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小年。

冬日無風，正午的陽光照得人渾身暖洋洋。

吾悅商場外的廣場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正是年貨大集。

穿行在人流中，華凡伸了個懶腰，嘟囔了一句：“怎么哪都要高考？”

一旁的瘦高個耳朵很尖，應和道：“是啊，正是創造力無限的年紀，為什么非要用來應付考試？”

瘦高個叫丁修，是華凡高二三班的同學，他籃球打得好，卻也是個學渣。

高二同高三一樣，延遲放假。直到小年這天上午，上完第三節課，班主任才啰啰嗦嗦地說了一堆，無非是叮囑他們假期也不要放松學習，要著手高考沖刺之類的話，最后才宣布放假。

聽到放假的消息，丁修是第一個站起來的，因此被班主任用目光狠狠地虐了一把，致使丁修怨氣郁結。

華凡瞥了丁修一眼，沒好氣地道：“小年輕！懂什么，談什么創造力？你首先要做的是適應。高考在人生中至關重要，是獲得社會即有資源的第二途徑，而成績是進行資源分配的標準。不管怎么說，考試可以保障一定程度的公平性，對每個人都是機遇。”

“說的跟什么都懂似的，還不是和我一樣，爭當倒數。”丁修小聲嘀咕。

丁修身高接近一米九，華凡一米七八。

雖然比華凡高出小半頭，但丁修在華凡面前從來不敢造次，因為華凡的智商碾壓他。

在考試成績上，丁修倒數第一，華凡倒數第二。這個排名穩如泰山，無論丁修怎么努力，始終無法超越華凡，同樣也沒人能搶走華凡倒數第二的位置。

于是，華凡就成了擋在丁修面前，那座無法逾越的山峰。這讓丁修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時間長了，丁修便默認了這智商上的差距。

嘀咕完，丁修又突生疑問：“既然高考如此重要，為什么你只說是第二途徑？”

“你傻啊，第一，自然是拼爹！”華凡不屑地說。

丁修點頭，一臉佩服的表情……

“在咱們學校，我最佩服的就是你！”

華凡循聲看向右前方，這個大嗓門他認識，是一班的顧文宇。

顧文宇站在兩個女孩子身后，看起來很是殷勤的樣子：“南宮同學，你從隱九州來咱們九州上學，也不過半年時間，就經是學霸級的人物了。我敢說，就算在整個琴海城，你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你們隱九州還沒有健全的教育體系，而你卻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取得這樣的成績，簡直是天才。”

南宮雪和好友顧文文正站在燒烤攤前，等著滋滋冒油的美食。

而一旁顧文宇的聒噪，實在令人厭煩。只不過南宮雪涵養極好，不動聲色：“我可不是什么天才，只是父……親早早給我請了老師，有些基礎罷了。”

南宮雪的聲音平淡，禮貌中與對方自然地拉開距離，只希望對方能夠知趣離開。

顧文宇并不在乎南宮雪的態度，還要說話，卻被轉過身的顧文文攔住。

顧文文噘著嘴，擋在南宮雪和顧文宇中間，說道：“表哥，沒什么事就別跟著我們了，我和小雪今天還有事呢！”話說的很直接，語氣也不客氣。

顧文宇退后一步，尷尬的撓了撓頭：“表妹，這不是放假了嘛。你哥我，就是想請你吃點好吃的。再說，你我兄妹……”

“哎，打住吧。”顧文文打斷表哥的話，“以前怎么不見你這么好心，你這段時間光來我們班上，說是找我，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酒？！”

一臉絡腮胡的黑面壯漢，口中含混著說出“酒”字，從華凡身邊擠到了燒烤攤前。

“你……”丁修見絡腮胡硬往前擠，很是不忿。

“走吧，八成是個酒鬼。”華凡倒不在意。

絡腮胡應該是極其愛酒之人，聽到“酒”字，大概是以為前面有酒賣，只是有些興奮而已。

何況，擦肩而過時，華凡有聽到對方說“Excuse me！”，只是聲音有些小，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里，丁修未必能聽到。而就算丁修聽到，恐怕也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為絡腮胡的英語有著濃重的口音。

這口音，若是在地球，那就是印度味的，可是如今的世界，華凡就不太確定了。

來到這個平行世界，剛剛兩天時間。

華凡現在只知道，九州是自己當下所在的國家；隱九州是與九州同宗同源、關系密切的另一個國家。至于這個世界還有哪些國家，華凡還沒來的及探究。

不過，九州官話是漢語，那絡腮胡肯定是個外國人。

絡腮胡來到燒烤攤前，看到并無酒賣，先是一陣失望，后又被烤串吸引。

這處燒烤攤，烤制的是如今在各城風靡的“紅柳烤串”。

紅柳烤串，顧名思義，是用沙漠地區特有的紅柳枝穿肉烤制的。烤制過程中，剝了皮的紅柳枝分泌出汁液，在炭火的熏陶下，不僅分解掉了羊肉的膻味，還會把紅柳樹特有的香味散發到肉心里。

絡腮胡看到紅柳烤串，口水直流，比比劃劃地點了5串。然后，還想進一步了解紅柳烤串。

無奈，沒人能同他交流。

九州繁榮，與九州有經濟往來的國家很多。可是，九州百姓素來以天朝上國自居，雖也學習英語，卻只是學些語法、詞匯，無非是把英語當做一項考試科目，其中真正能說、會寫，掌握外語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南宮雪在隱九州長大，剛接觸英語不久，應付考試沒問題，但真的用外語同人交流，這還是頭一次。她發現自己學的那些語法、單詞之類的，根本派不上用處，組不成句子啊。再說，對方的口音太重，她只能零星的抓住幾個簡單的詞，連對方的大體意思都搞不清楚。

一旁的顧文文也是一頭霧水，雖然學了七八年英語，卻也是啞巴式的，開不了口。

至于顧文宇，他發現南宮雪對同外國人交流有興趣，本來是想要表現一番的。他自認為英語不錯，家里同國外有生意往來，有語言實踐的機會。剛開始時覺得，就算不能同絡腮胡流暢交流，簡單應付兩句，唬唬人，應該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誰知，這絡腮胡的口音太尼瑪重，顧文宇根本抓不住對方的意思，只能站在那吱吱嗚嗚。

而此刻的絡腮胡正抓耳撓腮，已經用盡了肢體語言，正滿心惆悵，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問道：

“Can I help you？”

說話的人，是華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