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魚在哪買的，看著不小啊。”

“村口歪嘴那，還有呢，想要的話趕快去”，父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張朋正在屋里教二丫頭認(rèn)字，聽這聲音，應(yīng)該是隔壁的胡大寶。

“好的，一會去看看，好久沒見到這么大的黑魚了，做魚頭的好料，我說你這沒事，買魚干嘛？”

大家生活都很拮據(jù)，平時很少見葷腥，更不要說大魚大肉了。

張朋家的底子本來就薄，經(jīng)過這次的事情，幾乎要窮的叮當(dāng)響，買條魚也確實算奢侈生活了。

“這不是孩子回來了，買魚給他做個魚湯，補一補”，張父憨厚地回答，

“是該多補補，這孩子在里面沒少遭罪”，胡大寶同意，沒等張父說話，語調(diào)一高，繼續(xù)說道：

“我就知道這孩子是被冤枉的，怎么著，我說的沒錯吧，大明。”

“是，是”，張父囁喏，

通過最近的宣傳，左鄰右舍，甚至整個陳莊，關(guān)心老張家的人都知道，強奸犯張朋刑滿釋放了，因為公安說不夠成犯罪。

“別擔(dān)心，不管怎么說，孩子出來了終歸是好事”，

胡大寶看著張父臉色，隨口勸了一句：

“事情都會過去的，等過完這一陣，再給孩子找個學(xué)校，重新開始，以小朋的聰明勁，肯定能考上大學(xué)，到時候你和嫂子就該享福了。”

“大寶，你多費心”，說起這個，張父有點神色不振。

孩子回家好幾天了，至今沒找到一個愿意接受的學(xué)校，真是愁死人了。

老張家三代平民，自然沒有門路走關(guān)系，胡大寶雖然說話不靠譜，總歸是根稻草。

“好說好說，大明，一會見，我去歪嘴那看看魚”，胡大寶擺了擺手，向外走去。

就老張家的情況，石頭里想榨油，別說他沒關(guān)系，就是有關(guān)系，也不能浪費在這上面。

“哦哦，好，你忙，你忙”，張父連忙回應(yīng)，看著對方遠(yuǎn)去的身影，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回屋。

張朋看到父親推門進來，起身說道，“爸，我來殺魚。”

“你歇著，歇著”，張父阻止道，

“吃魚了，吃魚了”，二丫頭在一旁跳著笑道。

“沒事，我在里面經(jīng)常殺魚，肯定比你熟”，張朋拿了一個塑料盆過來，剪刀一起，三下五除二，把魚給收拾了。

速度之快，張父差點沒反應(yīng)過來，稍后心下一酸，看孩子的動作，在里面沒少受罪啊。

“爸，你看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出去打個零工，一邊干活一邊等學(xué)校的消息”，張朋洗著魚，頭也不抬。

這幾天，他陪著父親轉(zhuǎn)遍了市里面的高中，沒有一家愿意接納的的，態(tài)度好一點的，讓回去等通知，差一點當(dāng)場拒絕，吃了不少挖苦。

即使張父拿著撤案通知書，也沒有任何用。

想想也是，雖然是無罪釋放，多少也是不光彩的過去，想要翻過這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張父一聽，下意識要拒絕，怎么能出去打工呢，轉(zhuǎn)眼一想，孩子在里面關(guān)了這么久，整天在家憋著也不是個事，遲疑問道：“去哪打工？”

張朋顯然早有考慮，聞言胸有成竹地笑道：“我先跟著二哥，在他們工地上做幾天小工，適應(yīng)一下，等到身份證辦下來，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機會。”

張父雖然對兒子打工的前途不報希望，卻也不好打擊他的熱情，

開口說道：“想去看看也可以，不過去了別惹事，晚上我和你剛哥說一下。”

張朋保證道：“爸，不會讓你再失望了。”

張父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還有，學(xué)校那邊一有消息，你就得回去上課。”

他怕孩子在外面玩野了，心收不回來。

“好”，張朋點了點頭。

他雖然知道，重返學(xué)校的機會微乎其微，卻也不愿打消父親和家人的希望。

去工地搬磚，也是不得已的選擇。

因為他的事，家里已經(jīng)債臺高筑，再不想辦法掙點錢，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只是，一個高中輟學(xué)生，連身份證都沒有，想要找一個稍微正式的工作，幾乎不可能。

去理發(fā)店當(dāng)學(xué)徒、小飯店洗盤子，都是一條路，然而時間上等不及。

見效最快的自然是下苦力，做一天工拿一天錢。

父親想著他還要回去讀書，沒必要學(xué)一門手藝，如果知道書念不成了，恐怕就要為將來做打算了。

而之前獲得的奇遇，對眼下的處境毫無幫助，從舍友的記憶中，張朋沒有發(fā)現(xiàn)多少用得上的知識。

死去的獄友，是一個盜竊慣犯，三十多歲的年紀(jì)，一事無成，沒犯過大錯，整天混跡街頭。

沒錢了，就去偷點，被抓到了，就做幾天牢，混混沌沌地活著，沒有家人朋友。

甚至連開鎖撬門的技術(shù)都沒有，整個盜竊生涯簡單粗暴。

除了給張朋提供一點成年人看世界的角度外，沒有任何用處。

在看守所的一年多，張朋迎來送往了不少人，雖然都是些社會渣子，盲流，但他從中也學(xué)到了不少東西。

不過，對于解決眼前的困境暫時幫助不大。

“你別著急，過兩天學(xué)校那邊要是沒信的話，我再去找一趟老師，不行的話，送點錢”，張父頓了一下，開口說道。

“嗯”，張朋應(yīng)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家里連一千塊都拿不出來，想要送禮都很難。

把魚收拾好，勸著父親：“爸，你休息一下，我來做飯。”

“我來吧，你沒事去看看書”，張父不同意，

“家里的書都看過了”，張朋笑了笑，開始燒水洗菜。

記憶力增強之后，看書的效率大幅度提升，雖然達(dá)不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也遠(yuǎn)超之前的學(xué)習(xí)效率。

短短幾天，張朋趁著空閑時間就把之前的功課拾了起來，現(xiàn)在讓他去參加考試，仍然有信心取得一個好成績。

當(dāng)然，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考試，主要是測試自己的身體變化，順便安撫一下家人的心。

張父不識字，在學(xué)習(xí)上無法指導(dǎo)兒子，聞言沒再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