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落聽了那話，忽然站在原地不動了。

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為什么自己會來到求知學院。

當初是誰給他的邀請函?

每錯，就是那個邀請函!他才回去求知學院應聘!

為什么那時候遇到他，自己會沒有一點反應，就好像置身在夢境中一般。

扶楊。

那個被他稱之為老師的人。

如果夜黯和楓橋是同一個人，那么夜黯是怎么做到的將自己變成楓橋的?

“你還好嗎？”陌羽不帶一點感情的問。

郁落道：“沒事，又想起來一些。”

“尊...尊主...我們現在這是去哪兒？”

“找司玥。”

郁落雖不知道從何找起，但是他還記得當初的實驗室在哪兒。

哪怕時隔數年，記憶模糊了，憑著這么點零星記憶，他覺得自己找得到。

“第一實驗室。”記得沒錯的話，是叫這個。

幾人被郁落突然冒出來的話驚到了。

“我們上次那個...是什么？會不會就是第一實驗室？”伊寒想起來當初見到沒戴面具的金彤的地方。

陌羽搖搖頭：“那應該不是，這么多人，看上去就像個自己偷偷開設的實驗室，雖然空間很大，但是看得出來，它造的位置很隱蔽。第一實驗室，一聽就是公眾的。”

伊寒沒多說話，她也很好奇這段被模糊的記憶。

她還想知道，妄思這個女人，現在到底算不算得上是...

想到這兒，她搖了搖頭，妄思明明是陌羽的母親，現在也只不過是一個靈魂狀態存在的，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第一實驗室。

是求知學院成立之初，郁落自己向扶楊提議開設的。他覺得，應該將這種實驗深入研究，直到最終能完全成功，不出現意外。

沒有人能對自己的出生做選擇，但至少還能改變些什么吧？這就是郁落最初的初衷。

“車...車庫?”霜虹看到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是不是有點熟悉？我也覺得很熟悉。”郁落自顧自地往前走。

伊寒也覺得熟悉，可是有很多地方也不一樣：“當初的幻境...”

郁落忽然開口說道：“你們經歷的那些幻境亦真亦假，不過里頭的生物都是真實的，只不過很有可能是他從別的地方抓來的試驗品，然后放在哪兒，能救出來就給你，救不出來繼續折磨。”

伊寒剛想問：你是怎么知道的？卻憋了回去。對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有陌羽“通風報信”!

“這里的車庫可就干凈多了...”霜虹打量了一下，沒有可怖的血跡，也沒有骯臟的污垢，乍一眼看去還挺干凈的。

王雪茗看了看，一開始覺得沒什么不對勁的，仔細一想越想越不對勁：“不過第一實驗室怎么會在這兒？那么多門，難道都是實驗室嗎？”

“不是，這里只是個普通的車庫。”郁落朝著左邊的通到直走過去，“幻境里面，車庫是不是關著很多靈獸?”

伊寒接道：“是，還有哭嚎聲，血手印，很...很凄慘。”

郁落嘆了口氣，覺得他們有些喪心病狂。

霜虹問：“這是通向哪里？難道前面還會有路嗎？我記得這里應該走幾步路就是一間房間了啊？怎么這道兒那么長了。”

“都說了有些不一樣了，一會沒有門，而是電梯。”

“這...”伊寒欲言又止，不過六七層高的教學樓，還能安電梯?但是看郁落的樣子也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從外面看過去，只有六層是不是。”郁落停下了腳步。

對這幾人的，正是一部電梯。

只不過不是很新罷了。

“你繼續說。”陌羽催促。

“從外面看只有六層，那是因為這里被用了障眼法，實際上可不止這么幾層，六樓之上，一層之下，都還有樓層。而這電梯，也只有我們幾個知道。畢竟車庫盡頭還有電梯可以乘，也是老師的專利。”

“那這第一實驗室又在哪里？”伊寒問，“上面看不見的，都是嗎？”

“差不多，不過準確來說應該是在第十二層。從十二層依次往下，便是第二，第三...，一共到第七層，也就是到第六實驗室。地下還有六層，是放那些失敗的...”說到這兒，郁落便停頓了，“你們幻境里收服的靈獸，所經歷的都是真實的，只不過不是在幻境，而是在這里...他們只是將靈獸的記憶復制到了幻境里而已。”

陌羽看著郁落，就像看陌生人一樣。

他察覺到了這如火般灼烈的目光，解釋道：“我當初只是提議，扶楊也只是給我這個空間，可實際上我沒有親自做過一個實驗。”

“但是你給他提供了很好的場地。”

妄思再次出現。

“快些上去吧，他也在趕來的路上。”

郁落按下了電梯，而這次，妄思也一起進來了。

郁落選中了十二層的那一格按鈕，他看著泛紅的按鍵，不由得有些激動。

終于...再次回來了。

十樓...十一樓...

叮——

電梯門打開，迎接他們的是暗灰色的水泥鋼筋混凝土。

“怎么回事？這里怎么像沒裝修好一樣?”王雪茗看著空曠的樓層，這怎么看也不像實驗室。

郁落閉上眼睛，在感應著什么：“跟我來，這里不是。”

繼續往前走，一眼看去還是沒有裝修完的場景，除了柱子鋼筋爛泥，沒別的東西。

“這兒。”郁落站在那里，再往前一步，那可就要掉下去了。

陌羽意識到了什么：“又是障眼法？怕學生誤入是嗎？”

郁落點點頭：“不愧是我兒子，就是聰明。”

郁落一腳踩了進去。

沒掉下去，但也不見了。

后面的人見了也趕緊跟上。

而妄思獨自一人飄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電梯。

數字還停留在十二層。

她笑了一下，飄過去，用靈力沖擊了按鈕，電梯打開。她把電梯停在了負十二層。

負十二層。

滿滿的怨氣。

“楓橋，我看你發現電梯的異樣，會不會下來，我就在這兒等你。”

陌羽和伊寒進去之后卻發現郁落呆呆的站在原地，如同失了神一半。

他順著郁落的目光一看，雪白的床上居然放著兩個一模一樣的司玥。

睡著的她沒有了往日的戾氣，看著也不那么兇了。

仔細看也能看出兩個司玥的不同，另一個，看上去更親切一些。

霜虹覺得有趣：“兩個司玥?那我們見的是這倆，還是說就是其中一個呢？”

“另一個應該是...梓櫟。”郁落把最后兩個字喊的很輕。

那具看上去親切的身體在聽到了“梓櫟”的名字后，緩慢的睜開了眼睛，但是沒有完全睜開，就好像剛剛睡醒一樣。

不過仔細看，會發現她的眼神沒有靈器。

“你是梓櫟嗎？”郁落明知故問。

梓櫟幾乎沒怎么動嘴巴，聲音直接從喉嚨里飄出來，她回答：“是。”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你旁邊的人，認識嗎？”

“為了...他...，旁邊的...也是我...”

郁落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在這里會有梓櫟，或者說，能看到梓櫟。

“妄思...”郁落才想起來找妄思，扭頭發現她又消失了。

陌羽見他要找妄思，便說：“母親沒進來。”

郁落心里其實一直有個疑問，為什么陌羽會對親情那么無情，看上去自己的父母與他就像是無關的兩個人一樣，是死是活，他好像都不怎么在意。

雖然之前也對陌羽做了個“實驗”。但那只不過是為了幫他減少痛苦，讓他從六歲開始重新活一遍而已。

顯然郁落沒意識到是自己做了什么才讓他變成這樣的。

陌羽看著郁落，問：“你又看著我做什么？”

“沒事，我只是想問題。”

“問題?...我的問題?...我把感情留在了這軀體上...而其他的...都給了那個叫...司玥的...身體...她...也是我...我有...兩個...身體。”

沒想到梓櫟說出了這樣一段話，也許她以為是郁落在問她。

“我記得，你們兩個的事情...”陌羽對郁落說，“你造的夢境里，刻意避開了這一段，是想向母親贖罪是嗎？”

面對陌羽的質問，郁落只好點點頭。

“愛上...另一個人...很正常...難道一生讓你心動的...只有一個人嗎...”梓櫟想替郁落說話。

一生，一個人陪伴，足矣。

“是很正常。”陌羽還想說什么，但考慮到還有別的人在場，就不說了。

這點面子還是要給郁落留的。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你們快找個地方...藏起來...這個點...他就要來了...我的實驗沒成功...還要繼續的...等我...成功...”

郁落知道梓櫟的好意：“那我們能藏哪兒，那么多人。”

“辦公桌的柜子里...還有...床底下...只不過...危險...容易被...發現...”

“快...快...有腳步聲...”梓櫟好像有些慌張。

陌羽拉著伊寒就往辦公桌的柜子里鉆。

沒想到空間還挺大的。

霜虹則一把拽過王雪茗一溜煙的滾進了床底下，剛好長長的床單把縫隙遮的死死的。

郁落嘆了一口氣，用了隱身咒，躲到了窗簾后頭。

有人進來了。

走進來的人不是楓橋，而是金彤。

伊寒和陌羽躲得辦公桌底下的柜子里正好有個小孔，能看見外頭的一部分。

“是金彤!”

陌羽一把捂住伊寒的嘴，示意她小聲點。

金彤怎么可能聽不見。

他故意提高了音量：“他給我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你，如有，我只能與他們為敵了。”

像是在對梓櫟說，也像是和藏起來的幾人說。

“看起來他是被楓橋下了命令了，他這是在跟我們講。”陌羽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伊寒卻能聽到他的話。

楓橋還沒有來。

“負十二層?我倒是要看看誰那么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