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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正清各峰

  • 我真不是仙人
  • 聽軒若雨
  • 5062字
  • 2019-12-24 15:17:26

正清宗,震邪崖。

通體黑色的石崖之上,有著金色符箓不停閃爍,崖下陰風呼嘯與凄慘低吟,腐朽的氣味在漆黑的淵內彌漫。

“震邪崖今日雖的確躁動不少,但也沒有其他異常發生,只是多了幾只能浮上來的幽魂而已,夏羽是否太小題大做了?”

負責替夏羽鎮守震邪崖的林濤眉頭微皺,崖下的確有暗潮涌動,但這種暗潮涌動皆在可控范圍之內,就連他這個聞道三階的龍淵峰長老處理這等事情都綽綽有余,也不知被派去開峰收徒的龍淵長老夏羽為何這般擔心。

“揚州啟安縣山遠鎮有九幽異動。”

與林濤對崖而座的紫色長袍男子忽而睜眼說道。

“那里屬天武宗所管范圍。”林濤應道。

“這就有些可惜了。”

神術峰長老祁亮漫不經心輕聲道。

雷光在祁亮掌紋間閃爍,依稀能辨出其中雷光映耀的場景內有一顆紅星,紅星內滿是幽魂游蕩,紅星外縈繞著令人燥然的紅色。

這是正清宗七十二門小法術之一,雷映。

“你若有事先回神術峰,此地有我坐鎮,應無大礙。”

林濤說完這句話后,忽而皺眉,抬頭望著漂浮在云海上的正清樓,又緊緊盯著震邪崖下,最后目光停留在祁亮身上。

祁亮紫袍泛著雷光,一雙眼眸電閃雷鳴,指尖雷電交錯,渾身充斥著震撼的氣息大笑道:“這震邪崖真需交給你了,待我上云海一看。”

果然。

林濤心中驟然一緊,就在剛才他隱隱感覺到宗門大陣出現了一道缺口,接著便是毀滅的氣息彌漫在整個正清宗內,云海震蕩,深淵翻涌。

一時間內,整個正清宗有數道千彩各異的光芒騰空而起,直落云海之中。

而神術峰長老祁亮亦是伴隨著轟隆一聲雷響,倏然便消失在了林濤面前,接著便是一道奇光落在了祁亮所在之處。

“林濤,這崖下邪祟作亂,可靠你我二人了。”

藍色衣袍群星璀璨,一雙眼眸明亮宛如星辰,青絲染霜雪,仿若塵中仙。

“南峰主。”

林濤看清對崖人相貌后,連忙起身拱手行禮道。

這人正是舊星峰的峰主,神游一階的南河,一手符箓陣法出神入化。

“您不去云海?”

林濤見到南河,原本略顯緊張的情緒忽然平定下來,畢恭畢敬問道。

“開陽已經去了,再不濟正清樓臺外還有數十個金甲神人,無礙,反倒是這震邪崖,不應有失。”

南河修長手指對著空中輕點,幾道光芒順著南河指尖而動,重印在震下崖上。林濤心領神會,閉目雙手掐印,嘴中念念有詞,眉心突然泛起一道金光,一枚刻著繁瑣復雜陣法的靈牌從林濤眉間而出,懸停在林濤額頭前。

這是夏羽離開震邪崖時所交給林濤的。

“縱然夏羽放走了木逍,但掌門還是這般信任你們龍淵峰,這鎖邪令果真還在你身上。”

震邪崖忽然金光大作,崖上刻著的符箓與陣法紋絡皆是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崖下翻涌的暗潮不斷有哀嚎凄厲慘叫飄出,令人聞而心神慟哭。

“我也不知掌門為何要將這等重擔托付于我們龍淵峰。”

林濤輕嘆了口氣,也是十分不解,他本在正清樓教那些弟子挺好的,莫名被派來了這震邪崖。林濤雙手控制著鎖邪令解開震邪崖上的印跡,讓南河增添符箓陣法威力。林濤不過也就是聞道三階,宗門其他峰內修為境界甚于自己者,比比皆是,也不知掌門偏偏讓自己來鎮守這震邪崖。

“想必龍淵峰有什么過人之處。”

隨著南河最后一指落定,憑空降下一道光芒,直射深淵,震邪崖上的符箓陣法金光縈繞,林濤便知道南河已經將這符箓陣法修繕完畢。

每次震邪崖下暗潮翻涌,都會對符箓陣法造成極大的破壞,故而都需舊星峰的弟子前來修繕。

只是這一次沒想到會是舊星峰峰主親自前來修繕。

林濤探頭見淵下雖仍是漆黑,但已無詭異的暗潮翻涌,也沒有什么幽魂上浮,便將鎖邪令收回身內,朝著南河拱手道:“南峰主,我先去云海一探。”

“去吧,這里我先幫你看上一二。”南河明亮的雙眸望著震邪崖下揮袖道。

林濤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但看著南河的樣子和腦海中鎖邪令并無任何異常,只得嘀咕幾句騰空而起,朝著云海飛去。

南河忽而抬眸望著林濤遠去的身影,嘴角似笑非笑不知在看向哪處,邪魅的氣息在南河身上一閃而過。

轟隆隆的悶響傳來,云海之中豁然傳來一道缺口,破壞這道缺口的卻是一個幽深的次元通道,通道下啪地一聲掉落一人,這人身上蘊含著奇妙光華,使之讓他落于云海之上而不墜。

云海驀然便被金光所遮掩。

云海上,原本候立在正清樓的金甲神人,已經盡數圍在一處,隱隱似結成一道封閉的法陣。

“這道宗的人也太過分了!”

金甲神人所蘊結的法陣內正依數站著七人,分別是龍淵峰峰主于朔,神術峰長老祁亮,九曲峰峰主葉永,盤羽峰峰主宋虹,宣花峰峰主金牡,舊星峰長老開陽,以及執法閣閣主越無情。

“天玄靈通,幽海玄靈,就連道宗也無法左右。”

“震天峰還是沒有動靜?堂堂七峰之首,連宗門發生這么大的事,峰內連派一個長老前來查看的意思都沒有?!我記得就有一個震天峰長老玉南被那龍淵峰叛徒木逍打得僅剩一縷魂魄而已吧?”

“祁亮,休得胡言。”

身穿七星藍袍的開陽輕聲呵道,向著剛剛飛上云海的祁亮遞了一個眼神,示意執法閣閣主越無情還在此處。

“呵。”

祁亮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六峰之中只有舊星峰與神術峰是長老前來,其余四峰皆是由峰主親至,其境界修為皆已經到了神游一境。

而境界最高的卻不是這四峰峰主,而是這個正清宗執法閣的閣主越無情,乃是神游六階。

“法陣已經修繕妥當?”

越無情聲音冰冷,黑色的衣服襯托著越無情一股陰森氣息,腰間橫跨著一柄橫刀,刀柄上滿是褐色的斑點。

開陽知道這些斑點是什么。

是血斑。

既有宗外妖獸,山野魅靈的,也有門中弟子與長老的。

“正準備修繕。”

開陽低聲應道。

“此人除舊星峰與神術峰外,其余四峰可有想法?”

越無情冰冷淡漠的目光掃視著其余四峰峰主,未等他們有回應,便將云海上昏迷的少年提起,越過金甲神人法陣,就此離去。

隸屬舊星峰的開陽無奈的看著其中一個金甲神人的缺口,指尖有熒光纏繞,默默修補著這金甲神人的缺口。

“其余六峰究竟有何用?這正清宗倒不如改名為震天宗。”白衣如雪的九曲峰峰主葉永滿臉不悅,聲音蘊含著怒氣斥道。

“現在其余六峰不過只是震天峰陪襯罷了,現如今一個執法閣閣主都能把我們這幾個峰主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閉關的太虛祖師看到如今場景會如何感想!”霓虹羽衣的宣花峰峰主金牡冰冷臉龐亦也有憤意表露,顯然對于震天峰早已經有所怨言。

“罷了,總歸都是為了宗門,何必這么大怨氣,這樣姿態讓小輩見到成何體統?”龍淵峰峰主于朔輕笑道,一身湛藍長袍上繡滿了祥云,祥云之中還有一個金色的龍頭呼之欲出。

“你龍淵峰倒是樂得自在,沒有宗門七十二法術與七門大法術,也能依靠前任峰主留下的功法秘籍修煉,再不濟也有那來路不明的林二給你們峰上煉制丹藥。”葉永看不慣于朔這般風輕云淡的樣子,出言譏諷道。

“宗內可有限制?七峰建筑丹閣,藥園,兵坊,書樓,心室等可有一處不同?雖說七峰靈氣最浩蕩之處乃是震天峰,但最鼎盛之位乃是這正清樓,這正清樓可曾只對震天峰人開放?”于朔輕笑一聲,腳下浮現一道祥云,衣襟輕擺道,“自己峰內留不住人,休怪他峰太強人。若你我等人比越無情修為境界高上一等,又豈會在此受等恥辱?歸根結底,技不如人。”

開陽修補好金甲神人的缺口,又見龍淵峰峰主于朔掠陣而出,無奈輕嘆口氣道:“各位峰主,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于朔峰主的性子,他向來不是什么好惹的貨色。”

“哼!我葉永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貨色!”葉永冷哼一聲,身上氣勢磅礴竟又把這金甲神人陣也震開一道缺口,就此離去。

“辛苦了,金牡我們也離去吧。”

一雙潔白無瑕的纖巧玉手搭在開陽肩膀上,一襲虹衣在開陽眼前飄然而過,一縷清香順著鼻尖流淌。

開陽沒有抬頭,靜默不語。

“姐姐,南河今日也沒有來……”

金牡的喃喃低語伴隨著盤羽峰峰主宋虹兩人漸漸遠去。

“難得看你般模樣,少見少見。”神術峰長老祁亮嘖嘖望著低頭靜默不語的開陽說道。

“畢竟都是一峰之主。”

開陽抬起頭,伸手入云海,彎腰間仿佛有萬點星光從云海中匯聚而來,一道星河遙遙懸掛在云海之上,徘徊在開陽指尖。

“你們舊星峰的攬星靈法,不愧是宗門聲勢最浩蕩的法術。”

神術峰長老祁亮也不在這個話題多停留,而是抬頭望著被開陽所匯聚的星河,縱然以前已經看過許多遍,但每一次都不得不對這樣的情景感到驚嘆。

“也只有浩蕩一詞,可以足外人稱道而已。”

開陽沒有理會祁亮的稱贊,揮手間,星河落,金甲神人陣就此散開,其余十個金甲神人乘著星河云海離去,獨留那一座有缺口的金甲神人被星河淹沒。

“你對這天外之客,有幾分想法?”

祁亮望著修補金甲神人的開陽突然出聲問道。

“此事自然有掌門所慮。”

開陽指尖縈繞熒星皆落在金甲神人盔甲之上,這金甲神人單獨皆有聞道境九階的實力,若結陣個個有神游一階的境界,所依靠著便是這正清匯聚星河所制的盔甲與其他十座金甲神人盔甲遙相呼應,互結陣法。

唯一可惜的是,這些金甲神人并沒有靈智,并且每日還需要通過正清大陣所吸取縈繞在正清樓旁的靈力來維持金甲不散。

“若掌門不慮呢?”祁亮又問道。

開陽這才回過頭看著在一片星河云海中一身紫袍雷電閃爍的祁亮,許久才緩緩低吟道:“自有執法閣閣主越無情解決。”

“呵。”

祁亮輕笑一聲,雷光在星河云海中一縱既逝,祁亮身形已經消失在開陽眼前。

開陽默默看著,身上的七星藍袍泛著耀眼光芒,五指微彎,星河倒流,匯聚成一團星云,被開陽握在手掌之中。

砰。

輕輕一聲,金甲神人已經被修好。

唯一不同的是,這座金甲神人金色無神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別樣的神采。

“開陽?怎么就你一個?”

云海之下又緊隨而上一人,正是一臉驚異的林濤。

“人已經被越閣主帶走了。”

臉色略顯一絲蒼白的開陽浮現和藹笑意解釋道,身后那座金甲神人已經行走在云海上,重新候立于正清樓旁。

“憑無情那個性子,恐怕又把其他峰主得罪了。”林濤一聽開陽所言,便微微輕嘆一口氣。

越無情的天賦很好,他的悟性也很好,靈根更是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他那性子。哪怕林濤與越無情為友百年,也經常被越無情惹生氣。

“的確如此。”開陽應道。

“但聽說今日震邪崖處也有問題,林濤你不用去看守震邪崖?”開陽似是想起什么,眉心浮起一絲疑惑問道。

“你師尊南河來了,已經將震邪崖淵下的騷亂已經清除,受損的符箓陣法也已經被他修繕好了。”林濤笑道。

開陽卻忽然眉頭越皺越緊。

這自然被林濤所看到,心中驟然一緊,難不成又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龍淵擅武,神術擅攻,舊星擅陣,九曲擅守,盤羽擅變,宣花擅毒。

正清宗基本所有的陣法都由舊星峰所刻畫,符箓也皆由舊星峰弟子所描繪,千百年來無一變化,難不成現在哪里出了問題?

開陽眉頭卻突然舒展開來笑道:“沒有什么不對,只是想到一個陣法的陣結所在,便不免多想了一些。”

“你剛才那副模樣著實讓我受驚不小。”林濤松了一口氣,見開陽恢復正常說道。

“不過我挺羨慕你。”開陽悠悠一嘆,神色迷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什么好羨慕的?”林濤一愣,隨即搖頭苦笑道,“我望著你們一個個境界攀升,唯有我在聞道三階沒有絲毫動靜,我倒是挺羨慕你們。”

“是嗎?”

開陽笑著看了一眼林濤,唰的一聲便已經墜落于云海之下,宛如星辰墜地,不知所蹤。

“怎么就走了?”

林濤愣愣看著現在空無一人的云海,自己剛才是又說錯了什么話?

“林長老!”

“林長老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各種呼喊聲從正清樓遙遙傳來,林濤立刻擺出一副嚴師模樣,緩緩轉過身眺望著正清樓玉欄旁擠著滿滿的黑影。

“無事。”

林濤輕描淡寫說道,便腳踏云海一臉肅穆走回正清樓。林濤剛從云海踏入正清樓,正一臉高深莫測準備說些什么的時候,便被一群弟子所簇擁圍住。

“林長老,您就說說嘛!我們知道您人最好了!”

“對啊!剛才這里的金甲神人都走到云海那邊去了,肯定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是啊!是啊!我還看見其他峰頂有幾道光芒閃進金甲神人里面,肯定有什么大事!”

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林濤實在無可奈何,甚至還有女弟子的手趁亂揪起一根林濤的胡子。

“成何體統!”

林濤身上忽然放出強大的氣息,將圍繞在自己身邊的弟子震懾開來。

“什么時候你們修煉到聞道境,自己去云海上看!”林濤揉著自己下顎,惡狠狠看著被震開其實無事的弟子們,“我難得有空來一次正清樓,你們速速來正清樓三樓聽法!若有人不來,休怪我嚴懲不貸!”

“是,林長老!”

伴隨著整齊的回應,接著便是四處弟子哀嚎的聲音。

林濤輕笑一聲,又很快恢復嚴肅的表情邁進正清樓,身后跟著一群滿臉悲意的弟子。

而在正清宗的某處,林二站在一座孤零零的空墳旁,倚靠在墳旁的楓樹上,嘴角微微泛起笑意,目光從頭頂的云海掠至閃爍著陣法符箓光芒的震邪崖,眼神深邃。

突兀間,虛空中倏忽出現一柄泛著冰冷霜色的短刺,重重刺在林二腰間。寒霜眨眼之間覆蓋至林二全身,短刺拔出,冰霜碎裂,林二的身子也隨之碎落。

霜色短刺懸浮在空中,上下漂浮不定,似是在打量著這碎落的尸體掉落在地上的變化。。

最終霜色短刺漸隱在空中,消失不見。

楓樹輕晃,林二緩緩從虛空踏步走出,低眸望著地面碎裂的尸體。手指輕輕一點,這碎落的尸體頃刻化作一堆泥土,將這座孤零零的空墳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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