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陰森恐怖,鬼車鳥仿佛也害怕了,在低空盤旋了一會,便掉頭而去。
“前面就是背陰山了,相傳背陰山是大荒最黑暗的地方,那里就連半寸的光都沒有,你好自為之。”
鬼車鳥飛了老遠,又忍不住回頭對姜瀚說了一句。
“背陰山上有一道灰蒙蒙的氣柱,那就是你要取的冥氣了,然而你腳下這一條路不好走,這條路叫做荒冥尸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你切記注意自己的年齡變化,不可為了冥氣而強行走下去。我呸,我這張嘴巴真碎,老是管不住……”
鬼車鳥罵罵咧咧的遠遁而去。
姜瀚看著鬼車鳥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視線內,內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恐懼之感,連忙穩住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往背陰山而去。
隨著距離背陰山越近,天色黑得越快,一路上姜瀚孑然一身,獨自往前走去,除了自己外,就是赤目黑鴉的怪叫聲在耳邊時不時的響起,若不是身前三五簇鬼火照明,姜瀚幾乎都看不到腳下的路。
姜瀚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覺就像一人走在黃泉路上。
走到山腳下,已是眼前一片抹黑,原本巍峨高聳的背陰山,只剩下龐大得嚇人的輪廓,重重的橫在姜瀚的前面。
前路茫茫,此行兇多吉少,姜瀚勉強壓下掉頭回去的念頭,往山上走去。
背陰山腳有一條石階小路,彎彎曲曲,蜿蜒向上。
姜瀚踏上石階,腳下卻絆到了一件未知的物事,差點就要往前摔去,黑暗中,姜瀚又驚又怕,一顆心吊在了嗓子眼上。
踉踉蹌蹌,慌慌張張,姜瀚待得站穩,低頭一看,借著昏暗的火光,卻是一具蒼老的尸骸,瘦得皮包骨似的,那滿頭白發的頭顱上兩顆眼珠子瞪圓了,赫然盯著姜瀚呢。
姜瀚嚇得毛發倒豎,當場跳了起來。
若僅僅是如此的話,姜瀚還不至于如此驚懼,皆因姜瀚低頭之際,除了看到那蒼老的尸骸之外,還看到了自己的道袍莫名其妙的變得破舊不堪,上面布滿了灰塵,像是陳年的衣裳。
在這種環境下,姜瀚已經變得神經兮兮,腦海里猛地想起了鬼車鳥之言。
姜瀚連忙伸出雙手,原本光滑白皙的皮膚,上面布滿了厚厚的繭子,膚色暗沉,已經不再是少年人的樣子。
姜瀚再撫摸自己的臉龐,下頜居然長起了濃密的胡子,雖然不長,但是摸起來硌手。
也就是在石階小路走了這么一小步,姜瀚仿佛經歷了漫長的十年,如果說肉身的變化是受到了神秘法術影響的話,那么這一身的道袍呢?
一身的道袍也是如此,仿佛一瞬間穿梭了十年的光陰!
這石階小路,竟如此的神奇,就如同歲月通道一般,每走一步,就等于跨過了漫長的歲月。
“荒冥尸路,一步十年?”姜瀚心頭不由得遲疑起來。
接下來姜瀚變得躊躇,這下一步,不知道又會變成什么樣子?
姜瀚猶豫了好久,這一步到底是走還是不走,考慮了良久,終究還是邁了出去,同時密切關注自身的變化。
下一步,姜瀚并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異樣,但奇怪的是,他的頭發已經出現了幾縷白發,眼眸里已經泛有疲憊之意,臉上的皺紋也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
又是十年,這一步之后,姜瀚已是一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了。
同時,姜瀚還見到了腳下的石階之旁,左右各伏著兩具干枯的尸體,作出艱難的爬行樣子,與先前見到的一樣,俱是風燭殘年,垂垂老矣。
這荒冥尸路不好走啊,相比之下,自己走到第二步,才到中年,而地上已經伏尸三具了。
“你切記注意自己的年齡變化,不可為了冥氣而強行走下去。“
鬼車鳥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姜瀚心中升起強烈的退意。
姜瀚抬起頭來,黑沉沉的夜色中,只見背陰山頂之上,有一股粗壯的灰白色氣霧,不停地往天上升騰,一直升到穹頂之上,遠遠看去,宛如一根連接天地的粗大的白色柱子。
若是在遠處,這氣霧狀的白色柱子,肉眼定然很難察覺,但是由于此地此刻,已然被黑暗所籠罩,所以灰白色的氣霧,反而變得顯眼。
若是鬼車鳥沒說錯的話,這就是九幽大荒所獨有的冥氣了。
這也是我修煉九幽冰魄訣第五層,所要獲取的冥氣!
冥氣就在眼前,若是現在回頭,便是前功盡棄,一無所獲,為了這門強大的神通,拼了!
這位中年人眼中閃過狠厲之色,咬咬牙,再次抬起腳步,往山上走去。
第三步,姜瀚再次變化,身子因為年齡的變化,變得更加壯實,只是雙鬢花白,額頭上平添了許多的皺紋。
第四步,姜瀚眼眸開始變得渾濁,身子步履也沒有先前那么靈活了,偶爾還有幾聲咳嗽,腰間覺得隱隱發脹,有一股酸楚感。
第五步,姜瀚感到渾身疲憊,后背佝僂,臉上爬滿了皺紋,老眼昏花,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有很多個小蟲子在飛來飛去。
走到這一步,姜瀚感到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低頭看著身上的道袍,衣衫襤褸,山風吹來,在風中脫落了不少。
腳下匍匐前行,奮力掙扎的干尸倒是不見了,走到這里,姜瀚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系,以自己的年紀,才能堅持走到這第五步,不是說自己有多強,只是勝在年輕而已。
而后面第一步倒著的干尸,估計修煉到九幽冰魄訣第五層的時候,已是風燭殘年,才走了一步,壽命耗盡,當場倒下。
中間第三步第四步的干尸最多,姜瀚估摸著大部分修士都是中年人的緣故吧。
那自己走到這里,已經走不下去了,再強行往前走的話,只會落得跟他們一樣的下場。
難道就這樣回去?姜瀚抬起頭來,此刻自己只是處于背陰山山腳的位置,要去到山頂冥氣的地方,肉眼估量,起碼還有老長一段山路呢。
姜瀚不由得陷入思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