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毒計

1

后來就狼群的攻擊性問題，我專門請教過李重慈伯父的意見，結果他坦言道：

“即便給我一百次猜測，也決計想不到狼群會以這樣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向我們展開進攻。”

“那是您有生以來見過的最聰明的頭狼嗎？”

“但愿吧，”最后他用一句頗令人喪氣的話完成了這次總結，“狼的智商不在人之下呀！”

這頭狼，就是我們接下來要講述的故事的主角……

2

狼群的第二次進攻終于在久等之后到來了。

對于這次攻擊，我只想用四個字來形容——不是“咄咄逼人”，而是“悄無聲息”。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我們被迷惑了，我們根本無法識破狼群首領的動機。

說是進攻，它們卻不嚎不叫，面對小午架好的弩弓，狼群雖然沒有退縮，但也只是派出三頭老狼——李伯父認得出來，用他的話說，那叫“老弱病殘”。

它們步履遲緩地停在十幾米之外，一動不動地朝我們望著。

而幾乎同一時刻，森林里的綠眼睛，卻在慢慢地移動，這一點，只有細心的李伯父觀察到。

也就是說，大批的狼在朝著一個方向聚集。

狼群在搞什么鬼？

好想看看這群貪婪狡詐的家伙在密林里游蕩的樣子，可惜照明燈的光亮探不到更遠的地方了。

難道，那三頭病狼的出現，只是單單為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罷了。

這些狡詐的惡狼，竟然跟我們玩起了“迷魂陣”。

“小午，有什么發現？”

李重慈好像瞧出什么，征詢小午的意見。

“董事長，我總覺得有些古怪，但就是說不上來。”小午說。

“三丈，何珙你們呢？”

“沒有，董事長……”

“喂，你們看——”

伏在一側的學士突然指了指那三頭老狼，“瞧那繩子，它們在用繩子拉走同伴的尸體。”

我一看，情況正如學士所說。

三頭狡猾的老狼嘴里正叼著繩子，趁我們不注意，往死狼的尸體上匆匆繞兩圈，便被隱身在黑暗中的同伙拖走了。

“小午，快射這三頭老狼！”李重慈吩咐道。

“是，董事長。”

小午抖擻精神，一箭出去，立刻射死一頭，正待再發一箭，剩余的兩頭卻飛快地遁入了密林深處。

“算了小午，”李重慈一擺手，“隨它去吧，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想不通罷了，剛才把死狼的尸體扔到一邊的時候，誰會想到狼群來搶尸呢？”

“可狼群要同類的尸體干嗎？”

我脫口問道。

“狼是群體里最忠誠的動物，”李重慈看看我，繼續剛才的話題，“在狼群集體捕獵時，如果有同伴犧牲，其余的狼絕對不會遠離，到深夜時，它們會返回至同伴尸體邊哀嚎，之后吃掉同伴的尸體，帶著同類的血液繼續去復仇，但今天是怎么了？”

在跳躍的篝火中，李重慈那緊鎖的眉頭被火光映射得清晰無比，他自言自語道，“難道狼群要……不好，大家快走！”

他猛然起身招呼大家轉移，可惜已經遲了……

“董事長，有情況！”

與此同時，忽聽一陣地動山搖的怒吼，仿佛連森林都晃了兩晃，同剛才的狼嚎聲比起來，此時的境遇更叫驚心動魄，但已分明不是狼的叫聲，這種場景，絕對是我生平僅見。

剛喊了一句“有情況”的小午，猛然射出幾箭，扭頭又迸出一句：

“大家快撤，是熊瞎子！”

李重慈大吃一驚，急對學士說：“快開槍，掩護大家撤離！”

然而剛剛邁出一步，群狼的嚎叫聲便在另外幾處鋪天蓋地地響起，瞬間將整片叢林都湮滅了。

3

此時方明白：

狼群剛才的轉移，原來竟是集中力量去斷我們的后路了。

“小午，看到幾頭熊了嗎？”李重慈問。

“看不到。”小午說。

“這可惡的頭狼，竟然搬來熊瞎子當幫手！”李重慈沉吟片刻，果斷安排道：“三丈、何珙負責掩護，待熊瞎子現身后，我們便朝前面跑，你倆只須拖住它的腳步，切勿與那熊近身格斗。”

“是，董事長。”

“學士，你埋伏暗處，密切觀察熊的動向，記住子彈射不穿狗熊的皮肉，只有近身射它的眼睛才能奏效，所以沒把握千萬不能莽撞，激怒熊的后果是致命的。”

“請董事長放心！”

“小午，你只負責找出那只頭狼，記住，那家伙一定就在你的附近，拿出一百倍的專心，不殺掉這個狡猾的狼族首腦，這場大戲就永遠不會結束。”

“是，董事長！”

“覺慧覺敏兩位師父，一會兒狼群靠近后，你們持火把盡力抵擋，這些家伙再兇殘，對火還是忌憚的。”

“阿彌陀佛。”

安排妥當以后，大家背好行囊，做好隨時撤離的準備……

4

當落葉松樹枝上的積雪“簌簌”往下掉落的時候，從密林深處刮來一股狂風，緊接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慢慢悠悠從黑暗中鉆出來，只見它四肢粗壯，身體肥大，體毛又長又密——

正是我們要等待的大黑熊。

它就站在照明燈將將能打到的地方，也許是超強的嗅覺使它發覺了異常，突然搖頭擺尾，立起身來，好似在黑暗中尋找燈光的發源地。

奇怪的是，在它身旁，竟然一左一右跟著兩頭惡狼，這種情形，卻是在《動物世界》里也不曾見到的呀！羅三丈一揮砍刀正要上前，李重慈輕叱一聲：“站著別動。”

聽說狗熊的視力極差，那頭熊能發現我們嗎？

看我們不發聲，兩頭惡狼卻仰起脖子，朝我們“嗷嗷”地狂嚎，仿佛是在向那頭黑熊指路似的，隔半晌，狼不叫了，卻從那黑熊身后又搖搖晃晃走出一頭熊來。

我心里叫聲“好險”，倘若剛才他們打起來，冷不丁從背后躥出一頭熊來，任你有三頭六臂也恐難脫身了。

“我明白了！”

李重慈伯父瞅瞅遠處那幾頭尚未被牽走的死狼，輕輕對我低語，“狼群把同伴的尸體送給狗熊，作為交換條件，就是要狗熊來對付我們，多么歹毒的計謀呀！”

我大為驚詫，“伯父，您把這狼也說得太玄乎了吧？”

“不，”李重慈說，“狼是有智慧的生物，也可能是動物界惟一會做交易的物種了，頭狼的打算合情合理，它認定我們會躲避熊的攻擊而轉身逃命，這樣就會落入它們的陷阱，這些睚眥必報的惡狼，就是在等待熊瞎子把我們的體能耗盡，這樣就能輕易為它們死去的同伴復仇了。”

事實好像正是如此，我倒吸一口涼氣，意思就是說，我們正一步步往狼設的套子里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