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大早，楚青旋起身洗漱更衣好，碧云就說楚子川在外面等候。

花廳。

楚青旋剛走進來的時候，楚子川也到了。

楚子川抬手一揖，笑嘻嘻的開口道：“二姐姐安好。”

楚青旋頷首，坐在凳子上，溫聲說道：“一家人無需多禮，坐吧。”

楚子川點點頭坐下來。

一身淡綠色的裙衫簡單大方，鬢發里幾只簪子點綴，五官精致，眉眼溫和秀氣，氣質嫻靜溫婉。

這樣溫和的人，大多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裝的，可是這位二姐姐的溫和似乎是與生俱來的。

想來，若是她生氣也是溫溫和和的吧？

沒一會兒，碧云和幾個婢子端著早飯進來了。

雞肉粥，水晶包，蝦餃。

清淡簡單，但也精致可口。

姐弟兩人安安靜靜的吃過早飯，然后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門口。

等候一會兒的楚羅見他們兩人過來了，喊住了楚青旋。

行禮問安后，楚青旋看著手里的東西，再看看一邊一身灰色羅裙的婢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身契。”楚羅將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遞過去，“花黎閣人太少，今晚上回來你自己挑兩個，身契自己拿著。”

楚青旋手指一彎拿緊身契，抬手一禮，“多謝父王。”

楚羅拍拍楚青旋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去吧。”

楚青旋讓碧云回去，帶著這個婢子上了馬車。

楚子川坐在一邊看著跪在馬車里的婢子，沒說話。

不止是哥哥對二姐姐好，這父王也是明目張膽的偏心啊。

“有名字嗎？”楚青旋溫聲開口。

那個婢子附身低頭，開口：“奴沒有名字，請小姐賜名。”

楚青旋沉默了片刻，道：“蓮心。”

“奴多謝小姐賜名。”那個婢子附身磕頭謝恩。

楚子川眉一挑，好奇開口，“二姐姐，你給這婢子的名字好生奇怪，這蓮心可是苦的。”

蓮心確實是苦的，可她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是想到了一句話。

“取看蓮心凈，方知不染心。”

楚子川看了一眼楚青旋，繼而看著跪在地上的蓮心，眼里的略微錯愕藏的很好。

蓮心沒說話。

馬車停在宮門口，蓮心起身出去，而后撩起簾子扶著楚青旋出來，然后站在地上扶楚青旋下去，隨后準備扶楚子川下來。

“不用。”楚子川擺手，然后踩著凳子跳下來。

蓮心收回手，拿著裝書的擔子，站在楚青旋身后面。

出示令牌，姐弟兩朝著國子監走去。

距離國子監不遠的地方，兩人都看到浩浩蕩蕩的一行人。

說是一行人，其實也就是十一公主和幾個奴才宮娥而已。

楚青旋走上去，屈膝一禮，溫聲開口道：“臣女參見公主殿下。”

景姒瞧著像根蔥似的楚青旋，擺擺手，開口道：“免了，你怎么穿得像根蔥似的？綠油油的。”

楚青旋溫聲道：“葉子是綠色的，所以臣女是綠葉，而公主殿下是那朵紅花。”

紅花需要綠葉襯托。

這話的意思誰都聽的明白。

景姒看著自己身上這緋紅的裙衫，撇撇嘴，轉身走了。

得了別人的恭維，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吧。

楚青旋不緊不慢跟上去。

楚子川藏住眼里的深色，帶著書童跟上去。

走進國子監，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

隨著景姒走進屋內，不少人投來了目光。

楚青旋面不改色的任由打量，而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景姒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楚青旋，嫌棄撇嘴。

一看就是很無趣的人。

隨著時間流逝，屋內的桌前坐滿了皇子公主，沒一會兒，夫子來了。

美好的早晨，從夫子長篇大論的講學開始。

不少人聽的眼冒金星開始打盹。

唯有楚青旋姐弟兩，開始怎么坐的，現如今還是怎么坐的。

凡是打瞌睡的皇子公主，無不挨了夫子的戒尺，一戒尺打下去，任誰都是睡意全無了。

巳時。

一早上的授課差不多結束了。

夫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條斯理的開口，“今天最后的課題是如何治國，回答的好的人就可以走了，若是道巳時三刻還回答不上來，那就抄《圣書》三遍。”

如何治國？

這一個課題下去，皇子公主們是面面相覷，沒一個人敢說。

就在此時，屋外多了一道身影。

時間在沉寂里游走。

“先生，你也知道我對這些不上心，你若是問如何行軍打仗或許我還能說出來，可這個，先生你不如直接罰我抄書吧。”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站起來說道。

夫子擺擺手，似乎是同意他抄書不用回答了。

楚青旋藏住眼里的深色。

這人是十三皇子，景嶼墨，只喜歡軍書沙盤，天生的將才。

也是景江沅手上最鋒利的劍。

難怪夫子不逼迫他硬說，這人學文是朽木，學武是天才，來國子監讀書也就是為了多識兩個字而已。

不少人看著景嶼墨的目光都是摻雜著羨慕。

屋內寂靜了好一會兒，夫子的聲音忽然響起，“新來的那個學子，你來說說。”

楚青旋頂著所有人的矚目站起來，抬手一禮后，道：“先生，學生愚昧實在不知。”

夫子端起一邊的茶盞，看了一眼楚青旋，道：“真愚昧假不知？”

面對夫子的步步緊逼，楚青旋溫聲，“真愚昧，真不知。”

這時，屋外觀看許久的人走進來，淡聲道：“直言不諱，無關朝政。”

來者，正是孝雍帝。

楚青旋準備屈膝行禮問安的時候被制止了。

孝雍帝坐在一邊的椅子里，看著楚青旋，道：“你盡管大膽的說。”

楚青旋一禮，溫聲道：“臣女以前聽先生講，這欲治國先齊家，齊家先修身，歸根結底，如何治國還是要看自己的品性。”

中規中矩的回答，挑不出錯處也沒什么什么亮點。

只不過正因如此，才叫人懷疑她是否藏拙。

楚子川反復斟酌著這個回答，最后不禁暗暗驚嘆。

孝雍帝瞥了一眼夫子，淡聲開口詢問：“那你覺得怎樣的品性才能治國呢？”

如何的品性才能治國？

這個問題不亞于是在問他怎樣的人適合太子之位。

如今太子之位空缺，年過弱冠的皇子們虎視眈眈。

這個問題還真是致命。

“回陛下的話，臣女覺得像陛下這樣品性的人才能治國。”楚青旋回答的很是巧妙。

既化解了致命的提問，且，就算孝雍帝在追問，那她只需要撿好的說，就是簡稱拍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