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籌備已久的大戲，忽然偏離了劇本了。

這是追求完美的空剎無法容忍的。

對它來說，一場歡樂的大戲就這樣被人破壞。

心中只剩憤怒。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就站在它親自準備的觀眾席上。

這個人——就是牧清風。

那陰森詭異之地，也是空剎計劃中設計好的一環。

原本沸騰的血液流過這里，會帶動此處的陣法，將羅剎鳥尸體中的能量萃取出來，融進鮮血之中。

然后跟隨著血流，一起為空剎所用。

羅剎鳥這些尸體的數量，相比于這一城的人來說，確實差距很大。

但要比那所有的鮮血加起來，還要重要的多。

其實，從空剎的氣息突然開始攀升，牧清風就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危尉他們所說的，空剎差的臨門一腳。

這臨門一腳，很可能就是指空剎的境界。

而它所做的這場戲，應該就是為了突破它僅差臨門一腳的境界。

這對空剎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因為，這很可能事關它的野心。

事關它布下的百年大局。

事到如今，牧清風當時假扮危翔，在羅剎殿從危尉言語中得來的疑惑，終于慢慢地都明白過來了。

很明顯，他們口中空剎就是人族的頂點、人族一直以來信奉的神明——教皇。

而所謂的夜之一族，也就是曉一直以來的敵人——罪。

這兩個身份放在同一個人身上，看起來那么格格不入。

然而，這就是事實。

它即以人類為食，同時又以人類救世主的身份做著他們的教皇。

按照以往的經驗，罪界有人類可以存活下來就已經是極度困難的事情了。

怎么可能還會有人類在這里面生活呢？

這里的罪，是都傻了嗎？

不，它們沒傻，至少有一個沒傻。

這個便是空剎。

因為，這個罪界的一切，都是空剎所設下的一個大局。

一個跨度幾百年的大局——

人類，只要滿足他們的基本的生存和發展條件，他們便會自行發展繁衍。

這或許是一種本能。

人類是群居生物，只要他們團結，生存發展就不是什么難事。

不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有紛爭，有明爭暗斗，有陰謀詭計……

這是無法避免的。

但是，有一種情況可以將內斗降到最小。

就是他們擁有一個來自外界的共同敵人，足夠的威脅。

空剎就是巧妙的利用了這一點。

它本身是并沒有戰斗能力的，這點已經從各方面確認過了。

但它有著非凡的頭腦。

一個罪界，可不是想與現世接通就能接通的。

這需要時機和等待。

而這難得的一次機會，能帶進來多少人類呢？

不一定。

這個不確定性太高了。

或多或少全看運氣。

這個樣子，太慢，太看運氣了，如何來滿足空剎的野心。

所以，它在自己的罪界中設了一個局。

空剎先讓人類在罪界中依然能夠看得見，然后提供足夠的生存和發展條件。

待到他們明白這里無法離開，又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之時，便會漸漸安心生存下來。

沒有天敵，物資豐富，自然就發展的極為安逸。

至于后來之人，就好似穿越一般，被原有的居民接納，繼續生存下來。

如此這般循環往復，待到發展到一定程度。

魔族，就該站出來了。

或是人類探索時意外發現也好，或是它們主動找來也罷。

總之，一個強大的敵人，適時登場了。

有了外界的敵人，人類便會愈發團結起來。

但再怎么樣，他們又如何與以人類為食的罪抗衡呢？

于是，開始有人類死于罪之手。

也就是死在魔族的手里。

空剎也終于在忍耐了許久之后，第一次在自己的罪界中品嘗到了食物。

由此可見，空剎絕非等閑之輩。

這病死、老死之人，并不在空剎的食物范圍里。

面對魔族，人類毫無辦法，沒有人是它們的對手。

兩方交戰，只會是單方面的屠殺。

好在，魔族的進攻在空剎的掌控下都有所抑制。

不過，這依舊去除不掉人類的恐慌。

因為差距太過懸殊，而且魔族出現后，所有的新生兒都成了瞎子，失去了視覺。

這個時候，就輪到空剎出場了——

作為神明。

它的出現自然給人類重新帶來了希望。

魔族被擊退了，并且經過空剎的“賜福”，失去視覺的人們，都再次見到了光明。

于是，自然而然的，教皇這個身份就誕生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飛速發展，空剎的實力也在穩步增長著。

魔族還是不時的會攻打過來，但于普通人來講，很少會波及到他們。

因為教皇組建了軍隊，使他們在負重前行。

死在戰場上的人類，自然最終會變成空剎的食物。

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有著沙場上不能收尸這種奇葩的規則了。

再考慮到空剎一心為了突破所謂的桎梏，很可能所有的食物都是它自己所食。

從未給它扮演魔族的手下們分發過食物。

而空剎畢竟有著空家的身份，加上它本身的境界以及界主身份的壓制，自然沒有人敢反抗。

一直撈不到食物的手下們，加上空剎對他們本能的抑制，不但實力不得增長，反而一直在下降，也就同樣可以想得通了。

再加上在這里生存的人類，基因也在選擇中變得更加優秀。

彼消此長之下，再與魔族“食材”作戰的時，能與之戰斗，甚至有機會取勝，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那些已經入品的，其間差距，人類再怎么也彌補不了。

才有了“能與兵打，遠不敵將”，這樣的說法吧。

空剎地位愈來愈高，通過手段要求人們用孩童給它祭祀，也是可以辦得到的。

至于妖族的加入，很可能也是空剎野心的一部分。

只不過，這步棋，它心中有，卻不一定會走。

它一定也想過通過這些異的能量來邁出最后一腳，但這要看情況的。

這個機會不一定會出現。

若是沒有機會，那它便準備穩中求進。

好在，安陌塵和牧清風的意外到來，幫助它解決掉了羅剎鳥，間接性送給它一份大禮。

這意外之喜，讓空剎終于得償所愿，拉開了它大戲的序幕。

可它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給它帶來勝利曙光的人。

同樣也是將它近在咫尺的勝利當頭一棒的人。

百年大局，萬般等待，卻毀于一人。

憤怒，

唯有滔天之怒。

或許只有牧清風的死，才能平息空剎心中的無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