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等雀雀的回答,自己帶了個斗笠便出去了。雀雀站在原地,第一次露出了有些呆滯的表情。
溪亭日暮的雅間其實常年累月的空著,因為大人物們的相互宴請往往不會來這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而喜歡來酒肆的其他人多半也是喜歡熱鬧喧嘩的場合,雅間早就被鸝鸝他們作為用來買賣消息的暗格。
容遲坐在雅間,桌上只有幾碟小菜,卻是一桌的酒,他也并不去飲,像是買酒來只為了觀賞罷了。
“大白天要這么多酒,容二公子,好興致。”姜翊推開門,將斗笠扯下來放到一邊,“若不是他們跟我說上頭來了位帶著面具的公子,我還不知道你也愛來酒肆呢。”
容遲看見姜翊,笑了笑:“姜大小姐也這么還喝酒,我也不知道。”
“有什么不知道的?”姜翊的目光落到容遲手邊,是一個碼得整整齊齊的食盒,她微微蹙眉,不明白他能出來用膳為什么還要外帶堂食,“你之前喝的桂花釀不是我的?我好酒這件事不是眾人皆知”
容遲用筷子指著桌上的菜:“來點?”
“斥鬼門一來,樓下都沒人了,在家躲著呢。樓下的都是些俠客劍客。”姜翊毫不客氣地坐下來,拿了一雙干凈的筷子,“好像只有我能陪你吃點了。”
“爺請你吃,怎么搞得像爺欠你的?”容遲用筷子捉住姜翊的筷子,“小狐貍,你跑出來干嘛?不怕死?”
“你不也在外頭?”姜翊嘻嘻地笑起來,挑了一筷子肉塞進口中,“溪亭日暮的酒菜是很好吃的。”
容遲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大哥呢?”
“找我大哥干嘛?”
“男人的事。”容遲猶豫了一下,“你和我兩個人在這里吃飯,不合規矩。”
“喲,你還挺分得清。”姜翊開口譏諷,“小腦袋里看不清的教條還挺多。”她垂下眼,“你放心,這里沒人認得我們,就算認得,也不會說出去。”她抬起眼,“不過被人瞧見不是更好?你那么討厭蘇忌…”
“瞎說什么。”容遲打斷姜翊,“我再討厭他,又關你什么事?欺負女子來報復他?你把我當成什么了?”
紈绔和流氓的確是有區別的。姜翊頗感欣慰地笑了笑,可是嘴角竟不太抬得起來。
面前這個人,眾生皆稱他頑劣荒唐,姜翊也這么覺得,凡是個穩重妥帖的人,譬如蘇公子,斷斷不會住在別人家還出來喝酒,到處惹是生非,也不會出口傷人完全不顧及旁人的感受和心思。可這么多年了,第一個想要拯救渭水的,居然也是這個人。
也很嘲諷。姜翊又提起筷子來,撥拉了一下盤中的糖醋肉,笑容有些蕭瑟。
“聽說容二公子要與府尹聯手,合力調查剿殺斥鬼門?”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發問。
容遲勾了勾唇邊:“對。”
“要調動姜家府兵?”
“不僅是姜家,還有涼山王府,府尹家……”容遲伸手去端一旁的茶杯,“渭水人手不足,我與斥鬼門交過手,不是那般容易對付的角色……”
“容遲。”姜翊干脆地打斷了他,“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