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波瀾漸起
- 天下為醫
- 草茅之士
- 2337字
- 2019-11-11 09:24:39
次日,曉日初升,晨光絢麗。大概是昨日路途過勞,顏玉直睡到紅日滿窗才醒來。
用早膳時,顏玉聽眾人議論昨夜之事,圓瞪雙眼望著蘇秋,問道:“真有此事?”蘇秋微笑不語。
林清平呵呵一笑道:“顏兄弟這一覺睡得是真香啊。”
顏玉聽完林清平所述,只覺又羞又愧又惱又慶幸,對蘇秋作色道:“既然是兄弟,就要有難同當,這次且饒了你,下次若是再犯,定然不饒!”
蘇秋笑而不語。
林清平慌忙對天拜道:“天可憐見,且不可再有下一次。”眾人大笑起來。
早膳已畢,林清平問道:“不知恩公要去何處?”
顏玉搶先答道:“在下請蘇秋兄為家母診視,這就要趕赴上京,”
“顏兄是上京人氏?”林清平問道。
“正是,家母在上京。”顏玉道。
“二位兄弟還是先赴汴京吧,雖略有些繞道,但路途通暢。”林清平極力薦道。
“林主管所言甚是,經汴京雖有些繞道,但路途更順,還可借機一覽汴京盛景,自然更好。”林清平所言正中顏玉下懷,立即接話道。
林清平喜道:“如此甚好,我們結伴而行,林某亦可趁機向蘇秋先生討教一二。”
蘇秋既已答應隨顏玉赴上京,也就隨其安排。
整理好車馬,一行便上路了,林清平、蘇秋和顏玉三人同乘一輛馬車,林清平道:“林某一直在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只覺如做夢一般,先生怎會如此神機妙算?”
蘇秋便將在莊口無意聽到兩位乞丐所言及上山治病等一五一十地告知林清平。林清平恍然大悟,嘆道:“先生即善治疾,更可救命,真不愧是大醫。”
蘇秋微笑道:“哪里,治病亦是救命,殊途同歸。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遇到便是緣,怎能袖手旁觀。”
顏玉問道:“蘇秋兄果真在那花椒酒中下毒了嗎?”
蘇秋道:“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三人哈哈大笑。
金國使團在虎狼嶺遇襲,雖事發于人跡罕至的深山僻嶺,卻如在湖心投下一枚石子,激起層層漣漪,漸成滔天巨浪。
緊鄰汴京皇城東陽門有一座富麗堂皇,奢華不遜宮室的館舍,此為劉豫為西京元帥府專建的館驛,賜名“通天館”。高慶裔每來汴京,便下榻于此,通天館實則成了高慶裔在汴京的府邸。
幾日來,高慶裔總是在房間里坐臥不寧,掐指細算,所派之人應該已經得手,卻遲遲不見回音,心中甚是焦慮。忽然,一位親隨急匆匆走進來,道:“稟告相公,飛鴿傳書到。”高慶裔接過蠟丸,打開一看,不禁臉色大變,立即吩咐道:“快傳報,加緊搜索,務必要查清真相,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喏!”那親隨領命,轉身疾步而去。
這日,宋王府內雖仍一如既往燈火通明,只是少了往日的絲竹管弦之聲,氣氛顯得有些異樣。
“諜報可靠嗎?”完顏宗磐在書房里來回踱了幾步,雙眉擰成一團,盯著坐在對面的一位豐額美髯,口唇有珠,身材修長,年方四十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蕭韶。
“諜報絕對可靠,卑職的間探親耳聽見完顏宗翰下令,命高慶裔派人劫殺使團。”蕭韶言之鑿鑿。
只因此事事關大局,完顏宗磐還是有些不敢確信,問道:“山東怎么沒有消息?”
此時,宋王府門外的大街上車馬稀少,行人寥寥,顯得空曠靜謐。
忽聽鸞鈴聲響,急驟而來,打破深夜的靜寂。數十騎一路狂奔,來到宋王府門首,滾鞍下馬,叩門聲急,宋王府門吏從小窗向外張望,急忙開門,為首披甲之人臉色嚴峻,神色匆匆,直奔后廳。
門吏急到寢房稟報道:“魯王到。”
完顏宗磐一驚,道:“請他到混一堂相見。”
不多時,完顏昌氣喘吁吁地大步趕到混一堂,開口便道:“出事了。”
完顏宗磐聞言心頭一沉,道:“莫急,慢慢說。”完顏昌將一份軍報呈給完顏宗磐,完顏宗磐閱畢不禁大驚失色,將軍報重重拍在桌面上,竟將桌上的茶杯震碎一地。
蕭韶拿起桌上的軍報閱罷,顯然已早有所料,幽幽道:“這么快就下手了。”
“使副可曾找到?”除了正使和副使,完顏宗磐對使團其他近百三節人從的生死并不關心。
“小弟派了兩千人馬,將虎狼嶺一寸一寸搜了個遍,只找到了掩埋起來的二十三名使團隨從,卻未發現正使和副使的蹤跡。”
“出了這么大的事,是否要上奏?”完顏宗磐有些舉棋不定。
蕭韶道:“此事事關我方機密重情,且此案又發生在魯王轄區,卑職以為應暫且嚴密封鎖消息,等查清案情,處置妥當再奏較為穩妥。”
完顏宗磐點了點頭,問完顏昌道:“現場可有發現?。”
完顏昌道:“現場只發現了一些箭支,箭鏃長七寸,箭桿為萑柳,是我武勝軍的軍械。”
完顏宗磐沉思道:“難道是高慶裔有意栽贓?”
完顏昌道:“極有可能,據探報,使團遇刺時,事發地附近發現有神翼軍活動。”
蕭韶點點頭道:“這就是了,神翼軍可是西路軍駐汴京的精銳之師。”
完顏昌點點頭道:“正是。高慶裔最近也一直在汴梁。”
“你以為是何人所為?”完顏宗磐盯著完顏昌問道。
完顏昌斬釘截鐵道:“末將以為此案必為西京所為。”
“為何不可是宋國反金賊寇所為?”完顏宗磐沉吟片刻,疑問道。
“小弟奉命沿途警戒,未見有宋人活動。”完顏昌語氣堅決道。
完顏昌下次定論,心中自有盤算,這起刺殺使團案從現場所獲兵器來自武勝軍,事發之地也在武勝軍轄區內,武勝軍自然難脫干系,即便為宋人所為,完顏昌也有失職之責,但若是西路軍所為,則會另當別論。
完顏宗磐又問蕭韶道:“先生以為呢?”
蕭韶道:“在下同意魯王所言,此事必是高慶裔所為。”
“該當如何?”完顏宗磐咬緊牙根道。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沛公豈能坐以待斃?不殺高慶裔,只會讓西京得寸進尺。”蕭韶極力勸諫道。
完顏宗磐尚有一絲疑慮:“只是目前尚無實據,萬一錯殺,完顏宗翰恐不會善罷甘休。”
“若等證據確鑿,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也許永遠都查不清楚,難道就不了了之?”完顏昌道。
蕭韶道:“高慶裔乃完顏宗翰之智囊,除了此人,一可報仇雪恨,二可斷完顏宗翰之臂膀。何況政爭本無對錯之分,只有利害之別,無論是為當下,還是為將來計,高慶裔始終是一大患,不如趁早除之。”
完顏宗磐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世人皆稱我大金東有龍淵,西有鳳起,一如云間陸士龍,一如日下荀鳴鶴,可謂勁敵,完顏宗翰若無鳳起,不過一有勇無謀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