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依臨大道，人來人往，山腳下自發形成一個村鎮，喚作青牛鎮。

喬三和孫小寒暫且在青牛鎮落腳，尋了一個面攤，要了兩碗湯面，四個燒餅，他和孫小寒各自兩個。

“我只要一碗面就行。”孫小寒掂量著他身上的銀子，不過幾兩散碎銀子一些銅錢，都是平常從牙縫里擠下來的。

喬三也沒有勉強，大手一揮：“那我吃四個。”

孫小寒道：“三哥，雖然這里騙子很多，但也是有正規門派的，比如青牛藥堂就很不錯，不是騙錢的。”

在孫小寒心中，只要不是騙學費的門派就是正經門派。

喬三已經對這里的基本情況有了一定理解。青牛山聚集了幾十家門派，大多入不得臺面，很多還是江湖騙子。

長此以往，青牛山的名聲也是越來越差。在關東一地，只要聽說是青牛山出來的，旁人下意識就會將你當做騙子。

喬三決定先去山上看看自己那塊地，之后再去鎮上官員那里報到，先將這塊地落在自己名下。

然后他就有了地盤，至于要不要在此地建立門派，喬三準備先看看再說。

二人吃過了飯，離開青牛鎮，先山上走去。

青牛山不止一座山，而是一片連在一起的山頭，一河十八山。劃給喬三的地頭，是其中最小的烏頭山。

沿著山路緩緩向上，山上有現成的石階，喬三心里琢磨著，等到自己想要建立門派的時候，倒是省了開鑿山路的麻煩。

山上有一片荒廢的房屋。宋貌曾經與自己說過，山上原有一家門派，干不下去倒閉了。

如今荒廢已久，原先門派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不過大概建筑雛形還是保留下來。喬三簡單修一修，要比重建省力許多。

終于來到山頂，喬三深吸一口氣：這烏頭山的環境還真是糟糕吶。

這根本就是一座荒山，連一棵大樹都沒見到，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茅草。

從山頂望過去，見青牛山各個山頭掛滿了門派牌匾。其中最大的，就是響當當的青牛藥堂。

怪不得當初宋貌不支持自己選擇這里，現在看來，他委實是一片好心。

“三哥，咱們來這里做什么？”孫小寒問道。

“這是我的山。”喬三眺望山色，忽然豪氣頓生。

“什么？”孫小寒不太明白。

喬三沒有再說什么，心中分析烏頭山的情況。烏頭山的環境雖然很糟糕，但也不是沒有一點挽留的余地。

山上有荒廢的建筑，山下有水源，山腳下還有幾百畝田地，每年田地出租出去，也能收不少佃租。

先將這山頭劃歸到自己名下再說，這幾百畝地不能放著長草。

“走，咱們下山。”

喬三和孫小寒從烏頭峰下來，又回到青牛鎮。

鎮上有專門的官員處理這件事，本來是只有大城市才有的。但青牛山的門派實在太多了，朝廷便專門在青牛鎮設立了一個衙門。

衙門長官姓陸，名叫陸八方。喬三在門口自報姓名后，便被請到大堂，還有下人送上了香茶。

“早就聽說喬大師要來，本官便一直等著。喬大師如此年輕，當真是年少有為吶，日后發達了，可不要忘了本官。”

喬三取出那封地圖和那枚玉牌，交給陸八方。

陸八方接過來，確認無誤后放在一旁。

“不錯的，我立刻就交待人辦這件事。平常人需要七天才能辦完所有手續，但喬大師不需要，明天手續就能辦好。喬大師可以想想，新門派要叫什么名字？”

喬三嘖了一聲，沒想到這么快就有自己地盤了。得好好想想，起一個什么樣的名字才夠威風。

就連孫小寒在一旁，眼神也有些崇拜。

瞧瞧，三哥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就要建立自己的門派。三哥本事就是大。

關鍵是本事都這么大了，還愿意和自己做朋友。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不著急，慢慢想，明天告訴我就行。”陸八方搓了搓手指。

“是吶，我腦子里閃過好幾個名字，都覺得不夠好。”

“正常，這件事可馬虎不得。”陸八方又搓了搓手指。

“陸大人有沒有什么建議？”

見喬三當真不明白，陸八方只好將事情挑明。他輕咳一聲道：“喬大師，我不知有沒有同你說過，建立門派，需要向朝廷繳納一筆費用。”

“喔喔。”喬三恍然大悟，怪不得陸八方一直搓手指。

喬三還以為他想打響指打不響呢。

“需要多少銀子？”喬三現在也不差錢，在青牛山賺了三千多兩銀子，一路上也沒花多少。

陸八方豎起一根手指。

“一千兩？”

陸八方搖搖頭：“十萬兩。”

“我擦，這么黑！”

陸八方沉下臉：“閣下慎言。”

喬三撇撇嘴，道：“這也太貴了吧，能不能商量一下，比如打個對折。”

陸八方端起茶杯，道出一個字：“請。”

這便是趕人的意思。孫小寒開口道：“我們兩個是從外面來的，這里的規矩不懂，大人不要和我們生氣。可十萬兩也委實太貴了，至于為什么這么貴，您和我們說道說道。”

“你還算個會說話的。”陸八方放下茶杯，道：“其中有些事，我就和你們講講。”

“我們洗耳恭聽。”

陸八方清了清嗓子道：“這江山是大周吳氏的江山，吳氏立國到今天已經八百年。而武者也不是突然有今天地位的，歷來俠以武犯禁，朝廷從不會放棄壓制江湖人。事情真正出現變化，要從三百年前說起。”

“三百年前發生了什么？”喬三忍不住問道。

“在三百年前，武者雖然不至于是過街老鼠，但也差不了多少。像你們現在，當街佩刀，就是要被抓起來丟進大牢中的。更不必說不奉王法，隨意械斗逞兇。”

喬三點點頭，他明白這個道理。從古至今，江湖和廟堂都是格格不入，而在江湖和廟堂的對抗中，江湖人也從沒有取得過上風。

“那后來呢？”

“后來呀……”陸八方嘆口氣：“在三百年的某天夜里，有神星天降，給這座江山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