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事情來得太過于突然，秦軒一時楞在原地，心臟就像被人挖掉一塊似的，很痛，連呼吸一下都疼，半響后，看向林辰的眼睛才漸漸聚焦，說話的語氣早已變得寒冷，“把瑤瑤給我。”

林辰沒有說話。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秦軒面無表情，聲音又冷了幾分，不知耗費了多大的氣力才將內心翻天覆地的憤怒壓制。

細雨朦朧，砸在二人身上，帶出久違的清爽。

林辰依舊無言，靜靜的看著秦瑤逐漸蒼白的面孔，心中凄涼，目光溫柔，像是初識那般溫暖，“瑤，我背你回家。”

說著，輕輕地將秦瑤毫無知覺的身體拖起，緩緩背到身后，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這熟睡的人兒。

“我說話你聽不到嗎？你給我放手，你把瑤害成這個樣子還不夠嗎？林辰，我現在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以謝我心頭之恨。”秦軒咬牙切齒，看著林辰的眼里噴火。

“哥，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希望你能看在瑤的面上，讓我背她回家，我家瑤瑤最怕冷了，我不能讓她在外面。”說著，林辰眼里泛著淚花。

看著林辰，秦軒心中一軟，也許是因為這番話語，也許是因為林辰的真情流露，他的怒火稍微減輕了一點，他的寶貝妹妹很喜歡林辰，他一直都知道的，再看著蒼白面色的秦瑤，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似乎是在權衡利弊，半響之后，才緩緩道了句，“好”

林辰將秦瑤背后，慢慢走著，“瑤，這一輩子，能和你相愛，我知足了，何況還生下了牧牧，你我愛情結晶，你當時說呀，你要看著牧牧長大，等他娶妻生子后，讓我呀，帶你游山玩水，遠離世俗，可……”

說著，再也忍不住，淚水嘩嘩流下，“你說你重承諾，可為何這一次失言了，你呀……”

秦軒在后面走著，也淚流滿面，他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么了，秦瑤死了，對于他來說，這世間唯一的軟肋也沒有了，如果惡魔因為天使而尚有一絲光明的話，那么天使的死亡將會帶走惡魔最后的善良，現在的秦軒就是如此。

無情最是帝王家，是秦瑤給了他唯一的親情，在殺人不見血的深宮，他坐上這太子之位，不知用了多少不堪入目的手段，但是，他從來沒有斬盡殺絕，他相信因果報應，他害怕他的報應會落到他的妹妹身上。

可是，現在他的妹妹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一切都可以肆意妄為了。

一刻鐘后，到了林辰家中，經過細心打扮的小家顯得十分溫馨，看得出來，林辰是真的寵秦瑤，一切都是按照秦瑤喜歡的規格來的，就連小書桌都是秦瑤喜歡的形狀。

林辰將秦瑤放在床上，就像秦瑤睡著了一般，蓋上被褥，還將裸露在外的小手蓋緊，“我去去就回來，等我。”

輕輕的親了一下額頭，唇邊一片冰涼。

秦軒在堂屋內，等著林辰，他不敢進去，他害怕見到他活蹦亂跳的妹妹現在躺在床上冰涼的樣子，他害怕。

林辰走了出來，坐在秦軒面前。

二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誰也不說話。

秦軒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也說不清什么滋味，他之所以憤怒，是因為秦軒的緣故導致瑤的身子很差，恨不得一陣風都可以吹走，而現在，他想到了瑤對林辰的滿心歡喜，若是他對林辰大打出手，瑤恐怕到了下面也會不開心吧，一個是最親的哥哥，一個是摯愛的相公。不過他依舊對林辰殘留憤怒。

“好久不見，你瘦了。”林辰最先開口。

隔得近了，秦軒才發現林辰略有些胡子拉碴，眼眶下還有點淤青，看上去像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眼神也有點憔悴，“你也變了。”

“是人都會變的，我也不例外。”林辰輕輕的笑了笑，這笑容有多苦澀唯有他自己知道，現在他根本沒有閑心思和秦軒說話，他只想好好抱著瑤瑤。

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如今，也是變著這般老成。

“你當初為何帶著瑤瑤私奔，你位極人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說要娶瑤瑤，父王一定會同意的。”秦軒問出心中疑惑。

“你……唉……你不懂，不和你說了，我去趟外面，你去看看瑤瑤。”林辰突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喜，說完，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秦軒愣坐片刻，終是拖著沉重的身子緩緩朝里面走去，他的心呀，是真的疼呀。

房內，秦軒輕步走到床邊，見著床上面色蒼白的人兒，瞬間感覺渾身無力，他緩緩從旁邊坐下，將自己的額頭抵著秦瑤冰冷的額頭，“瑤呀，你為什么這么傻，放著榮華富貴不享，來到這里跟他受苦，林辰那臭小子不是個什么東西，一聲不吭就把你帶走了這么多年，你知道哥哥有多么想你嗎？你的房間哥哥還給你留著，就等著你有一天回去，可是，我找到你了，你卻不在了，你只想著林辰，為什么就不替哥哥想一下，我的傻丫頭。”

淚水嘩嘩流下，就像是失去依靠的游子找到回歸故鄉的道路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我爹才不是臭小子。”

棉被內嗡嗡的傳出聲音來，隨后，一個滿臉都是淚水的小臉就探了出來，林子牧兩支白嫩嫩的胳膊還抱著秦瑤毫無知覺的手臂。

“你是誰？”秦軒擦了一下淚水，問道。

“我叫林子牧，是我娘的兒子，也是我爹的兒子。”奶音還略帶些顫抖，還有點嘶啞，看樣子，林子牧哭很久了，他知道，娘親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曾經溫暖的懷抱也變得冰冷，但是，只要是娘的懷抱，再冰冷對于他來說也是溫暖的港灣。

大大的眼睛看著秦軒，蓄滿淚水，未曾停歇。

秦軒能夠感受的出來，這個小孩子就是瑤瑤的孩子，心中不禁有些心酸，這么小的孩子就沒有了母親，小小的心靈受得了嗎？

“我是你娘的哥哥，就是你的舅舅，來，舅舅抱抱。”

秦軒朝著林子牧伸出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