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喝酒的人全愣了，朱達升來脾氣了，還不小！敢掛分管副局長的電話，李建祖忙問怎么回事？朱達升開口就罵：“他媽的，什么水平？這鳥人說有人告我清除垃圾是亂做為，市場每個攤位底下都有廢棄物，長年不清除都在滋生著細菌，跟農產品堆放在一起，再說了清除垃圾這項工作也是他部署的，他只要一句話就可以頂回去的，是不是？就一句‘創建需要’就四個字，問題就解決了，就是不在“創建”期間，平時的打掃衛生也可以清除掉，這些廢棄物，市場外的垃圾箱不讓他們丟，市場開辦單位統一組織的要找他們收錢，所以，這些垃圾就一直堆著，扔個垃圾居然會問我‘如何向市局解釋’，真不知道誰提拔這個人！”，氣呼呼的朱達升端起自己水杯把滿滿的一杯水喝下去，建祖問：“外面的垃圾桶為什么不讓他們丟？”朱達升回答建祖說：“他們的垃圾不是腐爛的青菜就是破掉的泡沫箱，腐爛的青菜會有臭味，破箱子占地方，環衛工人一輛小垃圾車能放幾個箱子？所以一直拒絕給他們丟，經常干仗！”，“草！”，回答完李建祖的朱達升又罵了一句，然后把手舉起來，喊道：“老板，過來！”，老板一聽有人喊，馬上一溜煙跑過來，到近前一看才發現是朱達升，立刻滿臉堆笑：“朱所，啥時來的，也沒事先打個電話！”，朱達升沒好氣地說：“少套近乎，是我朋友在這我才來的，你去，再弄幾個海鮮過來，今天我請客！”，氣極的朱達升把這沒水平的話說了出來，這話容易引起誤解，你是這個區域隔壁的管理員，人家又在即將被隔壁轄區的同事關門停業的關頭上，你說你請客，人家會敢收錢？看樣子，朱達升在機關工作時間太久，以至于社會閱歷、經驗太欠缺，到基層三教九流都要接觸到，說話不能直白，否則是要吃虧的，真該給這個像兄弟一樣的同學上堂課，大李問剛才是誰的電話，崔處說：“我知道他們那個分管的副局長，比林杰小3歲，應該也是比朱達升小3歲吧，也不年輕了！從風景區所提拔的，據說在所里的時候里里外外反映就不是很好，有一年重陽節我們單位組織離退休干部到他轄區的風景區去搞敬老活動，我被叫去幫忙照顧這些老干部，當時有幾個老干部和小攤販起了糾紛，到他所里調解，我就跟他這么一面之交，哇！過后不久經常打電話叫我一起喝酒什么的，煩得你半死，所以，我對這種人也是敬而遠之，沒想到達升脾氣比我還急！”李建祖說：“真的是脾氣太急了，連局長的電話你都敢掛，你還有什么前途？”，朱達升憤憤地說：“這人無德無才的，咱們先說德，任所長期間在大年三十的頭天下午到一經營戶店門口，要求人家把廣告牌拆除，經營者告訴他說做廣告牌的工人半個月就都放假回家過年了，走了，就是我現在要拆也找不到工人呀？給我做廣告牌的工人做好后就都回老家過年，沒有給我制作的效果圖，我也到過你們辦理廣告的窗口問過，沒有效果圖材料不全無法通過審批，就是差一張效果圖，我又去問了還沒放假的店，請他們給我做一張效果圖，他們都不肯，所以，肯請給點時間，等那個工人過完年一上班我第一個去辦手續，后來，這個店主找了一個跟他熟悉的人去周旋了才沒拆；再說才，在區局商標廣告工作會議上，他解釋垂直于墻體的燈箱廣告說‘你們工商所只能審批依附于墻體的門楣店招廣告，其它的由區局批，特別是伸出式燈箱廣告，所里沒有權限，因為伸出式的它不依附于墻體。’十幾個所長當場暈死，“伸出式垂直于墻體”可以不依附于墻體？那么它是掛在月亮上嘍？再說，門楣就門楣了，有的店挑高很高，店招就無法裝到墻體上，只能在自己加裝的門框上，那工商所也無權批？三句話把原本好好的廣告監督管理工作就攪亂了？這就是他的‘才’，連這么簡單的文字都理解不了，如何貫徹？如何指導全區十幾個所工作？你們評評理！”

朱達升掛斷電話這粗魯的行為是把人給得罪嘍！

林杰就對他說：“朱達升，從現在開始不許你瞎扯，剛才這種類型的話是不允許再次出現的，你記住我這句話，你會說他人的壞話，也會說我的壞話，只要有一次被人家聽見，之后你都有‘散布謠言’的嫌疑，會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千萬記住，話不是隨便順口就說出來的，特別是吃飯的時候更不能想到什么說什么，可以給大家講點天文地理、國學、養生之類的東西，知道了吧！喝酒，來，我敬你一杯，你繼續喝水就行！”。

朱達升感激地端起杯子和林杰碰了一下，一口喝下，放下水杯，拿起筷子，眼睛在桌上的菜掃著，食錦排檔的老板已經送來三道菜，一道是白灼龍蝦，一道是醉淹青肉蟹，一道是燉花鱺鰻湯，朱達升眼睛盯著醉淹青蟹，卻遲遲未下筷，林杰招呼他下筷，朱達升只夾了一條小蟹腳，放進嘴里嚼著，林杰這下看出來了，朱達升不是不敢吃，而是在回味自己所說的話，林杰認為朱達升在公務員隊伍中，他是絕對稱職的，他有11個“不”和1個“不會”：“不貪、不嫖、不賭、不濫用職權、不假公濟私、不搬弄是非、不虛假匯報、不遲到、不早退、不假大空、不欺上瞞下！”一個不會是：“不會粘人！”，其實，像朱達升下了班都在家里，有大把的時間看看書、寫一點工作體會或者是調研文章發表一下挺好的，一會兒給他建議一下！

朱達升用筷子夾了一塊龍蝦，沾了點芥末送進嘴里嚼了起來，林杰看在眼里，把話題轉到夸獎朱達升上來：“我們今天看到朱達升這么晚了還在為革命事業添磚加瓦，我們心里很感激，你捍衛了我們廣大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對我們國家經濟健康持續發展起了保駕護航的作用，不愧于人民的經濟衛士，今天，你能喝半斤水的要喝到八兩，來，我要敬你一滿杯！”，林杰干了滿滿一杯酒，朱達升也干掉滿滿一杯水，大李給朱達升倒上水，然后把自己的杯端起來說：“我也要和朱所干一杯，為什么呢？因為我喜歡干脆直接的人，朱所也是性情中人，來，物以類聚！”，大李自己把酒喝下，然后接著說：“另外，我們都步入老年了，孩子也大了，有時間要去鍛煉身體了，把身體各項功能都恢復好，爭取退休后再活40年，多拿點退休金！哈哈！”

大家異口同聲大呼有理，舉杯共飲！

朱達升這下想喝酒了，李建祖提醒他如果明天要去解釋的話就不要喝酒，朱達升說：“我才不去呢，我沒錯，就是請我陪同去，我也不去！我要是直接去市局解釋，那么就建議區局沒有存在的必要，拆分給工商所算了！況且垃圾一堆而已，說我被投訴搞不好只是他自己搞的鬼，市場內個體戶不會這么無聊！”，好！有個性！

林杰擔心的正是朱達升這種涉世未深、單純的思想！

李建祖去買了單，并且索要了發票！

當大家搖搖晃晃道別后，林杰去送朱達升，因為林杰車上拉了10份茶葉，每份一斤要送給朱達升，兌現諾言，路上，朱達升問林杰：“林杰，你實話告訴我，我是不是一個沒用的男人？”林杰說：“沒有呀！怎么突然自卑起來？”“我們倆是同齡，都是50歲出頭的人了，我家還原來那兩房一廳，工作30年了，才副科，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我真的不是一個男人！”“50多歲的男人很吃香呀！你看啊！一個20出頭的年輕人，參加工作一兩年后，要談戀愛、結婚生子，要等到孩子上小學才真正有時間用心于工作，這下就快30歲了，學業務再花兩三年時間，學了業務，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又得幾年時間，而僅理論是指導不了實踐的，還要有實戰經驗，經驗來自于摸爬滾打，還要和多部門溝通協調，照顧方方面面，這又要一個過程一些時間，這下就40多歲了，不是正好為全面完成小康做貢獻的大好年齡嗎？”“唉！年青時候沒被用上，老了又用不上！我覺得自己活得很窩囊，一個非人的男人！”“得！得！得！你要窩囊，我們早就窒息了！看開些，日子還得過，明天太陽依然升起！”

林杰把10份茶放到朱達升的微型面包車上，朱達升一看那么多茶，忙問要多少錢，準備給錢，林杰林杰告訴他1份1斤，1斤800塊錢，10份8千，如果要給就得現在給現金，過了今晚不再收費，這就明擺是送，朱達升笑著說：“你也太狠了，一下要我兩個月生活費！”，林杰也笑著說：“酒后絕對不要開車！”“沒事！我已經打電話叫在所里值班的同事來開走，順便把茶葉拿進辦公室！”“那好，再見，想我了就打電話給我，隨時！”

林杰12點半多才回到家，洗了澡上床睡覺，晚上酒喝得差不多剛好！躺下后能睡著！

朱達升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就接到區工商局市場科的電話，說是要下去檢查一下他們轄區農貿市場打掃情況，于是朱達升陪著把轄區6個農貿市場又走一遭，市場科的副科長留下了寶貴意見：“整體還可以，需要加強的是每個攤位的下面，邊邊角角以及市場內店面的衛生、鹵制品、熟食品的‘三防’設施都要做到位，直接入口食品經營戶還要穿白色制服，帶帽子、口罩、手套，還要有專門取拿工具，攤位上面的燈罩、電線上面有蒼蠅卵，今晚你們加班清洗干凈，明天區局領導要親自來檢查，一定要按照標準做到萬無一失！”，扔下寶貴意見急匆匆走了，朱達升想問一下電線要清洗到什么程度才符合標準的機會都沒有，有標準按標準做，心里有個底，不用走彎路、來回重復折騰，但這個標準是什么，到現在也沒明確，就又來檢查？想到這里，朱達升忽地想到肯定是自己掛斷電話惹的事，昨天晚上才加班的，晚上又要加班，你以為我不是人？是變形金剛？什么‘三防’設施‘白大褂’那是衛生局的事情，怎么又落到工商所頭上呢？唉！只好挨個市場開辦單位打電話通知一下，今晚加班是沒力氣再加的，結果電話打完了，卻又來了新的問題，因為市場開辦單位反映了一個問題：“‘三防’設施以前就做過，但是，沒兩天就被撿破爛的半夜偷走了，所以經營者不想掏錢再做！”，防塵罩是衛生防疫部門的要求，工商部門沒有不做防塵罩的處罰依據，朱達升又開車把6個農貿市場再遛一遍，帶著給開辦單位的管理員挨個和經營者溝通：“三防設施是做鹵料、熟食品攤位的硬件要求，也是必備基本條件之一，不具備條件無法開業！”，言下之意就是不具備條件不讓再繼續經營下去，有的經營者提出問題：“做是可以啦，以前衛生局要求做成活動的便于拆下來清洗，3天一小洗，一周一大洗，結果是還沒等到一大洗就被偷了，要做就做固定的，不使用切割工具偷不走！”，朱達升立馬同意，就做固定的，交待了各開辦單位后，朱達升也扔了一句話：“不做的，檢查期間不得營業！”，扔下這句話后朱達升也走了，一趟趟地跑，不要說自己煩，經營者更煩，平日不僅開辦單位沒履行職責，工商所也沒做到位，朱達升心里想趁此機會讓菜市場的衛生狀況來個大改觀，這是他從指手畫腳的市局機關到親自動手的基層想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