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旁人面前表現(xiàn)得很輕松，但是，心頭撕裂般的疼痛瞞得了別人，瞞不了自己。

將陵遠(yuǎn)送到弟子房中安置好，又聽掌教說了一堆沒什么用的好像安慰的話，陵越拖著自己似是灌了鉛的雙腿回了臨天閣。

明明只過了半天的時間，陵越卻覺得已經(jīng)過了好久好久。師尊閉關(guān)，古均非必要不會現(xiàn)身，已是深夜，就連屠蘇也去睡覺了，整個臨天閣，靜得可怕。

奇怪，這種生活自己不應(yīng)該是自己最習(xí)慣的嗎，自己在這種環(huán)境過了十?dāng)?shù)年，為何如今，卻覺得這么孤獨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呢？

是師尊將殤和救回臨天閣收為弟子開始？還是從和她朝夕相處，日日斗嘴開始？亦或是從師尊閉關(guān)，自己教習(xí)屠蘇劍法開始？陵遠(yuǎn)發(fā)現(xiàn)，他不清楚。師尊受傷閉關(guān)時，他第一次深刻意識到自己為人兄長的責(zé)任；屠蘇受煞氣折磨時，他第一次痛恨自己這只能稱得上上等的仙姿；而今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自欺欺人……

殤和，你會回來的，是吧？

陵越將臉埋進(jìn)雙手之間，肩膀不停地聳動，陵越極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但溫?zé)岬囊后w還是從指縫中緩緩流了出來。

“師兄您回來了？”

變聲期特有的少年聲線從門前傳到了他的耳中。

陵越大驚，倉皇擦掉眼中的淚珠，強扯出一抹微笑，讓自己看上去與平常無異。

“屠蘇，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休息？若是耽誤了明天修習(xí)的時間，師兄可是不會手軟的。”

“師姐沒回來，師兄被叫走了，也深夜未歸。我怎么敢睡？”

“師兄回來了，不過是想在這兒待會兒，你去休息。明早來找?guī)熜謱W(xué)習(xí)鑄件之術(shù)，回去吧。”

“可師姐沒有回來……師兄，之前陵遠(yuǎn)師兄來的時候，我就在不遠(yuǎn)處……我都聽到了。”

師姐沒回來……陵遠(yuǎn)師兄那么著急，師兄如今又是這個狀態(tài)，屠蘇不傻，相反，他還很聰慧，自然能想到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想到是一回事，接受卻是另一回事。

從他們走后，屠蘇便守在結(jié)界那兒等著他們回來，等著他們將那個恣意飛揚的師姐帶回來，將那個和師兄百般不對付卻對自己百般呵護(hù)的師姐帶回來。

謝天謝地，師兄回來了，可卻是師兄一個人回來的，目無焦距，釀釀蹌蹌地挪到后山，幾乎是摔在靈泉邊上。他想象過很多他回來的場面，或者師兄和師姐唇槍舌戰(zhàn)，或許師兄抱著重傷的師姐，著急地四處尋找藥師閣長老。唯獨沒有想過這種。

師兄何等修為，此時卻連他的存在都感知不到，失神落魄的樣子，屠蘇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還需要說什么嗎？還用說什么嗎？

“師兄，我不是小孩子了，無需騙我。師姐受傷了，傷的很重，我知道！可是師兄，我只想問，師姐她……可還會回來？”屠蘇眼眶通紅地盯著陵越，他在期盼著，企求著陵越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會！”陵越猛地抬頭堅定地看著屠蘇“她一定會回來！不論她現(xiàn)在在哪兒，她都一定會回來！我信她！我們要做的，就是守在臨天閣，等她養(yǎng)好傷，等她回來！”

“嗯！”屠蘇揉揉泛紅的眼睛“我和師兄一起等！”

“她現(xiàn)在沒回來，我們就在她沒回來的這段時間好好修煉，以后，我倆去保護(hù)她！”

“嗯！”屠蘇狠狠點點頭。

“去休息吧，你師姐也不希望你這么傷神。”

“那師兄呢？”

“……師兄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再待會兒，你先回去。”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