵。

角落里終于清醒過來的思常問老司：

“那是什么？”

“哦，那個啊，是碳晶。”

“碳晶？”

“嗯，可以刻蝕法則。”

“很值錢么？”

“純度不同，價值千差萬別，垃圾的也許就幾十銅，貴的話是天價。”

“那老大手里那個貴么？”

“估計一般貨色，賣掉請吃飯都賠本。”

“這樣啊，不過大家好像都很興奮？”

“你這新丁不懂，這相當于走路撿到錢一樣，是一種幸運的象征，你在我們這里多呆呆就懂了。”

思常點點頭，靜靜地聽著老司講話，老司在軍中待她如父親對待女兒一般。

視線回到范困這邊。

熊玖從手下處接過一張紙，上面寫了證明莉莉爾身份的文字。

熊玖簽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將它遞給了范困：

“這個，如果有帝軍詢問小姑娘身份，你就交這個給他們，到了豐糧市之后，你隨便問路人，就說找豐糧市的領主，然后見到那個臭小鬼，就把這個遞給他，那時候他應該已經收到我和柯克叔的信件，到時候辦完手續，小姑娘就是自由人了，明白？”

聽說你們要擔保，真的可以嗎？萬一闖出什么禍，你們要負責任的吧？

范困在腦子里冒出這樣的話，但他沒問出口，怕對方反悔，于是他心安理得地點頭。

“多謝，不過你和那個領主是？”范困想起在豐食鎮開會的時候那張畫著笑臉的紙條，把在座的一眾老頭嚇得失魂。

“我弟。”熊玖淡淡地說，“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趕緊上路吧，這里距離豐糧市也不遠，而且減少了那么多輜重，運氣好的話，應該能搶在凌晨到達。”

接著她奸笑似的補了一句：

“凌晨的話，他估計也在街上晃，嘿嘿。”

最后她拎著酒壺回房間喝酒去了。

范困忍著劇痛起身，他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他對周圍的人說感謝之后走向瓦斯爐。

瓦斯爐與車子正停在大門口，斜坡底端。

“抱歉瓦斯爐，我……”范困看著全身纏著不少繃帶的瓦斯爐，欲言又止。

“咩！”瓦斯爐精神十足地示意范困上車。

上車前，老太婆囑咐范困：“她必須減少不必要的活動，不要觸碰到她冰涼的身體，不然她會像被針扎一樣疼痛，而且她瞳孔已經散大了，希望你有心理準備，另外，你本人情況也不太妙，這個你自己注意好。”

老太婆說得很委婉，但范困清楚她的意思。

心理準備嗎……

范困對老太婆和伊絲仁鄭重地說了聲：

“感謝。”

之后乘上車輛，他看了一眼躺在車廂內的莉莉爾，她全身被裹上又厚又柔軟的布料，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連痛苦表情都沒有了，她的時間仿佛已經定格了。

范困深吸一口氣：

“出發。”

“咩~”

此時雖是下午，還未入夜，但斜坡的盡頭已被黑云籠罩，似乎有暴風雨來臨。

范困一行爬上斜坡，向前進。

門口處，目送范困離開的伊絲仁忍不住問老太婆：

“師傅，為什么要騙他呢，豐糧市明明沒有你說的龍枯草。”

“呵，你呀，治病學得不錯，但醫人還差點。”

“弟子不明白。”

“安慰劑懂不懂？”

“安慰劑？不是給絕癥患者心理暗示的藥么，剛才師傅為什么不讓我用在那個小姑娘身上呢？至少騙一騙她也可以啊。”

“傻瓜，那件事我剛才在車上已經做了，你安慰劑用錯地方了。”

“嗯？弟子不明白。”

老太婆嘆了口氣：

“唉喲，你這木魚腦袋，除了病人，她身邊的人也要安慰劑呀。”

伊絲仁撓頭想了一會……

“啊！”她恍然大悟，“原來師傅你騙他是在安慰他啊，該不會龍枯草也沒用的吧。”

“龍枯草是真有用，醫學上的事我怎么會騙你，只是豐糧市沒有龍枯草罷了，我說‘可能有’，嚴格上也沒騙他吧，其實不僅豐糧市沒有，而且方圓百里估計也沒有，那亞人多半撐不過去了。”

“師傅，你真是善良。”

“我都奔百的人咯，作為醫生，盡量讓身邊人能在病人活著的時候，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了也算是一種職業病吧。”

客觀的看待生死，也算是醫護人員的必修課。

兩人望著斜坡上的馬車越來越小。

“醫神師傅！已經處理完畢了，可以收隊了。”兩人身后站著幾個學生，他們是一同前來救援的。

“你們這群小東西，又揶揄我老太婆，要我年輕一點，肯定拿拐杖戳你們。”

“哈哈哈哈，好啦好啦，醫神‘的’師傅！可以收工沒有。”

“走吧走吧。”老太婆最后望了一眼遠處。

馬車已經消失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