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著剛剛的事兒，眾人的心思也飄遠了，本來大早上來請安是為了往太后跟前兒湊湊，想著興許多個靠山，如今太后的意圖很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家也意興闌珊的，又聊了一盞茶的功夫，太后便趕人了。
“成了，哀家乏了，都回去吧，昨兒晚上守歲，你們也累了。”太后揉了揉眉心，揮了揮手。眾妃嬪起身行禮告退，楚哀卻沒走。
“母后，待孟太醫給您請了平安脈，兒臣這做媳婦兒的才放心走。”
太后看向楚哀，一副明了的樣子，“不必繞彎子了，你想知道哀家剛剛為什么說那些話？”
楚哀頓了頓，見太后不再掩飾什么，也就不再客套“臣妾的確惶恐。”
“你且做你的皇后便好，哀家怎么做你不必管，哀家也不會礙著你與琰兒。”太后端起茶杯，放在嘴邊吹了吹，“你便當哀家偏愛你就是了。”
“是。”
太后請抿了口茶，嘆了口氣“你知道了什么，哀家不想知道，想必皇后也不想讓大家知道，對么？”
楚哀挑起眉，驚訝于太后的從容“母后說的是，臣妾受教了。臣妾告退。”
待楚哀走后，孟由徹才又進來請脈，太后放下茶杯，收了方才慈祥的笑容，眸中的溫暖一點點抽離，眼神漸漸冰冷，她看向孟由徹“真的沒問題么？”
孟由徹吸了口涼氣，“回太后娘娘的話，從脈象上看卻是有了身孕。”
太后皺起眉，閉上了眼睛，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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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靈妃在里面等著您呢。”剛到鳳棲宮門口，盡愉就跑出來迎了，這靈妃來的時候深色凝重，皇后回來也是愁眉不展的怕是有什么事。
楚哀點點頭，匆匆地進了屋兒，還沒來得及坐下，傅靈就問了“可知道了些什么？”
“太后不說。”楚哀脫去披在外面的大襖，站在炭火旁暖手“只是承認了那件事是她做的。”
“承認了？果然太后是有意針對莫錦央，這是為何啊。”
“現在咱們都說不好。”楚哀的眉頭越皺越深，“只是我現在不解的是太后今日為何突然要再讓太醫給莫錦央把脈確認腹中的孩子，她是不是懷疑莫錦央假懷孕？”
傅靈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這后宮的女人懷孕是正常的事兒，況且三個月前莫錦央正當盛寵，這時候查出來也不足為怪，太后這么不信，除非……”她瞳孔突然放大，一臉震驚地看向楚哀“除非太后知道，她不可能懷有身孕。”
楚哀認同地點點頭，隨即嘆了口氣“而且如今這種情形，照方才孟由徹的神色，若是真的懷有身孕，那孩子也撐不了多久。”她搓了搓手，離炭火又近了些“不過是嫁禍爭寵的工具。”
“所以，你讓程離照看，出了閃失，也是她們自己消化。”
“不，她若是想要嫁禍，我怎么也逃不掉，她那樣精明，咱們想到的，她自然也會想到，我只不過是想借她的手，知道些咱們好奇的事情。”
盡歡端來一碗熱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楚哀伸手就拿了起來，嚇得盡歡忙搶過來“娘娘，這是燙的。”
楚哀看著發紅的手指“興許是手太涼了，感覺不到燙呢。”
傅靈過來摸了摸楚哀的手“烤了那么久的火，怎么還是這么涼，是不是前些日子的病沒養好，要不再吃幾服藥。”
楚哀自嘲地笑了，她搖搖頭“在這后宮，人要是暖合起來了，才是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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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后讓本宮與你同住，豈不是沒了陷害她的機會？”內侍局的人到了鐘麗宮幫忙搬東西到啟祥宮去程離心中有疑惑，便跟著過來了，莫錦央瞧見她來了，忙上前說起悄悄話。
程離的心思卻不在這兒“辦法自然多的是，你不必擔心，只是……”她打量了莫錦央一番，那眼神中的膚淺，卻是個不可托付之人，告訴她太后可能是認準了她不可能懷孕，反而會亂了陣腳，多說無益。
“只是什么？”
“沒什么。”她抬起眼打量著四周，“太后可曾賞過你什么東西？”
莫錦央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太后向來是不待見本宮的，本宮心里清楚，若說賞賜，也不過是太后臨走前，給每個宮里賞了專有的香，說是按照各個宮里主子的身份做的，以相應的鮮花做主料，楚哀那里的是牡丹，本宮這里的卻是十里香，嘴上說的是本宮芳名遠揚，實際上就是在嘲諷本宮不登大雅，妖艷后宮，不是為此還給每種香料特地做了相應外觀的香爐么，看著就心煩，但那是太后，皇上向來尊崇太后，不用不好，只能忍著。”說著，她還往不遠處的架子上看，果然，有一朵“十里香”妖媚綻放。這十里香的花香可謂是最濃重的，傳聞十里外都能聞到，名字也因此而得來。
程離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這香料怕是有問題，若是太后真的知道她不可能懷有身孕……“這十里香的問道甚是好聞，可否給我帶些回去？”
莫錦央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拿去吧。”
接過香料，程離就以回去收拾廂房的緣由離開了，轉身就去了太醫院，恰好孟由徹給太后請了脈回來。
“微臣給靜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
“靜妃娘娘親自來太醫院，可是有什么急事？”
程離目光如水，依舊是平日里溫柔寡淡的樣子，她將裝著香料的盒子拿出來交到孟由徹手上“本宮方才去了鐘麗宮，想著如今皇后命本宮照看錦貴人，不敢疏忽，這錦貴人身邊兒的東西，也該一一過手，卻瞧見太后賜的香有灑落，怕是有人動了手腳。孟太醫也是知道，這一旦有人懷了孕，后宮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尤其是這種香料什么的，萬一摻了什么不該出現的東西，傷害了龍子，誰都擔不起責任。本宮嗅覺不好，只能分得請香的還是臭的，實在弄不清楚里面有些什么，這不是拿來請您瞧瞧。”
孟由徹接過盒子，打開后仔細問了問，碾碎了后沾上水又過了一遍，緊皺的眉頭才松開“靜妃娘娘心細，只是這香料并無異常，對懷孕之人卻是無礙，興許是下人拿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些。”
無礙？程離的心不但沒放下反而懸得更高了“那便好，本宮先回去了。”
“恭送靜妃娘娘。”
出了太醫院，程離臉上的溫柔全部褪去，陷入了沉思。
“映晨，你拿了這個香料，去找宮外的郎中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