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日益臨近,烈日照射下大地呈現(xiàn)出一層忽隱忽現(xiàn)的薄霧,跨過五月,一走出空調(diào)間就酷暑難耐、汗流浹背,外面是熱氣騰騰的高溫天,而在田路他們學(xué)校里,卻也是一番鑼鼓喧天、激情澎湃的高光時刻!
“力爭上流,打好中考攻堅戰(zhàn)!”“努力拼搏、全力以赴,不負(fù)青春、不負(fù)昭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學(xué)校里掛滿了各色的宣傳橫幅,一派紅旗飄飄、如臨大敵的架勢。
原來學(xué)校在搞考前誓師大會,各個班級都使出渾身招數(shù),竭盡所能的號召、鼓動著孩子們的信心和斗志。
體育中考在即,這是本市中考制度改革后,新推行的一項新政,總分占中考30分,目的是促使學(xué)生們強化身體鍛煉,培養(yǎng)“德智體”全面發(fā)展的需要。
國際學(xué)校本年度抽簽的結(jié)果是考100米跑步、跳遠(yuǎn)和實心球三項,各占10分。
而根據(jù)考前測試,百米跑和跳遠(yuǎn),田路的成績能順利過關(guān),拿到滿分,可實心球卻是一個坎,要拋10米遠(yuǎn)才能拿到滿分,田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到8.2米,距離10分滿分尚有不少的差距,這成了他們?nèi)耶?dāng)前最大、最急迫的煩惱。
“還有幾天時間,你陪她多練練吧!”妻子周芳焦慮萬分,“體育中考拿不到滿分,那事就大了!試卷上多考一分多難啊,再說上不上重高差別就在幾分之間!”
“理是這個理!”田坤還是贊同妻子的觀點的,
“呂悅那么瘦小,都能拋出10米開外,我感覺田路是拋擲方法不對!”田坤相信女兒田路實心球有達(dá)標(biāo)的實力,只不過還未掌握要領(lǐng),
“那去找人強化訓(xùn)練一下?”妻子也有些不死心,
“找誰啊?體育又沒有人辦培訓(xùn)班的?”田坤感覺束手無策,
“找找體育老師看吧?不行就托熟人說說?”周芳催促丈夫道,
“我想想吧!”田坤沒有退路,只能往前,可找誰呢?他又一次犯了難。
最近天氣熱得要把人活活烤熟,要不是空調(diào)、風(fēng)扇的忠誠陪伴,估計大多數(shù)人都會寢食難安、上躥下跳的。
說來也奇怪,田坤卻經(jīng)常發(fā)寒、發(fā)冷,大汗淋漓,頗有些與眾人表現(xiàn)不甚協(xié)調(diào)的意味。
但田坤卻毫不在意,他一門心思都在女兒即將到來的體育中考上。
“滿飛,在忙啥子?”田坤又一次撥通的好朋友呂滿飛的電話,
“有啥事不?”對方電話里很是嘈雜、歡騰,“婚禮上喝喜酒呢!”
“啥事說唄?”滿飛心情不錯,
“也沒啥···,呃,你在聽嗎?”田坤有些支支吾吾,
“聽著、聽著呢!”滿飛扯起嗓門喊道,企圖將那些個歡騰、嘈雜聲壓下去,
“田路想找個老師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什么?你大聲點!”
“實心球、實心球啊!”田坤也扯起了喉嚨,
“你沒發(fā)燒吧?”對方莫名其妙冒出這么一句,
“什么?”田坤一頭霧水,
“都馬上中考了!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再說上哪兒找人學(xué)習(xí)去?”滿飛一連幾個疑問,
“這不在問你呢嘛?你人脈廣、路子寬!所以···”田坤終于說明了來意,
“唉!···,你呀你,叫我說你什么好呢?···,可憐天下父母心!好吧,我去問問,等我電話!”
等了一個晚上,直到最二天中午,田坤的電話鈴聲終于響了,不出意外,是老朋友呂滿飛打來的,
“兄弟,這樣吧!體育徐老師正好要給一批重點考生單獨輔導(dǎo)一下,你讓田路也去吧,下午2點,我打過招呼了!”
“謝謝滿飛、兄弟!”田坤鼻子一酸,充滿感激的對滿飛道謝,眼眶卻不爭氣地淌下了熱淚,“咳,堂堂男子漢,咋這般沒出息!”心里卻在數(shù)落著自己。
不過,掛斷電話后,他立馬就感覺到了不對,“重點考生”、“單獨輔導(dǎo)”這幾個字眼在他內(nèi)心盤旋著,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有些窩火。
終于他壓抑不住了,“學(xué)校原來還搞這一套,那不是人為拉開‘貧富’懸殊嗎?”他將不滿發(fā)泄給妻子周芳聽,
“社會本來就是現(xiàn)實的、殘酷的,階層也是這樣慢慢分化出來的!”妻子倒不以為奇,反而用哲學(xué)的觀點開導(dǎo)起丈夫來。
體育中考那天,艷陽高照,火紅的太陽吞噬著大地的一切水分,考前的緊張與焦慮,更是加重了眾人的饑渴,田坤與周芳夫妻倆早早將女兒田路送到中考考場---國際學(xué)校體育館門口。
“寶貝,這是“脈動”!渴不渴都要多喝,補充能量、體力的!”“這瓶酸奶,快喝了吧!,沒體力怎么跑的動?”周芳絮絮叨叨的交代著,遲遲不肯離開,
“知道了!我喝了一肚子的水了,再喝就肚子疼了!”田路威脅母親道,
“等等、寶貝,等等!手肘、膝蓋撩開,我噴噴云南白藥,考時靈活、甩的開!”周芳匆忙蹲下準(zhǔn)備給女兒噴藥,
“家里不是噴過嘛?別煩了,你們走吧,讓人看到多可笑!”田路撇起小嘴,眼神不安的掃描四周人群,臉上泛出一片緋紅。
“好了好了,讓她走吧!”田坤也催促妻子道,
“寶貝,加油!,相信你是最棒的!”
“歐耶!”女兒田路做了個鬼臉,擺出個剪刀手,顯然自信頑皮,這讓田坤心里很安慰、很踏實。
臨近中午,候在校門口的家長們,看見體育館內(nèi)三三兩兩開始有人陸續(xù)走出,多數(shù)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甜美的笑容。
“怎么樣、怎么樣?”面對家長急切的詢問,
“滿分!”其中一個孩子回答得十分干脆自信,“真的嗎?滿分?那就好,就好啊!”問話的家長喜極而泣,引來周邊其他人的一片唏噓感嘆。
“咱家田路怎么還沒出來?”周芳有些焦慮起來,
“快了、快了吧!”田坤安慰妻子道,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立在正午的太陽之下,如同被架在火爐上燒烤,汗水濕透了身上的T恤衫,豆大的汗珠正順著額頭“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地上立即升騰起一絲水蒸氣,田坤感覺體內(nèi)在燃燒,而身體感受到的不是灼熱難耐,反而是寒意陣陣,身上竟然起了一塊塊雞皮疙瘩,人也開始有些搖搖晃晃、站立不穩(wěn)起來。
正當(dāng)眼暈發(fā)黑之際,突然耳邊傳來妻子的尖叫:“田坤,快看,女兒、女兒出來了!”只見女兒田路正哭喪著臉,一步一挪的慢慢往校門口走來,
“田路、田路!”妻子周芳揮舞著手臂,往女兒的方向沖過去,
“怎么樣?寶貝,怎么樣?”妻子急切的詢問著,女兒默不作聲,迅速爬上汽車,“啪”的關(guān)上車門“哇”的一聲哭開了,“咋了、咋了?寶貝!”周芳見女兒傷心欲絕,一下子大驚失色。
“完了,我完了!”女兒哭得聲撕竭力,“我那個來了,根本沒法跑!”女兒繼續(xù)哭泣著、發(fā)泄著,
“啊!月經(jīng)來了啊?怎么提早了、提早那么多天?”周芳一下子癱倒在座椅上,神情呆滯、臉色煞白,用拳頭狠狠捶打自個的胸口,“都怪媽媽,粗心大意、百密一疏啊!”
“唉!”田坤深深嘆了一口氣,心情一下沉入谷底、全身發(fā)麻,壓抑、疼痛的胸口將他臉色憋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