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瓊月拿了銀子，寵溺的摸了摸森森的腦袋，抱著它就往外走。

楊小晴腳背上的上傷口還沒結痂，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咬牙，她看著林瓊月的背影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刮。

林定國還有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已經徹底傻眼了，眼看著自己住了多年的屋子在頃刻間化為廢墟，他們跟看怪物似的看著林瓊月懷里的那頭小獸。

林天明大著膽子喊了一聲：“聾丫頭，你站住！你賠我的屋子。”

林瓊月揚起素凈的小臉滿是得意：“你是不是該改口叫我姑奶奶啊，張口閉口聾丫頭喊上癮了是不是，還以為你姑奶奶跟以前一樣好欺負嗎？告訴你！以后看見我最好躲著遠點，不然我讓森森吃了你。”

依偎在林瓊月懷里的森森非常默契的叫喚了一聲：“吼。”

林天明被嚇的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直挺挺的向地上倒去，還好林定國接住了他。林家上方的院子里，鋪滿了大青石板，若是人摔下去一摔一個包，還好有人扶著他，不然可有他受的。

老林頭這人愛顯擺，仗著大兒子娶了陳記香鋪掌柜的女兒，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林家上方院子里鋪的大青石板還是他的大兒媳陳靜湖從外地運回來的，林家上方的院子修的很大，每年七八月份都有很多村民拿了自家的雞蛋或是時令蔬菜來送給老林頭，讓他把院子借給村民曬農作物。

老林頭自己種的稻谷并不多，若是日頭好，曬個三四天谷子就曬完了。

有的村民家里人多，種的稻谷也多，早上天還沒亮就出門割稻谷，乘著太陽出來前，把稻谷打下來，稻穗打在木頭做成的打谷器上砰砰作響，南康國的打谷器很像放大版的搓衣板，需要打稻谷的人兩只手緊緊抓住稻穗桿，彎腰一下一下的把稻穗往打谷器上砸，砸得越用力稻谷脫落的越快，力氣小的人干不了打稻谷這件活。

農忙的時候家戶戶都有活干，金黃的稻田里到處都是“梆梆梆”打稻谷的聲音，空氣里還混合著稻谷桿被隔斷時散發出來的幽香。

稻谷的葉子細細長長的還扎人，收稻谷是一項很累人的活兒，饒是這樣辛苦賺來的口糧，一大半都用來上繳了，剩下的稻谷大家是舍不得吃的，只靠著用稻谷換些粗糧和油鹽醬醋。

許多村民院子里沒有錢鋪石板，家門口沒有可以曬稻谷的地方，地面上又到處都是小石子和雜草，家里的草席又不夠用，只得用食物和蔬菜來討好老林頭，把老林頭家的院子借過來曬稻谷。

有的人村民不愿意把自己種的蔬菜拱手讓給老林頭，老林頭寧愿空著院子也不給人曬稻谷，許多人家費盡千辛萬苦收回來的稻谷因為晾曬不及時，再加上割稻谷時稻穗上沾了露水，都發霉長芽了，一年的收成就這樣毀了。

老林頭可不管別人的稻谷發不發芽，他只考慮自己，還趁著其他村民在他院子里曬稻谷的時候，把潘慧中養的雞放出來，那些雞邊吃邊拉，臭氣熏天的雞糞在金黃的稻谷中間分外惹眼，曬稻谷敢怒不敢言，肉疼的看著那雞一下一下啄向地面，吃著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稻谷。

若是有時候遇上暴雨，曬稻谷人來不及把稻谷收起來，老林頭會主動幫忙，當然他的幫忙不是免費的，只要他出手最少四枚雞蛋，村民們能怎么辦，還不是只有給。

因此每年的七八月份可是老林頭最高興的日子，雞吃的飽，蛋下得也多，還有人上趕著往他家里送雞蛋，這樣的日子簡直不要太美好。

林瓊月看了青石板鋪成的院子，她曾經在這院子里跌倒過很多次，但是以后她再也不會跌倒了。

正當林瓊月準備離開院子時，潘慧中突然從廂房里出來了，她幾乎不怎么出門，喜歡在屋里抄佛經。她的目光有幾分哀怨，一張老臉上溝壑縱橫，微微發白的頭發收攏于腦后扎成一個簡單的髻，發髻上插著一根雕工精巧的木頭簪子，一身湛藍色棉襖服服帖帖的穿在她身上，衣領上一排用布條擰成的蜻蜓紐扣格外顯眼。

在林家壩這樣的貧瘠山村，能把粗布麻衣穿出貴氣的人除了潘慧中找不到第二個。

老林頭一看見潘慧中整個人頓時溫順了不少：“慧中，你怎么出來了，外頭風大，你快進屋里去，仔細凍著。”

潘慧中語氣平緩，聽不出情緒：“屋子都讓人拆人了，我能不出來嗎！”

老林頭低著頭沒說話，林天明一看見潘慧中就跟看見救星似的：“奶奶，聾丫頭養了個怪物，就是那個怪物，把咱家屋子都給拆了。”

林天明說著還不忘拿手指著森森，森森窩在林瓊月懷里，張開嘴巴露出一排鋒利的牙呲，故意嚇他。

林瓊月以為潘慧中要教訓她，大腦飛快的搜索著關于潘慧中的記憶，但是卻一點也想不來。

“你是月兒？”潘慧中自顧自的問了一句。

林瓊月不明所以的“嗯”了一聲。

“不！你不是月兒。”

潘慧中的聲音冷冷的，她說話的時候一雙睛直勾勾的盯著林瓊月，林瓊月被那眼神看的渾身難受，只覺得脊背發涼想后退。

“娘，你說她不是月兒，那她是個啥東西？難不成是怪物。”林定國早就被森森暴力拆家的操作給嚇懵了，一聽自己老娘說林瓊月不是月兒，心里已經認定了她是個妖怪，念頭一起，就把林瓊月是妖怪這個想法喊了出來。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著林瓊月，林瓊月倒是無所謂，最好是林家上房這一家人全都畏懼她，這樣才好呢。

潘慧中恨鐵不成鋼的瞪了林定國一眼：“我是指現在的月兒不是以前的月兒，我可沒說她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