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澤福接過金色小本后,先是將其打開,自己通讀了一遍。宋弈、徐星辰和堂內其余人等都在靜靜等候。
可那魯澤福不知怎的,看了那小本足足半刻鐘頭,也沒有把其中內容宣讀出來。
宋弈和徐星辰離那胖子最近,別人看不著胖子表情,他倆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就見魯澤福手掌發抖,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隱隱浮現,就像見到了什么極為可怖之事一般。
宋弈瞅他作態,料想這本中內容,這胖子事先并不知曉,而且還對他極為不利。
他又和陳羅玉是同伙,這般說來,這本子所寫東西,說不定就對自己和徐家大有裨益。
當下已是猜到了十之八九,但見魯澤福遲遲不語,他便開口問到,“怎的?魯會長是不識字嗎?想來這本中內容也不甚多,需要看這么久?”
“是啊是啊,快些念了吧。”
“你快說完,我們還是其他事呢。”
堂內幾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紛紛說到。
魯澤福迫于無奈只得開口,但卻有意無意地往陳羅玉那里瞧了幾眼。
陳羅玉憋了一肚子悶氣,哪里還有好心情同他逗樂,急聲說到,“你要讀便讀,看我作甚!”
魯澤福自討沒趣,只好把頭正了過來,擦了擦臉上汗水,終是說到,“經本人決定,即日起對會規進行改革,復賽后要重新分組……新的名單在今晚比賽結束后,就送到八大家族手中,并且在演武場墻上公示,有異議的可以跟本人提出來。”
“這……”堂內一干人等聽完之后,只是略有意外,也不覺吃驚,因為這些分組變動與他們也無甚干系,他們只需爭搶前十六名便好。
不過徐星辰卻是激動無比,她雖然還沒看見新的分組名單,但也大致能預料出來些許。差點從座位上直接跳起來,要不是宋弈按著她,恐怕就要上去抱抱大會長了。
反觀陳羅玉,則是手足無措、慌亂無比,猛地一拍桌子,對著魯澤福叫喊到,“你……你個豬頭!有這種事怎么不提前通知與我?!”
魯澤福被陳羅玉一個舞象之齡的小孩兒當眾辱罵,心下好生難受,但也不敢發作,只得低眉俯首,忍氣賠笑。
陳羅玉見魯澤福只會傻笑,也不回他,這下更為惱火,腦袋一熱,便要把氣撒在大會長頭上。指著老頭兒跺腳吼到,“好你個老東西,竟然徇私舞弊!看我不告訴爹爹,免了你的職務!”
“放肆!”還未等老會長睜眼,徐星辰倒是先拍案而起,怒喝到,“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指摘老會長。就是陳盧庭那個老家伙,見著老會長也得禮讓三分!你要是不會說人話,那便快些滾出去,莫要污了他老人家的眼!”
“你……”陳羅玉剛要張嘴,卻被身后老管事一把扯住了。
“少爺,這老頭兒可不是好惹的!”老管事拽著陳羅玉走到了大堂中央,小聲說到,“連老爺都不敢同他這般說話。你要是把他逼急了,或許連陳家的參會資格都給取消了!到時候老爺責罰下來,您可承受不起啊!”
“我……”陳羅玉適才一時沖動,待得老管事陳說利弊之后,霎時清醒不少。可自己話已出口,又抹不開這面子,去跟那大會長道歉,只好帶著那老仆一起悻悻離去。
宋弈看那二人一走,心情也跟著松快不少,又覺得這堂中無事,便要帶著徐星辰離開。
可剛一起身,就聽著身后有人干咳了幾聲。
宋弈回頭看去,就見著老會長仍是雙目緊閉,不過卻是伸出了左手,好似在向他要什么東西。
宋弈抿嘴一笑,當即會意,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布條,趁著他人沒注意的功夫,偷偷放在了老頭兒手中,道了一聲,“多謝!”
而后便同徐星辰一起出了會堂。
二人沒有再回徐家看臺,則是直接離了演武場,回到了宋弈下榻的客棧之中。
兩人前腳剛進屋中,后腳便有一名徐家小廝送來了一個錦盒,說是大少爺徐星耀差他來的。把錦盒遞交給徐星辰后,便自離去了。
徐星辰心想著他大哥送了什么好東西過來,一刻未等,就把錦盒打開了。
但瞧著里面放了一張信紙,下面還有一本暗黃色的書籍。
徐星辰先是將紙取出,鋪在了桌面上,仔細一瞅,就見著上面七扭八歪地寫著幾行字,“徐小子,那位宋老弟很和我胃口,你說的事兒我想好辦法了,今天就辦。有機會再來找我喝酒。”
看這語氣,必然就是大會長了。想來是那老頭兒怕徐家著急,就于今晨先送了一封信過來。徐星辰剛好又出門了,是故大哥才派人將其送到了此處。
至于為何沒有直接送到演武場,怕是想給小丫頭一個驚喜吧。
只是沒料到徐星辰和宋弈在那邊已是知曉了。
“這是什么?”宋弈把盒中的那本書頁拿了出來,放到了桌面上,只見上面模模糊糊地寫著幾個小字:崩山拳。
“《崩山拳》?!”徐星辰驀地驚叫一聲,忙地把那本書拿在手中翻看起來,“這可是我家收藏中,最好的凡品武學了!”
徐星辰還要再看幾頁,卻是從書本夾縫中落下了一張紙條,上面以正楷寫到,“此書乃家中收藏秘籍,雖是凡品,但于武夫而言,亦是大有好處。宋老弟今入淬體之境,但未習武學,難免吃虧。故贈此書,望可助宋老弟一臂之力。”
“是大哥的筆跡!”徐星辰撿起字條又讀了一遍,對宋弈說到,“原來這本凡品武學是給你用的,說你好像不懂武學。要是對上那些武夫還好,要是碰到了趙文趙武兩兄弟,恐怕就要落得下風了。”
“那真是要謝謝徐大少爺了。”宋弈說到,“那就麻煩星辰先替我代為轉告,等哪天見到了我再當面道謝。”
“好說好說,”徐星辰把手里那本《崩山拳》交給了宋弈,“這本凡品武學我之前也有學過,不過有那么一丁點兒難……”她吐了吐舌頭,繼續說到,“大哥那時跟我說過,要想把這部拳法練好,怎么也得下一年苦工,我便沒再練下去了。雖說如此,我當時可還是將書中前半部分內容好好向我大哥請教過的。所以你要是想修習,我也可以給你指點指點。不過臨陣磨刀……要是你學得不好,可不能說我教得不好啊。”
“哈哈,那自然不會,我相信徐老師還是很有本事的。”宋弈笑到,“不過現在時間不多了,我能學多少就算多少吧!”
便同徐星辰一同研讀起這部《崩山拳》來。
此乃他前世今生頭一遭學武,定然是有許許多多困頓不解之處,也多虧有徐星辰在場,幫著宋弈答疑解惑。
不過并他沒有直接看書中有關招式的部分,而是先將拳法精要和總章讀明白了。算是為后續習武打下基礎,也讓宋弈對這所謂的凡品武學有了進一步了解。
總得來說,這凡品武學主要是讓人先練會套路,待熟習之后,再臨場根據不同情況,使出不同套路,來打敗敵人。
套路練得越多,就越能讓身體變得協調,使招式發揮出最大威力。而上場比武,則是考較一個人的反應速度和變通能力,若是只知套路,卻胡亂使用一氣,倒不如站立原地不動,還能省些氣力。
宋弈前世學武便極有天分,雖然這二者有些許差異,可如今接觸起這凡品武學,竟也能融會貫通。不多時,已是知曉這武學要義,只待日后勤加練習,定能將其練至大成!
徐星辰為宋弈講解了兩個多時辰,說得口干舌燥。她初時還興致勃勃,且宋弈也還時不時提些問題。不過后面卻見著宋弈翻書翻得飛快,渾不似在用心聽講,自己亦是有些煩躁了,便讓他自己看去了。
宋弈正自看得入神,根本沒注意徐星辰把他晾在了一旁,直到聽見有人敲門,這才抬頭瞧著小丫頭正獨自坐在窗臺,不知在看些什么。
徐星辰也聽見了聲音,起身去開門,發現來人還是早些時候,為他們送來錦盒的那個小廝。
小廝說他此番仍是奉大少爺的命令,給小姐和宋弈送來一份名單。從袖口掏出一根竹筒給徐星辰后,又言大少爺還給小姐帶了句話,說老爺今日發火了,還請小姐速速回家。
徐星辰一聽得此言,頓時急得團團轉,也不關心甚么分組,將竹筒隨手扔給宋弈,道了聲別,自己就忙地下樓,隨那小廝回家去了。
宋弈倚在窗臺,一直目送小丫頭離去。看那馬車消失在街角,這才回到桌前,把那竹筒打開,將其中卷做一卷的名單倒了出來,展開瞧了瞧。
“這老頭兒果不食言!”宋弈一觀之下,看出這名單是按照幾日賽后結果重新編排的,他依然在丁組,不過卻是將趙文、趙武兩兄弟分到了甲組和丙組,這般說來,二人必然在決賽之前會有一戰。同時又將幾位好手統統換到了其它三組,為自己避去了不少麻煩。
宋弈將名單收好,看著時辰已然不早,就叫來了小二,備好飯菜熱水。用餐、鍛煉、沐浴,與往日一般,不提。
一切準備妥當之后,宋弈便拿起了那本《崩山》拳譜,想著既然之后幾輪比賽都不甚緊要,不如先把這拳法學會,對上趙文、趙武一類淬體武者之時,也算有些絕招在手。
因白日里看得都是總要,現下才是拳法的招式,宋弈見那拳譜上還配有圖畫,照著上面所繪小人的動作一板一眼練將起來,倒覺得很是有趣。
這套拳法前前后后一共有十三路,每一路招式都頗為精妙,應敵之時,多以奇取勝。不過卻是要求學習之人,花費大量工夫去慢慢打磨這一招一式,才能在對敵之時得心應手。
而后幾天,宋弈是廢寢忘食、以夜繼日,常常日出而起,修習至凌晨才肯歇息。這般多日下來,他發覺這套《崩山拳》還另有一處玄機,若有人能將前十三路拳法修至大成,便能使出這額外的第十四路拳法來。
這第十四路拳法威力極強,乃是把前面所有十三路力道堆疊在一起,之后在一拳打出,雖是凡品武學,但恐怕就算是淬體巔峰的武者,也是受不住的。不過這一擊之后,就要耗費掉此人的全部體力,若是未能一擊必殺,那只能癱軟在地,任人宰割了。
宋弈瞧出這拳法中最為精髓的一節后,自是相當歡喜,要是能在擂臺上使將出來,那趙文趙武也定然不是對手。
只是他雖然天資聰穎,可現在離擂臺決賽之期僅有一月有余,要想把這常人需得一年時光才能學會的拳法練好,卻也是相當困難的。
但宋弈并不灰心,更是勤加練習,臨近這二輪比試之期,已將前三路拳法學得八九不離十了。
這日,宋弈用過早飯后,仍如前時那般,在刻苦專研拳譜,可才看了幾頁,就聽得樓下有人在大聲叫他。
聽這聲音,正是徐星辰那丫頭。
宋弈放下拳譜,走到窗邊向下看去,卻見著徐星辰、徐星耀二人俱在樓下等候。
小丫頭瞧著宋弈探出頭,忙地揮手喊到,“宋弈!快下來,今天有比試!”
“比試?”宋弈怔了一怔,稍作思慮,這才猛地記起今日就是二輪復賽了。他這幾天晝夜不分,竟爾忘了時間。當即應了一聲,從窗臺翻身躍下,跳到了馬車上。
“見過徐大少爺。”宋弈先是對徐星耀行了一禮。
“宋老弟不必客氣。”徐星耀也回了一禮,“哎,我這幾日因家事繁多,這些天也沒能看看你,宋老弟可別見怪。”
“大少爺說笑了,好男兒自當以家事為重。再說,我又不是美人,何須常來看我。”宋弈說到。
“哈哈哈,宋老弟此言差矣,你雖不是美人,可比美人金貴多了。起碼我這妹妹,在家可是總要念叨你。”徐星耀大笑著說到。
“哥!不準你亂說!”徐星耀對著徐星耀反手便是一拳,直打得他笑容頓失。
“我知道了,你個小丫頭,肯定是沒少說我壞話,這才動手打人。”宋弈打趣說到,“是也不是?”
“哼!沒錯!就是說你壞話了,”徐星辰眉毛一揚,“你能把我怎么樣?”
“好好好,你是大小姐,你說的算。”宋弈知道這小妮子素不講理,趕忙敷衍幾句。又對徐星耀說到,“大少爺,我們這就出發吧,莫要耽誤了比賽。”
“好。”徐星耀應到,當下命人趕路,直奔演武場而去。
此番比試幾人都沒放在心上,徐家兄妹就留在看臺上觀戰,另外也好好好探查一番那趙文、趙武的實力如何。
宋弈也是一身輕松,上臺之前還想著要不要速戰速決,可登臺之后,就改了主意,心想著不如趁此機會試試崩山拳威力怎樣。就在擂臺上和對手周旋了起來。
若是按照正常比試,那人恐怕連宋弈一腳都挨不住。可宋弈故意放慢了速度,又收了八成力道,純粹以崩山拳的招式同那人比拼,倒也打得平分秋色。
這臺下觀眾今日都很消停,沒有人再污言穢語辱罵宋弈。因上次比試之時,見過宋弈大展神威,而后口耳相傳,說他可能也有幾分實力。
但今日再看,卻發覺他拳腳動作,都不似以前那般迅猛利落,當下又議論起來,懷疑宋弈是不是在作弊使詐了。
宋弈對此毫不在意,此刻正全身心地領悟這崩山拳法精髓,一拳一腳都十分用心。
與他對戰那人盡管體格較之弱了許多,可也是武夫中的佼佼者,凡品武學也練得不差,正好給宋弈喂招。
宋弈在臺上把那前三路拳法用盡之后,又突發奇想,當下又使出了第四路。
這路拳法宋弈尚未掌握,但卻把招式都背了下來,臨場用出,顯得很是生疏。與那人攻守之間,險些被打中胸口、小腹等處。
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宋弈連續將這第四路拳法使了五六遍,竟然練會了。本想著再趁熱打鐵,把第五路也如法炮制。
可那人卻是實在經不住了,他與宋弈在臺上纏斗了足足一個時辰,早就累得氣喘吁吁。可再看宋弈,仍舊精力十足。當即自行跳下臺去,認輸投降了。
宋弈大感無趣,也跟著躍下,徑直回徐家看臺去了。
再說徐家兄妹二人,在高處觀戰,本想瞧瞧趙文趙武兩兄弟展露實力,他們也好做出應對。哪成想這二人皆是一合便把對手拿下,根本看不出任何東西。
反觀那邊宋弈,不知今日是要作甚,竟然和一個武夫打得有來有回。
徐家兄妹初時還很是不解,可再瞅下去,卻是被驚在當場。連茶也忘記喝了,一直看到宋弈勝出下臺。
“大哥,那……應該是崩山拳吧。”徐星辰問到。
“嗯,看那招式動作,確定無疑。”徐星耀回到,“不過似乎只是前幾路,并未學全。”
“可是……我記得大哥你說過。”徐星辰說到,“常人不是要一年才能小成?怎得他能在無人指點的情況下,短短幾天就學會了?就算是只會前幾路,這速度也未免過于駭人了吧?”
“我也不知道……”徐星耀搖了搖頭,“還是等他回來再問問,或許,我們真的只撿到寶了。”
可話音未落,卻又見著宋弈臨場學武,把第四路拳法也使了出來。徐星辰不甚理解,徐星耀卻是武學高手,一樣便看出宋弈在現學現賣,竟在臺上這短短幾刻鐘的時間,就把第四路也學會了。心下既驚又喜,自忖到,“多虧此子要投奔于我徐家,否則要是被陳家奪了去,那可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