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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淮西侯

  • 近酒樽
  • 柚香以南
  • 2261字
  • 2020-01-26 18:00:00

未時,黑云滾滾,雨勢漸急。驚雷破空,響徹云霄。

林川同尤峮一起,不出一個時辰便到了淮西侯府。淮西侯宋楚戟已在書房等候多時,似是對于林川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淮西侯素有戰(zhàn)無不勝之稱,想必早已料到自己會在第一時間內(nèi)成為嫌疑最大的人。

林川和尤峮行了禮:“下官參見侯爺。”

宋楚戟也不繞彎子:“你們懷疑我。”

許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緣故,宋楚戟雖已年逾半百,雙眸卻仍如鷹目般灼人。

林川:“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奉皇上之命前來查案,恰好查到侯爺恐有些瓜葛,便來侯爺府上詢問詳細。”

宋楚戟也不揪著前一個問題不放,端起幾上的茶杯,不緊不慢地品了茶,儼然正氣攜著濃郁茶香襲來,“說罷,有何問題。”

林川恭敬道:“不知侯爺,可否將世子孫璞被害前五日那場晚宴之事告知一二?”

宋楚戟將茶杯置于幾上,目光并未閃躲:“那日,西臨王先出言挑釁了本侯,后又挑釁了犬子二人。好在犬子沒有深究,晚宴上的其他人也有意勸和,便不了了之,晚宴繼續(xù)。”

尤峮沒料到當日之事竟這么簡單,先是一愣,繼而看向林川,林川卻絲毫不驚訝,只是道:“那侯爺可知道,宴席上可有其他可疑之人?”

宋楚戟無甚表情:“西臨王的私事,本侯不曾了解許多,還請林大人自行去問西臨王罷。”

林川聞言便知道再問下去怕是也問不出什么來,便欲請求見見宋煥宋宸二人。正欲開口,卻聽宋楚戟叫住他,沉聲道:“林大人,北奚他......”

欲言又止。

林川聽到北奚的名字,袖中之手猛地一顫。宋楚戟卻擺了擺手:“罷了罷了。過去之事,便不提罷。”

林川:“還請侯爺明說。”

宋楚戟輕嘆:“無甚。只是想起了些往事。兩年前,墘州城之戰(zhàn),我迫于形勢,無奈之舉,違抗了圣命。你應(yīng)當也有所耳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林川默然。兩年前,宋楚戟將軍領(lǐng)兵鎮(zhèn)壓西域起兵,期間發(fā)覺形勢有異,當即決定變換策略。鎮(zhèn)壓順利回朝后,卻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彈劾其違抗圣旨,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更有甚者,稱其有反心。那時,北奚是他的副將。朝上唯有北奚一人站出來質(zhì)疑百官,為宋楚戟正名。

宋楚戟自座上而起,踱至香爐邊,自顧自續(xù)道:“當年北奚為本侯鳴冤,本侯才活到了今日。可他有難時,本侯卻什么也做不了。”言罷又是一聲長嘆。

數(shù)月前,北奚入獄后,林川也曾飛鴿傳書于宋楚戟,卻杳無音信。

林川眸中漸冷:“侯爺果真什么也做不了?亦或是,怕會得罪了什么人?”不等宋楚戟回答,他便接著道:“侯爺,過去之事,既已成定局,又何必重提?”

宋楚戟負手闔眼:“罷了,罷了,逝者已矣,你也莫要太過牽掛。”

林川聲音冰入刀刃,抬手作揖:“不勞侯爺費心。只求侯爺能將西臨王世子一案前后之事詳細告知于下官,下官便感激不盡。”

宋楚戟:“本侯所知道的,皆已告知于你。”

眼看著林川語氣越來越冰冷,尤峮連忙恭敬作揖:“謝侯爺。下官告退。”說著便在用手戳了戳林川后背,示意其是時候離開侯府了。

林川身形未動,只是余光掃了眼身旁的尤峮。尤峮一愣,正當不知如何是好時,書房的門忽然被撞響,來人火急火燎:“侯爺、侯爺!”

宋楚戟瞪向門外:“何人這般無禮!”

“啟稟侯爺,是、是公子!公子他臥房內(nèi)忽然傳來一聲巨響,把奴婢幾個路過的嚇個半死,喊公子也無人應(yīng)......但公子他一向叮囑奴婢們不要擅自進入公子的臥房,所以奴、奴婢也不敢進去看......眼看這二公子今日不在府上,奴婢只好來找侯爺......”

宋楚戟的臉剎那間變了色,推開屋門緊盯著那婢女:“煥兒怎么了?!”

婢女慌張道:“侯爺快去看看吧!”說著便緊緊隨著已然踏出屋外的侯爺一同疾行向宋煥臥房。林川和尤峮見狀亦緊隨其后。四人的頭發(fā)皆被越來越大的雨淋得濕透,卻都無暇顧及。

四人行地極快,腳步濺起陣陣積水,不出片刻便趕到了宋煥臥房外,宋楚戟眉頭擰緊,大聲喊:“煥兒?煥兒!”

仍然沒有回應(yīng)。

就在宋楚戟抬手準備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門內(nèi)忽然傳來一聲男子的凄厲慘叫!宋楚戟心頭猛地一緊,臉色瞬間煞白,震顫的手急忙推門,然而,卻發(fā)現(xiàn)推不開。門從里面鎖上了!他急地后背直冒汗,用了極大的力氣一腳向屋門踹去。

“砰”的一聲,屋門開了。

一陣濃濃的腥氣撲面而來,嗆的那婢女連退三步,胸腔翻涌,連忙捂住口鼻。

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歪斜靠著椅腳,倒在一片血泊中,面容極其慘白。發(fā)髻落在血泊中,頭發(fā)胡亂地披散著。男子左手握著一把尖刀,右手腕部裂痕極深,幾可見骨,駭人異常。

四人的的表情瞬間凝固。那血泊中的男子,正是淮西侯宋楚戟的長子,宋煥!

宋楚戟渾身震顫,一步跨進屋內(nèi),撲跪在宋煥跟前:“煥兒......煥兒!你給爹起來!你聽到?jīng)]有?爹叫你呢......你給爹站起來!”

盛怒幾近瘋狂的命令。

而那倒地的年輕人,卻沒有半點回應(yīng)。宋楚戟抬起左手,以顫抖的食指碰了碰年輕人的鼻息,卻什么也沒有感覺到。

沒有一絲溫熱,唯剩指尖的冰涼。

宋楚戟那雙滿是厚繭的手明明已在無數(shù)次戰(zhàn)爭中沾滿鮮血,但此刻,扶起宋煥的雙手卻是震顫不止。明明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在沙場上果決殺伐,親眼目睹生死,仍眸光凌厲,但此時,眼里卻滿目哀柔。

就在宋楚戟將宋煥抱起的那一剎那,更悚然的一幕出現(xiàn)了。

宋楚戟此刻正對著的榻前矮幾下,還躺著一人!

那是名女子,婢女打扮,身旁也是一片血泊。慘狀同宋煥如出一轍,也是披頭散發(fā),右手腕部刀痕極深,血似是才剛剛流盡,痕口上還殘掛著幾粒鮮紅的血珠。

毛骨悚然!

隨后進屋的尤峮大驚失色,不住抵唇干咳,婢女看了更是驚叫著捂住雙眼,險些沒站穩(wěn)。

林川見狀不禁眉頭緊蹙,脊背發(fā)涼。他登時感到,這一連串事件絕對比想象中要復雜離奇的多。

最起先,是位于艽山鎮(zhèn)的行兵要塞地帶被不知何人趁亂夷平,緊接著,西臨王的獨子孫璞在王府中死于中毒,繼而銀翼司前來淮西侯府查案,卻親眼目睹淮西侯長子宋煥慘死于臥房內(nèi)。

絕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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