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晚才接電話？”

從公司下班回家到此時夜里12點多的5個多小時里，連著打了好幾通電話的霍然，終于聽到了電話那頭甄小樂的聲音，他不禁焦急而疲憊的詢問著。

“不好意思，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外婆不太舒服，所以暫時沒有接。”甄小樂一如往常的站在外婆病房門外，悄聲接著霍然的電話。

“哦……那外婆今天怎么樣？”已經得知甄小樂外婆近期住院的霍然，重復著他近日每天必問的這個問題。

“還是老樣子……”甄小樂回答的聲音一天比一天無力。

“時間不早了，你也抽空睡一會吧?！甭犞娫捘穷^脆弱的聲音，霍然也不知還能說些什么，他所能想到的的安慰人的話，已經在這段日子里都說過了。

“對不起，最近為了等我接電話，害得你也睡得這么晚！”甄小樂充滿愧疚。

“沒關系?！被羧缓苁瞧届o。

“在瑞安規劃實習的感覺怎么樣？”借著外婆稍稍安睡的空閑，甄小樂終于能好好詢問一下自己時刻掛念著，卻一直沒有機會細聊的話題。

“還不錯！雖然每天都很忙，但感覺很充實。”霍然的話語中總算有了些感情。

“那就好。”甄小樂輕柔叮囑著：“忙歸忙，到了飯點一定要好好吃飯。還有，最近天氣涼了，出門的時候多加件衣服?！?

“嗯?！被羧灰琅f平靜。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覺吧！”甄小樂輕聲地祝愿著：“晚安，好夢！”

“小樂！”霍然忽地阻止了將要結束的通話：“這次的事業單位面試名單上……”

“還是沒有我?！闭缧返统恋奶婊羧徽f明了自己再次失敗的結果：“我又沒考上?！?

“其實……”霍然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近日來他深思許久的看法：“以你的能力，只要你認真復習，考上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這個我知道。”甄小樂的嗓音略微有些沙?。骸岸脊治覜]有好好復習?！?

“既然你知道問題出在自己這里，為什么不努力呢？”霍然的語氣有些急迫。

“霍然……我……”甄小樂無法用一兩句簡短的言語，表達清楚這種全天守護在醫院，與垂老的外婆一起，同死神爭搶時間的灰暗生活。

哽咽之后，她只能選擇緘口不語。

“小樂，這不是你！”霍然有些激動：“畢業后這一年多時間里，你變了，變了好多！你變得消極萎靡，已經不再是我認識和喜歡的那個你了?！?

不再是……不再喜歡……？

霍然的話，在甄小樂的腦海中回蕩盤旋著。

她將今日所剩不多的些許體力全部集中于自己的大腦，竭盡全力的想要想清楚霍然這句話的真正意思。

可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參透，或者說，是她不愿真正參透。

“對不起，霍然，最近我的精神狀態的確有些不太好，你能不能……”

“甄小樂！”經歷了三年光陰，霍然再次直呼她的姓名：“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終將會變成一個一事無成的人?！?

“霍然?！闭缧酚幸环N不好的預感，她以近乎崩潰的語氣，想要阻止自己預感的事件發生：“你能不能給我些時間？”

“這一年多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嗎？”霍然反問到：“你這一年多，可曾真正認認真真努力過？”

一年多了嗎？

原來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啊！

在霍然的提醒下，甄小樂這才記起，自己畢業已經有一年多了，與霍然分居兩地已經有一年多了，一家人沒日沒夜的在醫院里奔波也已經有一年多了……

在霍然的強調下，甄小樂這才想起，原來自己這一年多什么都沒做好，似乎真如霍然所說，變成一個“一事無成”的人了。

“甄小樂?！彼俅沃焙羲男彰?

“我瞧不起現在的你。

“我們……分手吧！”

……

“咳……咳咳咳……”病房里傳來一陣熟悉又劇烈的咳嗽聲。

甄小樂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向里面外婆的床位看去。

外婆只咳嗽了幾聲，卻已經有些憋得面色發紅。她焦急地揮著雙手，想要抓住些什么東西借著力道坐起來，好吸上幾口空氣。

“小樂，醫生說……外婆可能……熬不過一個月了。”

一瞬間，父親白天告知自己的這句話向甄小樂心口襲來，痛擊著她的思緒，逼得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小樂？”電話那頭的霍然沒等到她的回答，于是再次喚了她的名字，卻再也沒能將她的思緒喚回。

“好吧！”甄小樂氣若游絲。

“什么？”霍然似乎沒有聽得太清楚。

“好吧！分手吧！”

甄小樂清楚地重復了自己的答案，而后便掛了電話，絲毫不趕耽誤地沖進病房，扶起外婆，像之前無數個夜晚一樣，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脊背，溫柔地溺愛著這所剩不多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