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可是還一塊冰魄骨都沒有呢。

從“記憶泡泡”中走出來，牧清風感慨的同時也是明白了為何要先經過寒潭的洗禮才會進入這里了。

在寒潭殘余效果的絕對冷靜下，他才去細致觀察、深刻感受當時自身力量的運行，同時審視自身力量的本質、特性。

這像是一種高等級的復盤，在加深對力量的理解和精細操控之外，又能找到些許過去忽視的細節和優化的路徑。

“泡兒哥的相好在這帝之下都究竟是什么地位？這種試煉絕對不是誰想參加就參加的?！?

牧清風心中對這個明月都不了解的花赤棠有些好奇，憶魄元君的這個試煉對任何人來說都應該算是一個大機緣。

沒過多把思緒耽擱在這里，他又走向了下一個“記憶泡泡”。

走過江南雨巷，闖過羅剎墟，來到了空剎的面前。

他要面對的是沒有姚天晴幫忙的夜魔人空剎。

與空剎的“記憶泡泡”交手，讓牧清風找到了當年在2603窩在臥室打魂游的感覺。

也是在第一次交手失敗后，他才發現這“記憶泡泡”還有“安全回溯”的功能。

這也讓牧清風再次佩服花赤棠的同時，對憶魄元君的能力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起初，在沒有姚天晴的幫助后，牧清風在“記憶泡泡”中的情緒變得更加的恐懼。

像蛇一樣纏繞住心臟，每一次搏動都沉重艱難。

緊張也是加倍的，仿佛把姚天晴的情緒憑空疊加在了他的身上。

視線被牢牢釘住，思維仿佛被凍結，只剩下一種原始的、面對龐然威脅時的渺小感，空氣稀薄得讓人窒息。

他避免著逼出空剎的力之傳承，也避免著使用星刀結束戰斗。

而這，無疑讓戰斗變得更加艱難，哪怕空剎是一個沒有戰斗經驗，且無戰斗技巧，更沒什么戰斗技能的家伙。

畢竟，境界的差距終究還是實打實的。

戰斗繼續，“記憶泡泡”反復的碎裂，反復的重組。

每一次嘗試都以尖銳的挫敗告終。

那失敗的回響，好像對“記憶泡泡”內的“牧清風”來說，不再是單一的痛苦，而是疊加、沉淀，最終形成一層厚重的麻木。

越多進入一次，牧清風就越能冷靜地感受到多出的一層憤怒和焦躁，麻木的殼包裹著恐懼，把沉著悶在里面灼燒。

但隨著次數達到某個界限，一種奇異的轉變悄然發生。

恐懼的堅冰融化了，不是消失，而是被一種極致的專注所取代。

世界仿佛被過濾得無比清晰，時間感被拉長，“兩個牧清風”開始逐漸同步。

心跳不再慌亂，而是成為精準的節拍器，每一次閃避、每一次反擊，都像呼吸一樣自然，肌肉和神經編織成一張無形的網，捕捉著最微妙的預兆。

一種冰冷的、近乎絕對的掌控感在血液中流淌，取代了所有雜音。

終于，牧清風竟真的憑借著二品迷蒙境后期的境界，配合著越來越熟練的戰斗技巧和自身的掌控，打敗了曾經幾乎讓自己交代在罪界里的空剎。

且沒有使用星刀的力量。

當夜魔人空剎倒下的那一刻，“牧清風”感受到的并非簡單的喜悅。

那是一股滾燙的、幾乎撕裂胸腔的狂喜猛地炸開，瞬間沖上頭頂，帶來短暫的眩暈。

隨之而來的是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栗，從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有電流在奔騰，一聲嘶啞的呼喊沖破喉嚨，連自己都感到陌生，那是壓抑已久的巨大能量瞬間釋放。

但這灼熱的高潮退去得極快。

走出“記憶泡泡”后緊隨而來的，是一種巨大的、席卷一切的疲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身體沉重如鉛，只想深深陷落。

然而，在這疲憊與空虛之下，某種更深沉的東西在脈動。

它微弱卻頑強，像余燼中最后一點星火。

那不是對下一個目標的渴望，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驅動：

是極限被觸碰、被突破后的純粹回響；

是自身潛能被榨取、被證明后的戰栗；

是戰勝了內心那座無形巨峰的、無法言說的確認感。

這感覺并非歡愉，卻比歡愉更深刻，更令人著迷。

或許，在牧清風下一次遇到不可力敵的敵人時，會應對的更加從容，心態會更加穩定、更加的游刃有余。

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記憶泡泡”，牧清風短短的“新生活”以全新的方式又經歷了一遍甚至許多遍之后，他明顯的感覺到身上已經徹底沒有了虛浮感。

經過這么一番洗禮，他好像變成了真正的高端食材。

理解過去，往往是前進的鑰匙，“記憶泡泡”的回溯幫牧清風看清自身修行路上的“癥結”，并在一次次的回溯中祛除。

在走出最后一個“記憶泡泡”后，環境再次發生了變化。

這是一片十分開闊的玉臺，上面矗立著無數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玉碑。

根據引念蝶傳遞的信息來看，這些玉碑就是記憶的最終歸宿和載體。

有的晶瑩剔透，內部封存著完整的記憶光球；

有的朦朧模糊，承載著殘缺或消散的碎片；

有的則布滿裂痕或暗斑，代表著痛苦或污染的回憶。

玉碑會根據所記載的性質，散發出不同的微光，而之前在憶魄元君身側的萬憶琉璃盞就懸浮在碑林中心上空。

這里，似是存放已故之人記憶的萬憶碑林。

引念蝶帶著牧清風走入碑林的核心區域，此處在萬憶琉璃盞的照耀下，屬于他剛剛重新經歷、梳理的核心記憶，如同一個個存檔般的被凝成數塊兒微小的、透明的、散發柔和光芒的玉碑，懸浮于他的面前。

接著又有許多散發著青色微光的古老、巨大、屬于他人記憶的玉碑圍繞在了牧清風身邊。

牧清風用指尖輕觸眼前新生的記憶玉碑，瞬間屬于之前“通關”那一次記憶的所有情緒、力量感悟、對這段“通關過程”的領悟如洪流般沖回牧清風自身。

同時，來自那些散發著青色微光的玉碑蘊含的海量、沉淀、寧靜的記憶能量，在萬憶琉璃盞的引導下，也溫和的沖刷著牧清風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