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把兒子放到鋪上，蓋好了薄被。即便是夏天，老宅里的寒氣還是比較重的。做好了這個，陽春才向方桌前走去。

剛才，也就是抱著兒子進(jìn)來，陽春站在屋子中間，沒有看見蘇瓊，但已經(jīng)看見了方桌上有一張紙。

陽春以前是寫文章的，也喜歡看小說、小說中有類似的場景。電視劇中也有這樣的情景。

果然，蘇瓊留下的是一紙離婚協(xié)議書。

從字跡上看，這份離婚協(xié)議書，不是才寫的，應(yīng)該是寫了有幾天。寫文章的人，知道墨跡有時間痕。

這個時候的陽春，出奇的冷靜。何況，他就是一個偏理性的男人。要是換一個脾氣暴躁的男人，可能就把這張紙給撕扯掉了。

這是一份帶印藍(lán)紙的協(xié)議書，一式兩份。蘇瓊已經(jīng)在上面簽了字。陽春搖頭。他現(xiàn)在不可能簽字。他可沒有蘇瓊樣的著急。他必須弄清楚，蘇瓊為什么要離婚。

這一夜，陽春沒有睡。他抽掉了一包香煙。

天色放亮?xí)r，兒子醒來。

“爸爸。我們?nèi)ヅ懿絾幔俊?

“跑的。我早就起來，在等著你呢。”

“你應(yīng)該叫我的。”

“寶貝應(yīng)該多睡一會。”

“爸爸真好。”

“兒子，你也很好。”陽春把手伸向兒子。

父子倆這就出門。

陽春已經(jīng)幾次臉面向下。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兒子起來后，沒有叫媽媽。難道，這小子不知道媽媽不在家中嗎？

或許，兒子有那么幾天，就是媽媽去島國后的生活。那幾天，就是沒有媽媽在的。兒子可能誤認(rèn)為，媽媽還沒有回來。

早飯，是在路邊攤點上吃的。兒子喜歡在路邊攤點上吃飯的環(huán)境。似乎，還很享受。

兒子一個人吃了平時的兩份。

胃口真好。陽春竟然羨慕地看著兒子。

“爸爸。鍋貼很好吃的，還有，八寶粥，也很好的。”

“是的。很好。”陽春看來往的人，應(yīng)答兒子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爸爸。好吃，你為什么不多吃一點呀？”

“爸爸不餓。”

“騙人。我餓，爸爸就應(yīng)該也餓的。”

什么邏輯？陽春笑笑地看向兒子。

回程，回家洗漱。兒子還是沒有提及媽媽。洗漱后，陽春送兒子去幼兒園。

離開幼兒園后，陽春這才如釋重負(fù)。他吐了一口氣。深深的一口氣被他吐了出來。

陽春沒有去公司。他呼叫了鐘庭。在鐘庭回過來電話時，陽春說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讓鐘庭多操心今天的工作。

工作的事情交待了。陽春這就可以給蘇玉打電話了。

蘇瓊提出離婚，而且很堅決。陽春終于明白，蘇瓊變心了。陽春也就明白了從島國回來后，蘇玉看他的眼神。有好幾次，蘇玉想跟他說什么，都被他忽略了。現(xiàn)在想起來，蘇玉應(yīng)該知道一些事情。

蘇玉已經(jīng)在班上。她接到陽春的電話，聽說姐姐只留下一張紙，人已經(jīng)不見了，就明白早晚該來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她讓陽春在家等一會，她請假，馬上趕過來。

陽春在家的院子里，抽了三支香煙，連著抽的。丟棄第三顆煙蒂時，蘇玉來到。

“怎么回事？”蘇玉來時肯定走的很快，以至于這會問話，語氣上有些急促。

陽春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盯著蘇玉的眼睛。

蘇玉用手擋了一下，說：“姐夫。你干嗎呢？”

在蘇玉的印象中，陽春從來就沒有這樣盯著她過。以前，他倆說話也比較多，陽春總是把頭偏向一邊，要不就是低著頭和她說話。

“姐夫。我說你呢。”蘇玉的手伸過去，在陽春眼前晃了晃。

陽春一聲冷笑，說：“好。很好。姐妹倆，聯(lián)手，來耍我。好玩嗎？”

蘇玉聽出陽春很生氣，口氣中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

“姐夫。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這個時候，我能冷靜嗎？”

“那你總得聽我說幾句吧。”

“好。你說。我洗耳恭聽。”

蘇玉就把一些相關(guān)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為什么不早些告訴我？”陽春詰問。

蘇玉說：“我以為，姐姐只是有想法。沒有變成事實，我要是說，這不是破壞你倆的關(guān)系嗎？”

“難道，你不清楚，等到成為事實，就是眼前這個樣子了。陽蘇沒了媽媽。”

“......”蘇玉的嘴巴張了幾張，有話，說不出來。

蘇玉有些緊張地，看著陽春。因為這個時候的陽春，要吃人的樣子也有了。

“說呀。你說話呀。陽蘇沒有了媽媽，你說，這怎么辦？”陽春近乎吼叫了。

蘇玉說：“這個事，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姐姐離開后，我可以照顧好陽蘇的。”

“你......”陽春手指了蘇玉，突然暴發(fā)出讓人恐怖的笑聲。

蘇玉聽著陽春的這種笑聲，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姐夫。你要想開些。姐姐的為人，她的脾氣，你是了解的。她一旦做出決定，任何人都不可能改變得了。”

“蘇瓊，愛上汪有倫了？”

“不是。汪有倫愛上我姐。他承諾會給我姐最好的生活，也承諾不會再讓姐有什么提心吊膽。”

行啊。蘇瓊把這邊的事情全跟汪有倫說了。陽春又是一個仰天大笑。他看向屋頂。他真想放一把火，把這個老宅給燒掉。可是，現(xiàn)在的老宅，已經(jīng)不是汪有倫的財產(chǎn)。這個老宅已經(jīng)在陽春的名下。

這時，陽春想到了一句古語：福兮禍之所倚

這個聯(lián)想，其實很莫名其妙。可是，陽春這個時候，就是有了這樣的聯(lián)想。

陽春問：“蘇玉。你估計，她這會在哪里？”

蘇玉搖頭，并說：“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真的。”蘇玉說：“姐跟我說過這個計劃。但她沒有告訴我，她怎么出國，什么時候出國。或許，有可能吧，汪有倫過來接她。或者，汪有倫要為她辦出國護(hù)照。總之，我真的不知道。”

“你應(yīng)該早些時候告訴我這些。我好阻止她。”

這回，輪到蘇玉笑了，并說：“姐夫。你不傻吧。你應(yīng)該知道，我姐的脾氣。”

也是。陽春做了一個攤開手的動作。蘇瓊的個性，他是太了解了。

蘇瓊說她只要穩(wěn)定的生活，不想跟著陽春過提心吊膽的日子。每個工程都要去銀行貨款，這讓她受不了。蘇瓊早就有了離別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