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久不見。”葉逸舉著觸手，把沒了子彈的槍隨意地丟到一邊，“感謝你的短信。”

休張了張嘴：“……呃。”

這位年輕人有些不知所措地呃了好幾聲，才道：“……你們沒事就好。”

“理查德呢？”張塵走了過去，松了一口氣道。

雖然葉逸沒有什么戰斗能力，但是站在他的身邊果然還是會安心不少啊。

“被我殺了。”葉逸聳了聳肩，道。

休把槍放了下來，道：“看起來你們已經知曉了一切，快點上車吧，我送你們離開這里。”

休走了過來，用急切的語氣這般說著。

“不用了。”葉逸看了看身旁的張塵和扯著張塵袖口的琳恩，對著休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暫時……還離不開這里。也到時候了吧？”

“嗯？什么意思？”休一臉迷茫地道。

而就在這時，葉逸、張塵和琳恩同時感覺到一股天旋地轉。

就像前兩次一樣，周圍的景色在不斷攪拌中變得漆黑一片，就連休驚慌的喊聲也逐漸模糊。

然后……他們三人同時失去了意識。

……

……

士兵……不，葉逸再次看到了這一片熟悉的朦朧，熟悉的灰色之城。

周圍的景色還是像之前那樣，不同于以往的是，比起之前恍如夢中的經歷，葉逸發覺自己已經可以隨意地操控一些身體行動了。

“我們到了。”

前方的隊長布雷迪停下了腳步，輕聲道。

葉逸望向前方，那是一片深不可測的黑霧，只見那黑霧之間隱隱約約地透著猩紅的光芒，仿佛有什么邪惡古怪的事物隱藏在黑霧之后一般。

一陣呼嘯聲從前方席卷而來，士兵們全都下意識地找到了街道旁的各種掩體，并躲在后面。

葉逸望了望周圍，可以看見只有另外一個士兵和布雷迪也跟自己一樣四處望著。

他也終于數清楚了士兵們的個數。

四個士兵，加上隊長布雷迪。

不過他沒有什么余力去思考太多，更多的智慧仍像被水泥澆筑一樣被死死地限制在身體里面。

隨著那一聲詭異刺耳的尖嘯，前方傳來一陣邪惡褻瀆的吼叫，從黑霧中竄出一大群生物，就像是野馬遷徙一般浩浩蕩蕩地朝士兵們的方向沖來！

圍塵土飛揚，甚至連大地都因為這些瘋狂，野蠻，沉重的腳步而顫抖了幾番。一種本能讓他們不去側頭看那些可怖的生物，那腳步聲和影子大小不一，叫聲既尖利如刺，又夾雜著來自地獄的低沉怒嚎。

有些車輛被撞飛，甩到了高空中，直到四五秒后才能聽到被這惡魔交響樂淹沒的汽車落地聲。過了大概半分鐘，這陣地獄潮流才徹底結束。

“咳，咳……”

葉逸擦了擦身上的灰，坐起身來，可以看見上暗紅色和透明的液體還有那些像是被巨人踩過的碎裂的地面，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傳來。

但心中傳來的恐懼感遠沒有想象中那么大——他明白了，這些士兵此前所經歷的恐懼是多么盛大、持久且深邃。

“張塵？”葉逸喊道。

“葉逸！”無線電中傳來有些驚喜的聲音，“這到底……”

“之后就明白了。”

葉逸沒有多說什么，瞇起眼睛看向前方。

布雷迪在短暫的沉默過后，端起槍，向著黑霧之中行去。

士兵們沉默地跟隨著，沒有人再說話。

很快，紅色越來越明顯。

士兵們穿越了最后一層黑霧，看到了驚人的一幕：一個高度遠超過周圍高樓大廈的紅色物體靜靜地矗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人到現在才開始明悟，之前所經歷的一切在這盛大的恐懼中是如此地微不足道且可笑。

防護面具沒有絲毫用處，鼻腔中到處都是能活活讓人窒息而死的惡心氣味。

那赤紅色的巨墻連同天空一并遮蔽了，視野之內全部都是可以摧毀你的大腦的混沌和瘋狂。

但那并不是一道墻，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它只是寬到超乎了人類的視距，所能看到的左右兩端隱在了灰黑色的濃霧之中，不見蹤影。

那赤紅色的東西實在是太過巨大了，周圍的瀝青地面連同下面的地鐵和厚重的巖層都破碎翻折到了地表上，巖層深處還升騰著一股令人不安的熱氣。

仰起頭，赤紅之墻已經穿越了被黑霧包圍的天空，可以清楚地看到其表面丑惡的凸起和凹陷，在那上面還有許多密密麻麻的小點——

那，那并不是什么小點。

每一只小點都是一只詭異而扭曲的怪物！它們正如潮水一般，不斷地向下方，向士兵們的位置，向地面涌來！

“核……核心……”

所有人都聽到了，布雷迪在無線電頻道中顫抖的話語。

……

……

張塵四處望著，很快就找到了一旁坐起身來的葉逸和琳恩。

這里似乎是一片林間的空地，此時已是深夜，可以看見呈圓形的空地上方是璀璨美麗的星河，泛著耀眼的光輝。

頭疼得感覺要炸開，全身都傳來酸痛和使不上力的感覺，那恐怖的一幕在張塵的心中揮之不去，但憑借著強大的意志他還是勉強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那是……？

張塵瞇著眼睛，看到了草地的另一邊，那里靜靜地站著一名約莫60歲上下的男子。

他的穿著十分得體，左腕上戴著一塊勞力士手表，可以看得出那是定制的款式，并不是尋常人家能夠買到。

不過很快張塵就察覺出有哪里不對勁。

正常人的五官雖然對稱，但左臉和右臉總會有微妙的差別。

但眼前男子的五官，就仿佛是用圖片工具截下了半邊臉頰，然后鏡像翻轉再拼接在一起一樣。

看起來十分詭異，且瘆人。

張塵知道，這是心理學中的恐怖谷效應。

當眼前的事物非常像人但又不是人時，人類對該事物的同理心就會降到最低，即不會產生任何正面情緒，只會感到可怕。

這也是為什么機器人不做成完全的仿真人形的原因。

而眼前的這名老年男子，就非常詭異地帶給張塵這樣的感覺。

“……你是誰？”張塵率先，在顫抖之中發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