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并不愉快的約會

18年2月14日晚，全美西雅圖。

夜幕下的城市依舊繁華，在五彩燈光的映襯下甚至顯得比白天更加熱鬧。紅的黃的車燈如同潮水一般在大街小巷中涌動，海上的游輪則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彌補了今天陰雨的遺憾。

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雨而已，怎能澆滅人們心中象征著情感的火焰？在有些人心中它是憤怒的山火，有些是歡快的篝火。但是今天，在太空針塔頂端的天城餐廳中，它更有可能是桌邊的一盞溫馨的燭光，照亮落地窗旁邊的男男女女，和盤中的佳肴、手中的咖啡還有臉上的笑容搭建起這里暖昧、靜謐但不乏熱情的氣氛。

張澤慵懶地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漫無目的一圈又一圈地攪拌著杯中的奶茶。蘇靜語還沒有來，這時候能夠打發時間的就只有自己的手機了。

屏幕上，一個名叫“地球OL編輯器”的軟件頂著讓人懷疑創作者美術功底的圖標，帶著廉價而又充滿盜版意味的廣告，以彈窗推薦的姿態出現在了張澤的面前。

張澤一笑，這種五毛投入百萬收入的游戲他平常真的是見多了。游戲內容一般都是上個世紀流行的策略、經營或者塔防，游戲畫質更是讓人懷疑就是把上個世紀的游戲改個名字然后讓它繼續發揮余熱，還有臉說評分第一全球火爆。

不過反正現在沒什么事，于是張澤抱著調研三流游戲市場行情的心態下載了這個軟件。

只用祈禱這不是垃圾軟件就好了。

安裝之后，這個來歷不明的軟件給人的感覺更加的廉價：它的桌面上的圖標是一個渾身發著綠色光芒的安卓人偶。或者說它根本沒有自己的圖標，這只是系統默認的而已。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廣告中五毛修圖的那個好看。

打開軟件，簡約的界面又讓張澤不由得驚訝兩秒。幽深夢幻的藍色線條搭建出整個界面的框架，明了的圖標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職；屏幕上幾乎沒有任何文字，卻能讓人隱隱約約地猜到每一部分存在的意義；整體設計充滿來自未來的理念，又沒有任何用來故弄玄虛的字符。

沒等張澤按下任何一個按鈕，一根細線劃過屏幕的正中央，細線上面顯示出一串文字：『沒想到真的讓懶給說對了，真的是你。』

張澤皺眉，攪拌著奶茶的手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那軟件似乎捕捉到了張澤內心的活動，于是又顯示出一串文字：『你似乎不太理解我的話？』

張澤鬼迷心竅地點點頭，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冰冷的機器而是真的人一樣。

『‘懶’是一個名字，很多人都會搞錯。』

“我不是說……”張澤說了一半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用人類語言和一個軟件交流，這想法實在太蠢了。

『你說什么？大聲點，你手機的麥克風似乎質量不太好。』

張澤看了眼這行字，又左顧右盼確定整個餐廳中都沒人注意自己，最后糾結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對著話筒說出一句話：“我說聽不懂你的話不是因為懶是名字。”

『哦？那又是因為什么？』

“因為你這句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

『哦，那就算了，反正這村和這店告訴你在哪你都找不到。』

“靠……”

這不就是在說這張澤理解不了他說的話么？張澤當然忍受不了這樣的嘲諷，于是他帶著一臉邪惡的微笑回到了主屏幕。

頂部出現了一個來自地球OL編輯器的橫幅通知：『這就被氣得想卸載了？放心吧，你不會這么做的。』

“呵，幼稚。”張澤毫不猶豫地把圖標拖進了頂部地垃圾桶。

可是，地球OL編輯器并沒有就此從張澤地手機中消失，反而系統顯示出一行文字：無法卸載。

“呀嘿？！囂張啊！”

『別激動，她已經在你身后了。』地球OL編輯器又放出一條通知。

張澤冷笑了一聲，心想你還真把自己當成先知了。還沒做出下一步動作，張澤就聽見了一個纖細溫柔地聲音：“澤澤，你這么早就來了啊！”

抬起頭，張澤看見蘇靜語緩緩地坐到了自己的對面，溫暖的微笑如同即將到來的春光播撒在自己心中萌芽的感情上，兩條可愛的馬尾辮輕輕搭在背后，厚重的衣物也沒能擋住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馨香的氣息。

“是……是啊，為了能早點見到你嘛。”張澤尷尬地笑了笑。

“這么想見到我，是不是想告訴我什么事啊？”蘇靜語接過服務生送過來的牛奶，身子向前湊了湊，讓水蒸氣輕拂自己粉撲撲的臉頰。

“沒什么事，我只是想……”

張澤的話才說到一半，他的手機就很不合時宜地震動了一下，屏幕也亮了起來，寫著：『哎，還說我俗套，你一上戰場就找不到詞了吧？』

張澤沒看一眼屏幕就把手機翻了個面，然后歉意地對蘇靜語笑了笑，“我就是想和你一起欣賞一下西雅圖的夜景而已。”

張澤的手機就像一個淘氣的小孩一樣，再一次用它尖銳的叫聲打斷了張澤的話。

張澤略帶惱怒地抓起手機，把它切換到靜音模式，順便瞟了一眼編輯器發出的第二條通知：『哎喲……你的情商可能無法代表地球智人。』

聽到張澤的這句話，蘇靜語扭頭把目光投向窗外，燭光搖曳中她的皮膚就像窗外的雪花一樣潔白，她的靈魂說不定也是這樣。

“要是高考完了能來這里上大學就好了，我們家哪有這么好的景色。”頓了一會下，蘇靜語又問道：“張澤，你準備考哪個大學？”

“我嘛，不知道。”張澤一邊欣賞蘇靜語的臉龐一邊回答。倒映著飄忽不定的光斑和紛飛的梨花，蘇靜語那雙大眼睛清澈的似乎可以看到她的內心深處。

蘇靜語露出一片笑顏，話未出口，那該死的手機又開始肆無忌憚的叫了起來，就像一條吃飽了的黃狗開始報復張澤，把曖昧的氣氛弄得煙消云散：『哦豁，還不知道，你怕不是在用脊髓回答？哎，你這情商我看也不行了，聽我一句勸，趕快離開這里，不然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真的不該在網上下一些亂七八糟的軟件！張澤想，放下手機后有對蘇靜語說：“你呢？”

蘇靜語輕抿了一口牛奶，沉思了一會兒之后回答：“嘿嘿，也沒想好。”奶絲嵌在蘇靜語的嘴唇上，白如紛飛的雪花，紅如設計的的霓虹。

張澤一時間沒想到如何回答蘇靜語，這時候地球OL編輯器又吵鬧了起來。這一次，屏幕上的一切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令人心生寒意的背景和一個如同撕心裂肺地喊出來的單詞：『INCOMING』

看著這一行鬼故事一般的字，張澤一個“啥”字還沒有說出來便從余光里看見一個比太陽還明亮的火球從吧臺那個方向炸開，炙熱的空氣向自己的方向呼嘯著撲來。接著，烈焰拍碎了對面的窗戶，把張澤、蘇靜語連同桌子椅子還有蠟燭、餐具飲料什么的一起噴出了餐廳。

在半空中，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雨滴不斷地拍打著張澤的臉。張澤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見地面飛一般地向自己靠近，又害怕得閉緊了眼睛。

令張澤意外的是，地面居然一點都不硬，摔上去不僅沒有粉身碎骨反而像落到了蹦蹦床上一樣被彈了起來；第二次落下來也是這樣，不過這次似乎沒有第一次彈得那么高；直到第三次，這地面才有了地面的感覺，摔上去雖說沒受傷但也讓張澤齜牙咧嘴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