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許微光從天邊冒了出來，路燈已經開始逐個熄滅。

戴睿澤端坐在臥室內，發著呆。

在兩個四千多EBN指數的強者面前，他完全沒有辦法隱藏多少秘密。

他幾乎是用出了畢生的勇氣，才毛起膽子在那兩人面前撒了謊，將琳瑯艦的秘密隱藏了下來。

當時，在知道律子是因為特定詞匯造成的停機，差點給嚴景山氣樂了。

“老子還以為是受了什么重傷，弄的我緊張兮兮的。結果就是……一個停機命令而已？”

一旁的蘭香也是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臉。

估計是因為莫妮卡的關系，導致他們都太緊張，根本沒有往最簡單的原因上想，在戴睿澤說出來之后，他們才后知后覺。

——但這些暫時和戴睿澤都沒有關系了。

律子被嚴景山帶走了。

“喂，你說……那個莫妮卡，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雖然明知道這是不該他好奇的事情，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

臥室里沒有第二個人，能和他對話的只有那個未知的存在。

對方回答道：“如果你不允許我侵入啟示數據庫，那么就算是我，也無法知道。”

“算咯，”戴睿澤嘆了一口氣，往床上一趟，“我估計就算是數據庫里也沒有這個東西……不管了！”

經過一夜的折騰，他已經感到疲憊不堪，從西12區到南3區，再從南3區到一億多公里外的戰艦，再從戰艦到西12區，最后又回到南3區……

雖然經過戰艦的那個白光，以及蘭香的處理，身體感覺似乎還算不錯，但……實在是折騰夠了。

嚴景山和蘭香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律子在他們那應該不是壞事吧？

自己還是別瞎操心了。

戴睿澤自我安慰的點了點頭，閉上眼睛，不再多做思考，打算好好睡一覺。

……

可沒多久，他又睜開了眼睛，側躺的身子換了一個方向，揉了揉眉心。

有點頭疼，睡不著。

因為他腦子里又有東西冒出來了。

……是另外一些好奇的東西。

“你有名字嗎？”他對戰艦上的那個家伙問道。

“……”沒有回應。

“喂，你在嗎？”戴睿澤好奇，之前不是立馬就能回復的嗎？

“……”依舊沒有回應。

“喂？？”戴睿澤眉頭緊鎖，緩緩的坐起身來。

感覺不太對勁。

但就在他在想些什么的時候，對方突然回復了：“……在的。”

戴睿澤松了一口氣：“你突然不說話讓我很慌你知道嗎？”

對方態度很誠懇：“下次我會注意。”

戴睿澤翻了個白眼，沒有在意，問：“你在做什么？”

“取名字。”

“哈？”

“我原本的代號不太適合地球的語言習慣，所以我根據你們的語境釋義等方面，重新取了一個名字。”

戴睿澤來了點興趣：“那你現在叫什么？”

“‘源初’。”

“源……初？”

“你可以叫我小初。”

戴睿澤沒有繼續搭話，仰起了頭，看向天空。

既然說是根據語境釋義來取得名字，那這就很有意思了啊。

源，多引申為來歷、根源。

而初，大多代表起始、第一個。

源初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啊。

這家伙，說他來自兩百多萬光年外，該不會是在說，人類是他看著長大的吧？

戴睿澤眼皮子跳了跳，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追問下去，而是選擇了無視。

如果真的是這個原因才取得這名字，那仔細想想，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一點。

……反正他又不是高個子，天塌輪不到他來頂。

倒不如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問題。

誠如所見，戴睿澤其實并不是一個無私的人……

“你之前，說我是因為特殊基因才被你選上的……那我就好奇了，我到底哪里特殊了？”

“艦載資料庫中的特定詞匯不方便翻譯成地球語言，所以我套用了你們地球文明對于該基因的解釋。”

“什么意思？”

“異常進化生命體，Abnormal evolutionary organisms，簡稱AEO。嚴格來說，這并不能算作一種基因，因為該基因已經深入改變了你作為一個生命體的本質……”

戴睿澤突然慌了，有點不敢繼續聽下去，連忙打斷：“停停停停！”

他緩了很久，才又開口：“你確定？”

“確定。”小初很肯定。

“那……”戴睿澤突然背后一哆嗦，感到了一股寒意，連忙左右看了看，卻臥室里和以前沒有區別，除了那堵破碎的玻璃。

“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需要看你怎么理解了。”

戴睿澤感覺渾身都不舒服，站起身來，一邊去將窗簾全部拉上，一邊追問道：“什么理解？”

“它會讓你與你的同族產生生殖隔離。”

“什……”

戴睿澤拉窗簾的手頓住了。

他突然有點哭笑不得，扶著額頭說：“你的意思……老子是新人類？”

“不。”

“啊？”戴睿澤有點摸不著頭腦。

“進化者才是新人類，你……是異類，甚至……”

聽到小初的回答后，戴睿澤拉著窗簾的手突然暴起一股青筋。

他深呼吸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緩緩的問道：“……甚至什么？”

“……我覺得，我們需要換個時間再談，你的情緒有點異常的波動。”

但下一秒，戴睿澤的神色便恢復了正常，甚至還順手理了理窗簾的褶皺，讓人以為剛剛都是錯覺。

莫名的，他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亮光，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了起來。

就像是獲得了新生……不，是回到了新生。

“說吧。”

小初似乎并沒有拒絕的機制，十分干脆的在他腦海里說道：“……你甚至，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

“……”

“……”

兩邊都沉默了。

過了片刻，戴睿澤拉開了書桌前的椅子，隨意的坐了下來。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

“你來過琳瑯……”

戴睿澤直接打斷，緩緩說道：“找個精神專精的進化者、或者是找幾個重力、光影、聲音等等專精的進化者進行配合，也可以能夠讓我看到昨晚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他，十分冷靜。

一個學科理論接近滿分的人，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沒人知道。

至少他現在的想法，十分的驚悚。

如果自己不再是人類了，那么是不是自己可以用再用人類的眼光來看待進化者了？

或許，自己的面前會出現一條新道路？

新的進化者？

還是說，不是進化者的進化者？

這樣說有一點繞，不過雖然戴睿澤也不敢肯定，但不妨礙他想一些有可能的事情。

而這時，小初回答道：“兩個星期后，我會給你送來一樣東西。”

戴睿澤瞬間明白這個舉動的意義：“如果是為了證明琳瑯艦存在的事實，你是不是該送點有價值的東西過來？”

“當然。”

“那好，我等著。”

戴睿澤心中似乎有了些答案，突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