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沅給楚青旋穿好繡鞋，然后就站起來，低頭看著坐在軟榻的人。

“旋兒要是……”

“沒有不喜歡。”楚青旋說完，站起身越過景江沅往桌子走去，那樣子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碧云，擺膳。”楚青旋開口。

景江沅轉(zhuǎn)頭看著那窈窕的背影，正想說什么的時候，碧云幾人就進來了。

楚青旋坐在桌子前，婢子端著溫水走上來，凈手之后，她拿著帕子擦了擦手，見站著不動直勾勾望著自己的景江沅，“看什么？不吃飯了？”

景江沅走上來，洗過手，而后抽走楚青旋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手，隨后丟在托盤里面。

幾個婢子識趣的屈膝一禮，然后就下去了。

“太子被廢一事只怕明天就會昭告天下，我明天進宮去看看母后，也好寬慰一二。”楚青旋開口。

景江沅應(yīng)了一聲。

見楚青旋欲言又止，景江沅夾了菜給她，“若是正兒八經(jīng)稱呼，她該是我們的小姨，可為了家族的榮耀，以及一些事，她還是義無反顧入了宮成了皇后，她細心養(yǎng)教著皇兄和皇妹，也從未放棄過尋找我。”

“一些事？”楚青旋抓住了重點，問了一句。

景江沅見楚青旋一臉好奇望著自己，拒絕的話是如何都說不出來的。

“從未知道你還這么好奇。”景江沅笑著打趣了一句。

“不知道為何，知道這些隱秘的事情就很有開心，你不愿說？”楚青旋開口。

景江沅搖搖頭，扒了一口飯，吃完之后開口，“母后她在入宮以前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畢竟父親功績斐然，親姐姐又是國母，只是，那般驕傲明媚的人也為情所困，甚至尚未婚配就孕育一子。”

楚青旋愣了，她一臉震驚。

“那個負心人丟著母后離開，母后郁郁寡歡，恰逢先皇后離世，這對母后打擊很大，小產(chǎn)了，那次之后就傷了身子。

這件事父皇也知道，他和母后好像做了什么交易。”景江沅說完，聳了聳肩膀。

上輩子的那些恩怨情仇，真的是堪比話折子。

楚青旋呆滯了好一會兒，她抬頭看著景江沅，“那些陳年往事你怎么知道的？”

“查的。”景江沅輕描淡寫的開口。

楚青旋有些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

那么溫柔的皇后娘娘也會有那樣不為人知的一面嗎？

“先皇后溫柔善良，可惜紅顏薄命，據(jù)說，你和先皇后真的很像，脾氣很像容貌也像。”景江沅開口說。

楚青旋頓了頓，開口糾正，“那也是母后，她是給予你生命的母親。”

景江沅點點頭，“是，可惜我沒有見過那已逝的母后。”

楚青旋看著景江沅的遺憾，不緊不慢開口，“至少母后待你很好，你比我好多了。”

不管是哪一位母后，都給足了景江沅母愛，不像她。

“這話說的，我覺得母后明明對你更好。”景江沅嘀咕道。

楚青旋放下碗筷，“不行嗎？”

“行啊，我覺得很好。”景江沅開口說。

缺失的東西，總會以其他方式回來。

吃過晚飯，楚青旋去散步了，順便帶上了景江沅。

兩人漫步在院里，景江沅忽然說起了以前的事情。

他的童年漂泊流離，被打，饑寒交迫是常事，他甚至還當過乞丐。

小小年紀就見過人世百態(tài)，也不難怪他少年老成。

如果他不成長起來，那么死的就是他了。

楚青旋看著語氣平緩說著那些事情的男人，心里很難受。

他說得輕描淡寫，像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可實際上這些事情，沒有那么的輕松。

見楚青旋的目光，景江沅開口，“你心疼我？”

楚青旋移開目光，她牽著景江沅的手慢悠悠走著，“以前我總覺得你就是個貴公子，哪怕流落在外也沒如何遭罪，是以才養(yǎng)成乖張偏執(zhí)的脾氣，如今看來，只是你經(jīng)歷太多，如果不緊緊抓住那就會不踏實。”

景江沅木訥的被楚青旋牽著漫步。

一句話就道出了所有，見他看得明明白白。

“沒事，以后還長。”楚青旋溫聲開口。

以后的歲月，總會填補那些叫人心疼的過往。

“你還要我嗎？”景江沅望著身邊的人，忽然問了一句。

楚青旋側(cè)頭看著景江沅，“我有說過不要你了？”

景江沅忽然伸手將她抱在懷里，胳膊收緊，恨不得將她揉入骨血。

景江沅低聲哀求，“別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沒命了。”

“你說什么？”問完之后，楚青旋腦袋里想起了一些事。

遇刺后第二天，這個人說，如果辰時自己不回來，就讓德文給他收尸。

“我說，你是我的命。”景江沅收緊胳膊，低聲開口，“你別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了，我活不下去。”

你是我的命……

楚青旋仰頭眨了眨眼睛。

何德何能，她居然能被人當做命。

楚青旋抬手拍了拍景江沅的背，“我沒說不要你。”

“真的？”

“嗯。”

……

碧云過來的時候見抱在一處的兩人，一臉麻木。

她低頭，開口，“王妃娘娘，永親王妃傳來消息，那位歿了。”

楚青旋愣在那兒。

“怎么回事？”景江沅一邊輕拍著楚青旋的背脊安慰她，一邊開口詢問。

碧云低頭，“今天下午傳來消息，永親王妃自盡。”

“讓楊嬤嬤回去看看吧。”楚青旋嘆了一口氣。

景江沅看著楚青旋復(fù)雜的臉色，“要去看看嗎？”

“明天去吧。”楚青旋說，“累了，回去吧。”

回到屋子里，景江沅看著面色復(fù)雜的人，不敢說什么只能靜靜的在一邊陪著她。

楚青旋睡得格外早，景江沅陪她睡下來，眼睜睜熬了一兩個時辰才睡著。

第二天一早，景江沅早朝回來，就看到楚青旋在打理發(fā)髻，她一身素白。

見景江沅進來了，楚青旋拿起絹花不緊不慢開口，“楊嬤嬤昨夜過去，然后殉主了。”

景江沅呼出一口氣，“是個忠仆。”

楚青旋簪了花。

“等我換身衣服陪你回去。”景江沅說完，就去換衣服了，沒一會兒就換好衣服了。

景江沅看著走神的楚青旋，溫聲開口，“景姒入宮了，你別擔心。”

楚青旋應(yīng)了一聲。

永親王府。

楚青旋和景江沅到的時候，楚文晗也正好帶著丈夫孩子回來。

看著伸手將楚文晗攙扶下馬車的侯府世子，楚青旋沒說什么。

楚文晗一下車就看到了楚青旋。

她瞇了瞇眼睛。

說起來，她們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