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嶺州城特殊的地理環境,渡船成了嶺州城的一大特色。兩人繳納船費后登船渡過嶺江,向著老師心念的方向趕去。
渡過嶺江,映入眼簾的景象與大江南岸完全不同。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嶺州城褪去了樸實的外衣,換上了富貴與榮華。很明顯,北岸在各方面都比南岸更宏大和精致。見師父忙著趕路,寧礪也沒多問,只是咬緊牙關拼命趕路。
行不多時,一處占地廣闊的樓宇出現在眼前,門前正中牌匾上用草書雕刻“景繡前程”四個大字。正門兩旁各站立兩個男仆作書童打扮,正在殷切的接待絡繹不絕登門的客人。
“想不到老師如此雅致,這么著急原來是有文人聚會。嶺南縣地處偏僻,幾乎沒有出過文壇大豪,看來老師是想把我培養成文壇巨星。”寧礪暗暗竊喜,自己從小就喜歡吟幾句打油詩,這下可拜對師了。
老師帶著寧礪昂首闊步走進大門,老師走得是好生愜意,仿佛前幾日趕路的根本不是他兩人一般。走進大門,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在前引領兩人。過道迂回曲折,隱隱聽到小橋流水之聲仿佛是來到了江南小院一般,看來此地老板也確是雅致之人。
小婢步態輕盈的將兩人引領至大廳,正欲給他們安排一張方桌坐下時,只見老師突然向前將自己的嘴靠近那小婢的耳朵窩細語了幾句。也不知說的是什么咒語,那小婢一張白嫩的小臉蛋頓時變得通紅起來,又將給安排得座位調整到中央位置。
這大廳也是真當得起一個“大”字,大廳正北方向是一個大型舞臺,臺下是幾十張擺放有序的方桌。大廳不僅大還高,共有三樓,二樓和三樓也可接待客人。師徒兩人一路“奔襲”而來,算算時間即使是吃晚飯也還有一個時辰左右,但是樓上樓下的幾十張桌子現在幾乎被客人坐滿,只有舞臺最前方正中的位置還沒有人入座。
寧礪兩人坐定不久,就有人陸續端來豐富的菜肴。見上了菜,寧礪的老師也不多話,直接吃將起來。寧礪看老師沒有那一套繁瑣的規矩,也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老師看著清瘦食量卻不小,一桌菜小寧礪沒吃多少,全被老師風卷殘云般消滅干凈。吃完正餐,小婢端來一個香爐插上一支檀香,老師叫來一壺清酒獨酌起來。一杯清酒下肚,再聞著特制的香氣,老師腦袋搖晃起來,整個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樣。
“老師,我們這么急趕到這里,是有什么重要人物來講課嗎”。寧礪吃飽了飯來了力氣,就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老師并沒有回答寧礪的問題,只是坐的筆直,微閉雙眼,身體有規律的輕微晃動。
寧礪以為老師沒有聽見,又問了一遍。老師還是沒有回答。寧礪這才發現不對,仔細朝老師看去。看到也沒看出什么異樣,只是聽見有輕盈的鼾聲從老師身上發出,若不是寧礪離得近,根本發現不了老師已經睡著了。
“父親說過,老師是世外高人。既然是世外高人,想必所作的一切都是有一定深意的吧。”想到這里,寧礪也不管其他,只是學著老師的樣子慢慢搖晃著身體,學著老師的呼吸而呼吸起來。
寧礪自小就有一項特別的技能,就是模仿。它不但能將事物的表象模仿得十足十,更特別的是能將要模仿的精髓掌握。
寧礪也是厲害,在沒有老師言傳身教的情況下竟然睡著了。不僅睡著了,他還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一個很長的夢。
“寧礪跟隨老師周游列國,見識到了各種新奇事物,學習到了各種知識,結交了各路朋友,在經過學富五車的老師數年精心栽培后,寧礪學得一身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好本領,在比文招親的比賽中,靠自己的實力獲得最終勝利。寧礪心情無比激動,走上二樓去向那家小姐請安問好。那家小姐問道,公子年少有為不知可有功名在身呀?寧礪從容笑道,前些年一直跟隨在老師身邊學習并沒有機會一試身手,待與小姐成親之后定當赴京考取功名。小姐嫣然一笑,既然沒有官家身份還來搶什么親,公子不知這比文招親的第一條就是要考取功名嗎?寧礪知道并沒有此條規定,全當她未來的娘子在戲弄與他,便不慌不忙答道,在下來得急這個卻是疏漏了。那家小姐嫣然一笑,盈盈站起身來道,既然沒有功名,那就下去吧。說話間向寧礪猛然一推,寧礪不知這小姐翻臉如此之快,如此心狠手辣,在根本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下跌出二樓護欄向下墜去。
一聲悶響,寧礪從椅上摔落在地,也把他從夢中驚醒。還好周圍的人們都在干著自己的事沒空理會他,不然寧礪淺薄的臉皮哪經得住如此丟臉的事情發生。寧礪爬起身來望向老師,老師還是剛才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寧礪心里嘟噥道,“老師也真是能睡,睡得時間長不說還睡得死,這么大的動靜都沒有弄醒他”。
寧礪有些口渴,就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解渴之后卻是精神充沛,一掃連日奔波的疲勞。寧礪望向香爐想看看自己睡了多久,那爐里的檀香就和剛端上來時一模一樣。寧礪覺得奇怪,自己這么長的夢在現實生活中難道只有一瞬間嗎。
“難道只需要休息這么短的時間就能恢復體力嗎,那我再睡一會豈不是今晚就不用睡覺了,那就有更多的時間玩耍了”。寧礪癡癡的想。
寧礪是行動派,想什么立馬就去做。想到要睡覺,就又學習老師的樣子睡了起來。這一覺睡得更沉,做了不知道多少個奇奇怪怪的夢,直到被四周的大聲呼喊聲弄醒。
寧礪緩緩睜開眼睛,見老師一臉興奮、目不轉睛的望著臺上。沿著老師的目光望去,臺上一個俏麗佳人環抱一把琵琶端坐在正中,一首撫琴一邊吟唱。
“如何”?老師見寧礪醒了便問道。
“寧礪不懂音樂,只是覺得這小姐姐很是漂亮”。寧礪老實回答道。
“如何漂亮”?老師又問道。
“不知道”。小寧礪還不到醒事的年紀。“老師覺得呢”?但寧礪發揚不懂就問的優良傳統。
“秀幕芙蓉一笑開,眼波才動被人猜。十指芊芊撥動弦,嗯!最后一句留給你自己想。”老師詩性小發的道。
“老師果然是高人,簡簡單單的秀幕芙蓉一笑開,眼波才動被人猜兩句話,就把臺上女子的神韻勾勒出來。可是老師為什么要給我留一句呢,是在考我嗎?但是以我現在的水平怎么可能達到老師的水準”。寧礪暗想道。見老師神情專注地望向臺上,寧礪也不好繼續發問,只得也望向臺上。
“王兄一像不喜這些場所,為何今日也是來試一試運氣的”?隔壁桌一位士子打扮的男子,向同桌另一名男子問道。
“非也、非也,我欲求之事與李兄欲求之事非一事也”。那叫王兄的男子說道。
“自古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還是如此艷女,王兄難道不動心。難道還有比此事更能牽動你心的事嗎?”同桌一名白衫男子追問道。
“趙兄問得好,青青姑娘之才藝絕學在這嶺州范圍之內怕是另我等男人也是汗顏,不知諸位可認同”。王兄問道。
“確實如此”。同桌另外三人點頭同意道。
“青青姑娘立下規矩,每年一次,凡有當場所作詩詞歌賦入她眼者皆有機會一親芳澤,可時至今日也未有人做到。想及此,諸位兄臺一定是鼓足了勁頭,想要一拔頭籌吧。”王兄繼續說道。
“王兄不要賣關子,有什么話就直說。”同桌另一名黃衫男子急道。
“張兄不要急,我請問以前向青青姑娘獻詩獻詞獻曲雖未入她眼,但是卻得到她很高評價的幾位同仁現在何處高就?”王兄又問道。
“這個卻是不知,只知現在不在嶺州城內。”張兄說道。
“三位兄臺,我等雖不同姓但都能沾點親帶點故,是以我也不瞞諸位。去年我赴胤都辦事,在相國府外遇見了其中一人,雖匆匆一瞥但是卻記憶深刻。此人雖然穿著平常衣服,但觀其面色已隱隱有肅穆之色。大家可知,當朝相國可是我們州牧的姐夫。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拜入相國門下再磨礪幾年即可出任要職。所以我們今天來求的不是艷女,而是“功名”。王兄侃侃而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