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白潔在開車，車載音樂是白潔最愛的古典樂，也許她就是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連欣賞的音樂都讓常人難以琢磨，我也沒有那種高雅的意境去欣賞音樂。

我有些不好意思向白潔提出借錢的事，畢竟今天她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然而我本來想請她吃一頓像樣的火鍋，現在卻打了水漂，我犯了難。

“你現在這樣還能好好上班嗎？我向利經理給你請半天假吧，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一路的沉默是白潔先開口打破了。

“一起回公司吧，這次工作對我也特別重要，我不想在浪費這半天的時間，反正我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我當然不想在這時候去請假回家休息，這次機會錯過了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再遇上。

“張馳，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這些年你還是那樣，一點變化都沒有，難道有時候你都沒發現當初咱們一同畢業的同學朋友都已經有所作為了嗎？只有你還在原地踏步，至少沒人像你這樣過得不明不白。”白潔偏過頭看了我一眼，她永遠是那樣心里藏不住話，想到什么說什么，不會給別人留一點余地。

而我也沒什么好反駁的，因為事實就是如此，而蘇雅也說過相同的話.....

我感覺喉嚨有些干澀，像是卡住了什么東西卻吐不出來一樣難受，我咽了咽口水卻得不到緩解。

“懶得說你了，快到公司了，我也還有事要做，沒時間陪你在這耗著。”

“那個，借我點錢。”想著再不說就沒機會了，索性耿著脖子說出來，一直憋著也挺難受的。

“啊？”白潔叫了一聲。不知道她是沒聽清楚，還是被我驚訝到了然后膈應我。

“我最近....那個手頭..有點緊，所以找你借點錢。”我感覺我的聲音越來越小，估計只有我自己能聽得到了。

“張馳啊張馳，你還真是能突破下限，給我一個又一個驚喜，我以為你頂多沒什么存款，想不到連自己都已經養不活了，還請我吃飯呢？怕是吃完還得我自己結賬吧？”我感覺白潔快要在爆發的邊緣上，這就是為什么我一開始沒打算找她借錢的緣故，因為這個女人屬實有些可怕死，至少在嘴上會把我罵得的渣都不剩。

我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突然白潔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剛剛為什么不要那對夫婦給你的五萬塊錢，我還以為你不缺那點錢，所以才沒收呢？”她那種譏諷的語氣讓我有些無地自容。

“那能一樣嗎？我只是不想要用我的傷換來的錢，那我所做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一場等價的交易，那就失去了意義。”

“行吧，看不出來你還是個高風亮節的武漢好暫住民，要多少？等下微信轉給你。”就連這時候白潔都還不忘記擠兌我買不起房子，至少她已經在市中心付了個首付買了一套兩居室，而我還每個月都要付房租才能得以茍延殘喘。

“三千，下個月工資一到賬馬上還給你。”我心底的大石頭終于放下來，至少錢已經借到了，在不交房租錢恐怕嚴言那個瘋女人非得把我趕出去不可。

白潔似乎已經失去了和我對話的興趣，只顧開車。

到公司之后，利哥把我叫到辦公室里。

因為我穿的是長袖，所以利哥也沒看到什么不一樣，丟給我一支煙就問“你組建好小組沒有，人選找到了嗎？”

其實我早就在心里默認了幾個人，這幾個都是質檢部為數不多辦事踏實的人，至少他們沒占染上那種混日子的風氣。

“嗯，人選已經有了。莊強，米兒，于海還有余萌萌以及樂嘉。”

“莊強、米兒和于海都是老員工，做事都還比較謹慎，而且經驗豐富，但余萌萌和樂嘉都是今年剛來的大學生，她們恐怕勝任不了這次任務吧。”利哥對我的決定有些疑惑。

“沒錯，她們都才剛剛來到公司四個月，而且都比較年輕，但我不覺得這是一種劣勢，至少他們身上都沒有那種不好的風氣，不像公司的老油條們，一心只想混混日子，趨炎附勢唯利是圖。而且他們的能力我也考察過，不會比任何人差。我相信她們，而且她們也不會辜負我的期望。”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說的這些我能理解，現在我們部門的不少人都或多或少有這些問題，但這次項目選用兩個新人，怕是難以服眾啊！”利哥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有些人想要借用這次機會賺取一些獎金，所以估計有很多人不服，在我背后風言風語。

“這些我會解決，只要利哥你到時候一口咬定就沒人敢說什么了。”

利哥點了點頭。“只要你保證不出任何問題，我當然可以幫你把人定下來。”

“嗯，但凡出現任何意外，我擔全責。”我已經把話說死，不會給自己留一點余地，因為我知道這估計是我翻身的唯一一次機會，而我也只能背水一戰，成王敗寇就此一舉，現在就等著明天開始質檢。

從利哥辦公室出來后，我走上公司的天臺，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邊吹著天臺的風邊抽煙已經成為了我的小愛好

，甚至除了我之外沒人會上天臺上來，這里成了我心靈的歸宿，我可以在這里感到一絲絲慰藉還有安全感，我甚至在這幻想過我所見的地方全都屬于我一個人，我可以擁有一切東西，不再為生活東奔西跑，因愛情徒增煩惱，借著三尺秋風放飛靈魂.....

張開雙手，我大口的呼吸上面的空氣，而那些被工業污染過的空氣我在地面上已經呼吸得夠多了，我有些貪戀這一刻，我聽到了自己的喘息聲和心跳，我感覺我還活著，靈魂還活著。

一陣高跟鞋擊打樓道的聲音打破了我此刻的寧靜，我有些厭惡，因為我感覺自己世界被旁人侵犯。

是余萌萌，我看著她有些驚訝她怎么會來這里。

“是你啊。”

“嗯，弛子哥，我特意來找你的，想和您聊聊。”她顯得有些不安。

“說吧，什么事？”我偏過頭看著她。

“我被你選中參加這次的項目了，是嗎？”“是的，怎么了？你不想參加嗎？”“不是不是，我很想。但是..但是...”我大概已經猜到她來找我是因為什么了。

“你覺得自己能力不行，害怕出現錯誤，是嗎？”我幫她把剩下的話說了出來，她的頭像個撥浪鼓一樣點個不停。

“那你的擔心是多余的，我對你的能力很放心，雖然你剛來四個月，但每一次的質檢工作沒出過一次差錯，而且對于機器的理論知識也很豐富，我沒理由不選你，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和那些人不一樣的東西，這就是理由。”我很真誠的說。

“嗯，謝謝弛子哥，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聽完我的話后，她終于露出了笑容。

“就這樣嘛，多笑一笑，你笑起來比哭喪著臉好看多了。”余萌萌是個有點自卑的女孩，在公司可能除了我沒什么朋友。

她笑了笑沒說話。

“還有件事，在這次工作里，你要幫著樂嘉，注意他，別讓他出什么問題，你們五個人里我最擔心的就是他了。”我突然想起來務必要提醒一下她這件事。

“那你既然怕出事，為什么還要帶著他呢？”她有些疑惑。可能又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太好又連忙補充“我只是不太理解，因為出事了損失最大的就是你了。”

當然，如果出事，我是必須承擔最大的責任的那個人，而且我還會失去一切。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告訴她一些事情。

“其實這次選用樂嘉我也有些猶豫，一是他的確剛來公司不足四個月，二是他平時做事有點毛毛躁躁的，但他需要完成這次任務之后的獎金，他的家庭我了解過。他是個單親家庭，他媽從小把他拉扯大，他還有個妹妹在上學，就靠著擺路邊攤養活一家人，他需要錢，比你我比這公司任何一個人都需要錢，所以才做了這個決定。”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被霧霾遮擋的天空，卻看不清更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