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溫淼淼吃掉最后一口牛角包，“你莫不是傻？”

“……”這是溫淼淼第二次說他傻。

“我連他人都找不到，還慢慢發現？用啥發現？你別告訴我用意念發現，我可沒那么大本事。”陸之然那貨，指不定現在過得有多瀟灑滋潤呢，哪里還會記得她這個幼年好友。

“或許他離你很近呢？”

“哪兒來那么多或許，人家是‘嚶嚶怪’，我看你是‘或許怪’。”

“……”

溫淼淼把牛奶也喝完了，吃飽的人總是幸福的。

“你有沒有想過找他？”陸灝深問。

“想過啊。”溫淼淼答道，“但是，我又不敢找他。”

“為什么？”

“我怕他長殘了。”

“……”陸灝深再次無言，“或許他長得比小時候更好看呢？”

“那是小概率事件，就拿我來說吧，你知道我小時候有多可愛嗎？方圓五里的狗見到我都會搖尾巴，但凡我媽帶我出去遛彎，準能遇到路人夸我。對比一下小時候，再看看現在，所有人不是嫌我矮就是嫌我胖，多傷人心啊。”

“有嗎？”

溫淼淼鄭重點頭：“有。”所以陸之然，一定比小時候長殘了不少。

陸灝深仔細回憶，實在想不到有誰說過溫淼淼長殘之類的話。“聽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找陸之然了？”

“人海茫茫，我去哪兒找？總不能去電線桿上貼尋人啟事吧？那還不得被城管轟走。”

溫淼淼總是喜歡瞎幻想，陸灝深無奈：“你可以換個機靈點的方式嘛。”

“那就是找微博大V或者新聞媒體幫我發布新聞咯？不可能！”

“嗯？”

“除非陸之然答應給我報銷廣告費，萬一他不給我報銷，那我豈不是虧了？”

“……”陸灝深數不清這是第幾次無言了，“或許，你可以讓他發現你。”

若不是牛奶喝完了，溫淼淼真想一口噴出來，“我？”

陸灝深點頭：“嗯。”

溫淼淼覺得他在說笑話：“陸之然現在肯定很優秀，那么優秀的人都不能被輕易發現，更何況我這個平淡無奇，庸碌無為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淹死在茫茫人海里了。”從小到大，她只學會了一個道理——人要懂得分清現實和幻想。

幻想多好啊，戴上耳機，與外界的雜音隔離，在鐘愛的音樂里，創造奇跡。

而現實呢？撞完南墻撞北墻，撞完西墻撞東墻，世上那么多墻，總有一堵能把你撞得鮮血淋漓，撞得你再不敢瞎闖蕩。

“所以你要學會讓自己發光。”陸灝深說道。

“啊？”溫淼淼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又不是金子，哪能發光。萬一我在太陽底下站一天都發不了光，那多尷尬啊。”

“為什么一定是金子才能發光？”

“啊？”溫淼淼有點蒙圈。

“你可以做暗夜里的光。”

“啊？”

“深夜的皎月，比金子更加動人。”

溫淼淼搖頭：“我不，我喜歡金子。”

“為什么？”

“月亮只是文人筆下的情懷，美則美矣，卻不能填飽肚子。金子甭管它會不會發光，好歹能換人民幣，有錢意味著不會挨餓受凍，世間一切，皆以吃飽飯活下去為基本。”

溫淼淼能說出這樣的話，著實令陸灝深驚訝。“那你愿意當金子嗎？”

“我也想啊，可是你看這種天氣，曬一天太陽還不得把我烤干？”

陸灝深嘆氣：“你啊……”算了，暫先不跟她談這些。

下午，陸灝深去了公司，溫淼淼擱家擼兔子。

許梵靈三點多的時候來看她，瞧見溫淼淼的腳踝包的跟米粽一樣，她數落道：“怎么這么不小心，看到蛇不會躲開？”

溫淼淼撫著兔子毛，幽幽答道：“夜里誰能瞧得見。”

許梵靈遞給她一根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買的雪糕：“你喜歡吃的大布丁。”

雪糕凍得硬邦邦，即便包裝袋上化了一層水汽，但咬起來還是得用點力氣，她艱難的咬掉一口含在嘴里。一根雪糕，吃了十多分鐘，溫淼淼感嘆那家便利店的冰箱真給力。許梵靈在她對面的沙發坐下，溫淼淼問：“你怎么總是待在陸灝深他們公司啊？”

許梵靈刷微博的手不由得一頓：“沒什么……”

“還想瞞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溫淼淼難得機靈一回，她說：“你喜歡陸灝深的隊友。”

許梵靈震驚：“你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傻子。”雖然她平時腦子不怎么好使，但也不至于負智商，許梵靈看那人的眼神，就差把眼珠子挖出來粘他身上了。“他答應你了嗎？”

“沒有。”既然被看出來了，許梵靈也不瞞她，反正從一開始，她就沒打算瞞溫淼淼。

“喔。”溫淼淼表面上答得漫不經心，內心早已波濤洶涌。——陸灝深那個王八蛋，迷惑她舍友就算了，現在連他隊友都開始對跟他學會下蠱咒了。真是……藍顏禍水。猶記得陸相思、沈音容溫念稚她們，被陸灝深迷得天旋地轉的場面，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許梵靈聲音飄忽，如若不仔細聽，壓根聽不見她在說什么。“什么時候他也能像陸灝深那樣就好了。”

嘎？像陸灝深那樣？溫淼淼驚了！她傾身夠到桌子上的蘋果，手一揚往許梵靈懷里砸去：“醒醒！”要是天下的男人都像陸灝深那樣，這世界豈不是亂套了？

溫淼淼的傷養了好幾天才痊愈，腳踝處的疤痕很淡，幾乎看不出來。

陸灝深把胖胖丟給她，在一個高溫散去的下午，收拾好東西出發了。

他拖著行李箱關門的那一刻，溫淼淼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捏住手里的鑰匙，溫淼淼又覺得自己像個看門管家。

罷了罷了，世界總算清凈幾天。

只是她請假那么多天，這個月的工資條怕是要掛了。

這么想著想著，溫淼淼偎在沙發里睡著了。胖胖窩在她的肚皮上，溫淼淼的肚子隨著呼吸鼓動。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悠遠綿長，整個房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