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仍然猶豫。

華凡激他：“咱們是同齡人，我不過比你大一歲多。這樣的小錢我根本不看在眼里，你也別像個姑娘家一樣。你害怕我騙你？”

“那好吧。”少年人都有熱血，這話有點聽不下去，“你要打聽什么？”

少年看到華凡發過來的藥廠地址，微微一愣：“這家藥廠，就在我家附近，大巴路過。你們可以和我一起下車。”

“這么巧，那我算問對人了。”華凡也頗感意外，這樣會方便許多，也許還有機會在藥廠關門前趕過去。

少年也為自己能幫上忙高興：“放心，凡哥，一會我帶你們過去。”

華凡一樂，天竺人也喜歡與人稱兄道弟：“嗯，你的名字是馬，哈……提，瑞，抱歉？”

“馬德哈萬·提瓦瑞。”

“噢，干脆叫你‘馬德’吧。”華凡說完，就覺得似是不雅，卻已來不及改口。

“馬德？挺好，朗朗上口。”馬德一錘定音。

呵呵……華凡笑的有點賊。

車廂內，夜雪在座位上滑動著手機，顯得有些心緒不寧。

她很想給華凡發條短信，問問他，坐在車頂上會不會不舒服之類的話。又覺得那樣實在太傻，這不是廢話嗎？雖然已身處天竺南部，并不會冷了，但是車頂畢竟風吹日曬，怎么也好受不了。

再有，想起華凡之前在飛機上叫她“小雪”，只有父王或是很好的朋友才會如此稱呼她。華凡這么稱呼，就很曖昧。夜雪當時并未計較，卻也提防華凡得寸進尺。她擔心，如果現在給華凡發短信，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關心他，而后做出什么更過分的舉動。

另一方面，華凡能為夜雪找座位，夜雪心里其實很高興。而且華凡這么小氣的人，之前那么斤斤計較，而這次，并沒有讓她出錢的意思，還算他有良心，夜雪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矛盾中，手機響起，是華凡？一條語音消息，和一個10分鐘的語音文件。

夜雪迅速從包里翻出耳機，先打開的是60秒語音消息。

“Hi，小雪！”

這個開頭就讓夜雪面頰微紅，她心里嗔了一聲，還是繼續聽。

“一大波優良的英文聽力素材即將來襲，做好準備了嗎？華凡出品，必屬精品，絕對比教材中那些單調、枯燥的聽力材料好的多，這里富含文化和生活氣息，生動有趣，我還取了個名字，就叫凡語。中英文對照，希望你喜歡。另外，首次出品，條件所限，若有風聲伴奏，還望見諒，不過我保證不影響正常使用，哈！”

還真是王婆賣瓜，夜雪忍住笑，打開語音文件。

語音文件錄制的是華凡背誦的英語美文。現在的華凡，看過的文字如同印在腦海中，過目不忘，可以輕松背誦出來。

背誦，經過記憶加工，背誦者往往能更好的理解文字富含的意義和情感，比朗誦，更能打動聽眾。

風聲響起。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me you may be the world.”

很驚艷，夜雪難以置信，與華凡展現出的英文水平無關，她聽到的是胸懷，是閱歷，是滄桑，是徹悟，是對人世的愛，是對世間的情。

這就是凡語？

風聲甘為陪襯，使華凡的聲音愈發彰顯出磁性與魅力。

一段語音，恰到好處的結束，聽者卻意猶未盡。

“叮！”

旱時逢甘霖，夜雪又收到來自華凡的一條十分鐘語音。

……

……

所謂時間是線性的，只是溫柔的騙局，當一個人沉浸在美好的感受中，時間是跳躍的。此刻對夜雪來說，就是這樣，已經是第十條語音，近兩個小時悄然逝去。

“The worst way to miss someone is to be sitting right beside them knowing you can’t have them，……，Don’t cry because it is over， smile because it happened.”

車頂上，華凡靠著行李休息，一口氣錄了十條語音，足足一百分鐘的量，可把他累壞了。

不過，這是充滿感情的一百分鐘，他還是很有滿足感的。

坐在車頂上，視野開闊，伴著耳畔的風聲，少年似展開雙翼，在天地間翱翔。

時而激昂，時而消沉；時而興奮，時而低落；時而喧囂，時而平靜；時而熱情，時而冷漠；時而奔放，時而深沉；……，華凡仿佛把天地間的感情都融入了錄制的語音中。

開始時，車頂的幾人還覺得眼前就是個“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中二少年，不時對華凡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不久便也沉醉在華凡的背誦中，再無人說話。

人們的反應，更讓華凡對自己錄制的語音充滿信心。

可是，翻開微信記錄，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的消息，女孩竟然毫無反應。

眼光這么高？還是睡著了？華凡納悶。

當你專門費心為某人做一件事，卻收不到反饋，怎么說也會讓人感到泄氣。

隨后想想，又覺得自己不免好笑，算了，自己也算完成任務了，一百分鐘的語音，也夠她消化一段時間了。本來就是平行世界的兩個人，是否認可，也無關緊要。

夜雪望著窗外，情緒難以平復。

她被華凡錄制的語音深深吸引，心中無比渴望著親自用英文去探尋文字世界的意義，而不是通過中文翻譯。她覺得，只有那樣，才能完全融入英文原文所抒發的深情。

夜雪對英文的熱情，被華凡點燃，而除此之外，似乎還有什么在悄悄融化……

“還以為你睡著了？看起來還蠻精神的。”一下車，華凡問道，“有沒有收到我發的語音。”

夜雪抿了一下嘴唇：“收到了。”隨后，趁著華凡還沒看向她，慌亂的低下頭，心中小鹿亂撞。

華凡偏過頭，心想，如我所料，這個回答還真是簡短：“那就好，你先自己練習吧。對了，介紹一下，這就是給你讓座的小兄弟，馬德。”

夜雪緊了緊身上的背包：“什么？”

“我說馬德，是人名，嗯，算是簡稱。”華凡稍作解釋。

“喔，你好。”夜雪仍低著頭。

“你好！”馬德聲音拘謹，看向一邊。

夜雪似乎在神游，馬德則明顯是害羞，如果旁邊有人經過，根本不會認為這兩個人是在打招呼。

華凡仰起頭，我特么的，有必要多此一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