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體育課像他們大難臨頭前最后的狂歡。
第二天早上,全班一反嬉皮笑臉的狀態,在自己座位捧速記本可勁看,記住一個是一個。
年級前50基本在七班、九班和十三班平均分布,十三班氣氛比較好,平時稱兄道弟的異常團結,考試時指不定誰超強發揮就往前竄幾名,關鍵時刻全是階級敵人。
只有兩個人表現淡定。
尹灼心理壓力不是很大,拿了根干凈的吸管戳艾哲后背。他才轉學過來,檔案成績不算排名,安排在最后一考場,和年級墊底的一起考。
艾哲這尊大佛則是穩坐前三,發揮再差沒到過第四。唯一一次第三是那天發燒提前交卷離場,一道大題沒答。
于是臨陣磨槍的同學聽到了這樣一段對話:
“哥,你上次考第幾?”
“一。”
“牛逼,不愧是我哲哥!不過我去年看過重青的卷,題型比較集中,集中復習的話很好抓分,沒夢大附中的難。”
“定位不一樣,附中總體難度低。”
“是嗎?我這回再看看。哎對了,你們考場是不是第一坐第一排,第二坐他后面?”
“是啊。”
“那我考第二吧,人家想坐你后面。”
“…萬一我考第二呢?”
“臥槽,這是個問題啊……這樣,你估完分告訴我,我算算分,大不了下場少寫道題。”
“不用,你第一吧。”
“不行,在你后面坐習慣了,不看著你背影人家難受。”
全班同學:“……”
張銘凡聽不下去了,忍不住合上書,艾哲他不敢懟,于是把炮口轉向尹灼,尹灼和他們混得夠熟,不怕玩笑開過頭:“可真行,一早上凈聽你倆秀了。尤其小尹尹,你考場在二樓,要不你提前去吧,看著你背影我們難受。”
他一開口,群情激奮。
許言清振臂高呼張銘凡真乃漢子,以后對他另眼相看。
之所以這么大反應,無非是剛才太過安靜,兩人天秀的對話,最遠的角落都聽得一字不漏。
這算什么,智商碾壓?別人不要面子的?
尹灼聽了也不惱,在桌洞掏了掏,翻出了筆袋里的涂卡筆和黑筆,往兜里一揣,起身湊到艾哲耳邊:“哥我走啦,你快鼓勵人家一下。”
他身高腿長,站起來能把艾哲整個罩上,吐氣毫不避諱地噴在白凈的脖頸,不出意料地瞧見那塊浮起一層淡粉。
他翹唇笑了笑。
艾哲的身體比一般的B來得敏感,觸碰時的反應他格外中意,時不時逗弄,然后被對方輕手撥開,這次也不例外。
艾哲不動聲色地側身,把他往外推了推:“走吧,加油。”
就四個字,多了沒有。
尹灼很知足,撐身離開座位,眾目睽睽之下,騷里騷氣地走到門口,手抵在門板回頭向他的同學們留下個飛吻:“再見了,親愛的同學們!下次月考人家會回來和大家并肩作戰的。”
十三班唯一的O走了,眾人不約而同吁了口氣,再次埋進書本里。
友軍太可怕,要不別回來了吧。
尹灼多神他們是見識過的。
上課打小差,下課跟著艾哲四處晃,晚自習提前走,吊兒郎當,浪出天際了快。
張銘凡坐艾哲右邊,離尹灼不遠,沒見過他用功讀書,更沒見過他上心寫作業,只在艾哲不在的時候,尹灼才肯動手做做題,速度和瞎蒙差不多。
張銘往桌案一拍:“小尹尹,交出你的卷子。”
他是班里的英語課代表,每天早上收發作業,尹灼一次沒少交。
尹灼在卷子側面簽上大名遞過去。
張銘凡接過來沒仔細看對錯,脫口問道:“你什么時候做的作業?”
“英語作業?物理課寫的。”
張銘凡順著問:“那物理作業呢……?”
“物理簡單,晚自習二十分鐘搞定。”
張銘凡不好說別的,只道:“……神了。”
他以為尹灼只是對學習敷衍了事,被家里安排進來的富家子弟。
第三節課,英語老師踩著小高跟噠噠噠地走進教室,日常雷厲風行的大姐大,長發一甩,說:“作業我批完了,普遍做得不錯,有兩個滿分的,特此提出表揚。”
說罷翻了翻試卷側邊的名字:
“艾哲,還有尹灼。”
以艾哲的性格,不可能把卷子借給別人抄,張銘凡驚呆,實在不知該說什么:“……我去,神了。”
這個人,確實有囂張的資格。
相比起前幾考場考試前恨不得吃人減少競爭對手的氣氛,最后一考場顯得和諧多了。沒什么可玩就玩玩鉛筆橡皮,前后溝通下感情,一會互相幫助。
哪個學校都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差生,重點校也不例外,看到尹灼進去便戲謔地吹口哨拍桌子,尹灼不咸不淡地掃過,有幾個眼熟的,先前幾個混混果然混在其中。
記吃不記打,尹灼那張堪稱禍水的臉總能引起不必要的錯覺。
這考場沒有omega,校方不能為尹灼單獨空出地方考試,于是多加了兩位監考老師照應。
冬天教室里不通風,信息素比往常沖,尹灼繞開他們,坐下后抽抽鼻子,拍了拍前面哥們的肩膀:“同學,要答案不?”
前面的哥們剃了光頭,左耳能看出扎了耳洞,信息素倒是清爽,沒其他A那么沖,膽子不大,尹灼靠近他時還躲了躲:“什、什么答案……”
“考試答案唄,還能什么答案。”尹灼說:“保證讓你下回考試換個考場,怎么樣。”
“真的?!”那A的眼睛亮了。
尹灼:“真啊,比榛仁還真。但是你得先答應我個條件。”
“什么條件啊……”
“很容易的絕對不為難你,舉手之勞而已,你答應了就點點頭。”
對方點頭去搗蒜,絲毫沒有不知不覺被omega壓了一頭的自覺。
“和人家聊聊艾哲,十三班那個,我問你答就行了。”尹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一個問題,換一道大題答案,保你及格,是不是很劃算?”
或許是條件誘人,又或許是美色迷眼,對方最終點了頭。
整場考試下來,氣氛是很輕松愉悅的,尹灼帶來的紙寫了滿滿當當,自認聊天體驗很愉快。
哪怕偶爾有看上他皮相的A傳來頑劣調情的小紙條,他都肯大方地動動筆,寫上‘不好意思,我艾哲顏控。’丟回去。
臨別前尹灼鄭重跟和對方握了手:“祝福你同學,希望下次能在下個考場見到你!”
“好、好的……”對方面容憔悴。
答案姑且有了,但比自己蒙還痛苦。
一個問題換一道小問,問的全是艾哲的事,冷酷男孩的八卦誰敢說?找揍呢?花式吹怎么吹?不吹答案怎么辦?
再說他又不是艾哲監護人,怎么知道他什么時候開始討厭alpha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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