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姓魏，當不得仙師二字，來此是為求購法器。”

“如此的話，魏前輩，北冶大城中有三家寶閣當屬首選。”牛二思索一陣，當即回道，“分別是中街的寶鋒號、南街的百兵閣，以及最大的清泉商會。”

“詳細說說。”魏道淵升起一絲好奇，這北冶中售賣法器的字號果然不少，光一流的就有三家。

“寶鋒號價格最是低廉，品質也是一般，若無高要求當為首選；百兵閣中規中矩，法器種類最是齊全，即使是偏門法器亦是不少；至于清泉商會……其中有煉器師坐鎮，可以鍛造入品法器，品質當屬最佳；不過，別怪晚輩多嘴，其余商家字號或許價格更低，但其品質卻沒有上述三家好，小子雖然不懂修行，但也懂得一柄上好的兵刃何其重要，自然馬虎不得。”

牛二沒有辜負他之前的吹噓，三家法器字號優劣羅列清晰，可以說不論魏道淵想買什么，基本上總有合適的。

魏道淵摸了摸下巴，這一幕落在一個十一歲少年身上頗為滑稽。多年來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而他此次需要購置的法器最少也是千鍛級別。

“帶我去清泉商會！”已有定計的魏道淵當即拍板，隨手丟出一枚晶瑩剔透的靈石。即使是千鍛長劍，他也需要銘刻術式、品質極高的存在，之前那把就是被鐵奴生生錘斷，吃了大虧。

接住靈石的牛二也眼前一亮，他給出的三種選擇又何嘗不是對雇主的一次分辨，只有財力雄厚的主才會選清泉商會這種定制法器的字號。

在穿過中街，抵達北城后，一座三層寶閣映入了二人眼簾。

“魏前輩，前方就是清泉商會。晚輩會在門口等候，就不叨擾您選購法器了。”牛二站在門口，將魏道淵引入門庭。這等大商會的門檻可不是他這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可以踏入的，用凡間王朝的說法便是：僭越。

與街道上人來人往不同，清泉商會內部卻是有些冷清，零零散散的客人加起來也不過兩掌之數。

“這位道友，不知需要置辦些什么？本商會靈草、丹藥、法器、功法皆有銷售。”

并未遮掩自身氣息的魏道淵一進門就引起了掌柜的注意，如此年輕外加鑄骨初期修為往往意味著一位有背景的主顧。

“法器長劍，最好是千鍛的。”

“請隨我來。”堆滿笑容的掌柜當即伸手一引，將對方請了進來。

……

紫檀木劍架上擺放著不下數百把長劍，其中不乏千鍛極品，就連入了品的都有三把。在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三柄入品法器移開后，魏道淵抽出一柄三尺長的千鍛長劍細細打量。劍身雪亮、筆直，重量趁手，鐵母鍛造的法劍有著極好的韌性。

他兩指一彈，清悅的劍鳴自手中長劍響起。凝神閉目的魏道淵仔細傾聽著道輕鳴，這一系列操作自然落入了掌柜眼中，心中暗道一聲：行家，此人定是一名用劍之人。

“此劍多少靈石？”魏道淵歸劍入鞘，回身詢問道。

“本店千鍛品質的長劍眼下有折扣，單柄作價一百六十五靈石。”掌柜不卑不亢地回道，對方既然是用劍之人，也定然明白手中長劍的品質。

聞言，微微頷首的魏道淵也覺得價格公道實在。用料還算足，手法老練，劍體也沒有暗傷，而且還銘刻有破甲、誅邪兩道術式，已經十分良心了。換做其他地方，一般都在二百上下。

“若是在購買十二柄百鍛飛刃，價格可否低些？”他所使用的飛刃也是極為常見的款樣，巴掌大小，中間開有一道血槽。

掌柜眼前一亮，他的語氣也不由得熱切了幾分：“那是自然，道友既然有需求，那么商會定然會給出一定折扣。百鍛級別的飛刃可做二十五枚靈石一柄，銘刻破甲術式，鄙人可以做主抹去零頭，總共作價四百六十靈石，您看？”

店鋪出售的百鍛飛刃一般用料一般，鍛打也比較粗糙，故而價格比普通百鍛長劍低上不少。

“不需鐵紋木劍鞘、刀盒，四百五十。”魏道淵拍了拍背后的兵匣，說出了自己報價。雖說是繼承了墨寧五百多靈石，但也經不住這么大手大腳，心知柴米油鹽貴的魏道淵自然是能省則省。

這個富態掌柜也是啞然一笑，這名鑄骨初期的主顧還真是…節儉。他考慮片刻后當即應允道：“可以。”

“還請道友稍作休息，我去后倉將您選購的法器準備一下。”胖胖的掌柜行禮告退，向著一旁的侍女吩咐道：“去，給客人上茶。”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去而復返的掌柜抱著五柄長劍重新回到了偏閣雅間。不得不說似這等大商會待客之道就是好，就連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是靈茶，淡淡的真氣化作靈霧漂浮于茶水之上，飲之唇齒留香。

“客觀，您查驗一下。”

這柄長劍應當是出自同一位鍛造師，看來之前牛二所言并非空穴來風。鍛造手法老練，即使是眼光頗高的魏道淵也難以挑出瑕疵。因此在短暫的客套之后，他便爽快地交割靈石。

一來二去間，賓主盡歡。商會掌柜更是親自將魏道淵送了出去，在交換了名帖之后，還熱絡地表示，憑此名帖，下次購買法器當有額外折扣。

在踏出商會后，令魏道淵奇怪的是周圍并沒有牛二的身影。做牙人的卻半路跑沒了影，明明說好在外等候，臨了卻不見蹤跡。不明就里的他在徘徊一二后，便轉身離去，心中暗道：這年頭真是奇了怪了，下次遇見定然要教訓一二。

入夜，客棧獨院內的魏道淵并未休息，單手持劍的他正一絲不茍地習練劍術。勉強來說他也算有師承的人，其傳承有二：一則制符之術，二來就是這不知來源的《八劍式》。

修習《八劍式》的前提就是真氣，否則體內真氣不足以支持劍術所需要的消耗，這也是為何當初在與鐵奴生死纏斗時未能斬出第四劍的原因所在。

一次醉酒中，他從先師口中了解到，師尊年輕時憑借最后一式，以搬血逆斬先天！

晚秋的夜晚已經有了絲絲寒意，霜冷的月光照影地劍客更加蕭瑟。如老松一般挺立良久的魏道淵霍然睜開雙目，體內真氣如同開閘放水一般盡皆向手中千鍛長劍涌去。

“劍一。”

清冷劍光陡然出鞘，拔劍的輕鳴之音帶著難以抵御的寒意直入人的內心。這一劍如同秋走冬來，帶著凜冽的寒意以及一往無前之勢直刺而出。青色劍芒在劍身上吞吐往復，在破甲術式的加持下更添三分凌厲。

劍客周身三尺之內，深秋寒露盡皆化作冰晶，其威力比之一年前更勝一籌。長劍毫無阻礙地刺穿了厚重青石，更是從石塊背后透出，牢牢地釘在院墻之上。

“劍二。”

一劍過后，劍客腳下一趟，第二柄千鍛長劍滑到手中。如同頑童雨后踏水一般，步伐輕盈，劍隨身走，宛若天空飛云，飄忽不定。就連手中長劍亦是七分虛三分實。

虛實交替間，一劍橫斬宛若刺破云層，凜然殺機驟然顯現。

“劍三。”

殺機一現后，便不再掩藏。劍客身姿一錯，右手再次拔出一柄長劍。宛若遠處那連綿山巒峭壁，單手連畫，一連三劍，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烈過一劍，一劍險過一劍。明知山勢奇險，但卻強登險峰，一往無前，向死求生。

“劍四。”

若說前三劍是殺機凜冽，那么這一劍便是“疾烈如風”。劍勢霸烈，劍客配合急速在場內留下一道幻影，酷似燕尾。但劍終究是殺器，配合執劍者打出的勁力，殘影略過之后，石桌上一道三寸深的劍痕卻是如何也抹不去。

若是細細看去可以發現，整齊的切口下，是如同裂帛一般撕裂的紋理，這些均是勁力造成的破壞。融合了劍氣的勁力，兼具鋒銳和撕裂，這一劍足以重傷內腑。

面色慘白的魏道淵，過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微風拂過，精氣神三虛的他再也無法站立，順勢癱倒在地。

夜風中，汗水打濕的后背傳來陣陣涼意，疲憊的魏道淵緩緩睜開眼睛。他慢慢將自己支撐起來，勉強擺出一個盤坐的架勢，靠著口中養氣丹絲絲縷縷的藥力，稍稍恢復了些許真氣。

直到月上中天，魏道淵才慢慢歸劍還鞘。時至今日，憑借鑄骨初期才成功斬出那詭異的第四劍。剛才的那種情形，即使是一名孩童都可以將他殺死，更何況是危機重重的修行界。故而他打定主意，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這一招。

……

旭日初升，赤著上身的魏道淵飲下一碗虎骨湯劑，便直接展開架勢，按照莽牛勁的功法凝練自身勁力。不消片刻，雙臂骨骼微微發熱的魏道淵就開始汗流浹背，絲絲縷縷的勁力不斷洗刷著雙臂，讓他的身軀止不住地輕微顫抖。

勁力鍛骨是水磨的功夫，越是高深的功法，其洗練程度就越好。而作為大路貨色的《莽牛勁》勉強可以洗練周身筋骨，在功法奇缺的散修界中，也算是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