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辦公室，高老師，劉老師，辰溪，路遠，依次而進。

辦公室里有四個人。

面對大家在沙發上坐著的胖老頭，是陳校長。

還有三個。

一個戴著金邊眼鏡，四十左右，一身筆挺西裝，頭發梳的锃亮，很有派頭。

他坐著。

一個姑娘站在身后，幫他提著包，很明顯是秘書助理之類的。

還有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坐在校長辦公桌前玩電腦。

見到大家進來，小助理微微點頭，挺禮貌。

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在玩電腦，抬了抬頭，然后接著玩。

最后派頭的那位回身看看，笑的爽朗：“我們的學霸到了！”

但一些小細節，能說明很多東西。

他仍舊在沙發上坐著，壓根沒起身。

他的笑聲里，充滿了虛偽，甚至有些調侃。

好吧，人家接觸的人，哪個不是學霸？

學霸還真就不稀罕了。

再說，這幫招生辦的，是學校的人，還是學校請的臨時工都不清楚，路遠就算進了京華，也不會跟他們打交道，犯不著跟他們慪氣。

高老師介紹：“這位是京華招生辦的陳主任。這位是陳主任的助理小黃，這位是陳主任的兒子，也是你們的學長。”

高老師又介紹：“陳主任，這就是今年東南省的理科狀元辰溪，這是省排名第八的路遠。兩個人都是優秀的好孩子啊。還有這位……”

他望向劉老師。

辰溪卻率先開口：“她是我表姐。”

高老師笑了笑，沒吭聲。心里已經明白，辰溪這是已經確定了要去燕大了。要不然也不會這么賣力給劉老師打掩護。

辰溪這么說，他也不好說破。

陳主任：“來來來，兩位學霸，還有表姐，來，快請坐！”

他看起來很客氣，但仍舊沒站起來。

他讓兩位學霸坐，讓學霸的表姐坐，卻完全忽略掉了培養出兩位學霸的高老師。

甚至他都沒正眼看過高老師。

路遠皺著眉頭。

這種感覺很不好。

明明這人看起來很客氣，說話也很和善，但一舉一動，都讓人感覺不舒服。

所以路遠壓根沒坐。

所以辰溪都已經坐下了，又起身：“高老師，您坐。”

陳主任愣了一下，連忙道：“對對對，高老師，您先坐！您可是大功臣啊。”

高老師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辰溪賭氣沒坐。

路遠反倒不客氣，一屁股坐下。

陳主任：“首先要恭喜兩位啊。恭喜兩位取得優異的成績，恭喜兩位有機會進入無數人夢寐以求，全國最高等的學府，京華大學。”

路遠笑了笑：“謝謝陳主任。”

辰溪輕哼一聲，嗤之以鼻。暗道路遠沒骨氣。

陳主任：“兩位有沒有決定報什么專業？”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望著辰溪的。

省狀元啊！

必須更重點對待。

辰溪不緊不慢道：“我要學法律。”

陳主任豎起大拇指：“聰明！辰溪同學一看就是做過功課的。咱們京華理工科無敵，其他科，也不差。特別是這個法律系，簡直爆火啊。不過咱們的招生計劃，法律系只招收文科。你們是理科啊。所以，辰溪同學啊，法律系不是你想學，想學就能學啊。”

他似乎覺得自己很幽默。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不會說完這句話揚天大笑幾聲。

辰溪：“無所謂，反正我去燕大。”

笑聲戛然而止，陳主任：“呃……先別著急，小同學要等我把話說完嘛。理論上不收，但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嘛。你是省狀元，我往上反應一下，看看校方能不能為你破例，讓你讀法律。”

這話聽著特別像銷售員。

要價一萬，客戶還價八千，銷售員心里樂開了花，但還是會說：“不好意思，我最多給你降價一千。不過看你這么有誠意，我向經理請示一下，看看他批不批這個價格。”

兩個招生辦。

一個是來做生意，一個是來交朋友。

方式不同，沒法說誰高誰低，沒準大部分考生，就吃這一套呢。

先營造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我們京華要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別比比了，趕緊填志愿吧，不填我們就走了，回頭再想來都不要你。

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們哪里斗得過這種老狐貍，說不定一個緊張，就填了呢。

可惜，辰溪不吃這套。

辰溪：“還要向校方反應啊？算了，我還是去燕大吧。人家還給我免學費。”

陳主任：“別，別啊。辰溪小同學，我客觀給你說一下，咱們不吹也不黑，燕大法律系，真的不行啊。不懂得人一聽，哇，燕大啊，厲害。可真正懂的人都知道，跟京華沒法比啊。不說京華，你真想學法律，犯不著去燕大啊。公民大學，政法大學，這些專門的法律大學，哪一所不比燕大好？也就是綜合排名燕大占點優勢。”

辰溪望向燕大招生辦的劉老師。

路遠也望向燕大招生辦的劉老師。

打壓同行，抬高自己。

這波操作很溜。

溜到辰溪沒法忍。

劉老師卻沒事人一樣，笑呵呵的，站在旁邊聽。

手段高低不說，素質高低立分。

辰溪直接撂了底：“反正不管你說什么，我就去燕大。我是不會去京華的。”

陳主任臉色有點難堪。

心情很不好。

省狀元他不是沒見過，這么傲嬌，這么懟他的，還真沒有。

不來拉倒，浪費口舌。

他直接不再理辰溪，轉頭望向路遠，擠出一絲微笑：“路遠同學，你想學什么專業？”

路遠：“專業隨便挑嗎？”

陳主任：“呃……恕我直言，你的分數很不錯。但能進京華的，哪個不是精英中的精英。有些專業，估計夠嗆。不過我會盡力幫你爭取。”

又來？！

無所謂了，談生意就談生意吧，路遠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

他說：“我想學金融。”

陳主任裝模作樣揉著腦袋：“哎呀，你們兩個還真是折磨人啊。不過都是聰明孩子，選的專業一個比一個火爆。我想想啊！讓我好好想想。”

就在這時候，房間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

沒錯！

是撞開的。

壓根沒敲門，直接破門而入。

校長正在喝茶，嚇得手一抖，茶倒了一褲子。

回頭望去，楊浩博紅著眼睛，瘋了一樣大喊：“舉報！我要舉報！路遠考這么多的分，完全是抄襲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