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虎同譚爺有時候真的很像，看不得別人誤人子弟，自己卻又孜孜不倦的引人入竅。

這就像男人最喜歡做的兩件事。

一是勸風塵女子從良。

二是拉良家婦人下水。

兩相矛盾，卻又喜聞樂見。

就像他夸獎小六是條漢子，譚爺就對他瞪眼睛，怕他把小六子給帶上道兒。

可譚爺當初給他形容江湖的時候，用的那些詞匯，估計譚爺把一肚子墨水都噴出來了。

如今馬左同他堂兄吹噓江湖的美好，他也是嗤之以鼻。

而且產生了一種，拯救失足少年的心里。

這就是人性，即富有惡趣味兒，又富有同情心。

回到江湖這個話題。

江湖要是那么好，怎么不見那些高門大閥的直系子弟出來混，怎么不見那些官宦子弟出來混。

江湖上都是些什么人呢？

都是些為了一口吃食，為了點銀子以命搏命的殺材。

為了點利益，血濺五步的亡命徒。

好人家的兒女，有幾個混江湖的。

提刀挎劍的，看著威風，背地里吃不飽睡不好，見著官差就像老鼠見了貓是的。

動不動一身傷口，猶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看著豪邁的狠。

你可知道他這一口肉，是用這一身的傷口換來的。

你可知道他這一口酒，也許喝的就是他兄弟的血。

江湖，遠沒有人們想象的那么美好，那么浪漫，什么兒女情長，兄弟義氣，都是狗屁。

林虎當初也覺得江湖人才是真漢子，頭掉了碗大個疤，為兄弟兩肋插刀什么的。

直到他被自己兄弟，因為一對兒玉獅子就給叉了，他才明白，江湖里流的就是齷齪，就是狗屁。

當然，江湖中也有可歌可泣，感人至深的傳說。

不過傳說嗎，就因為發生的少，才是傳說。

要是三天兩頭就來一回，那不是傳說，那是評書。

馬鹿沒想到，林虎竟然這么評判江湖，這與他想象的不一樣。

“虎子兄弟，你別逗我了，江湖人苦是苦了點，可我知道江湖中人最講究義氣。

馬左和你們是過命的兄弟，那你們就是我馬鹿的好兄弟，我這就帶你們去找他”馬鹿一點沒聽進去林虎的話，滿腦子都是幫著江湖大佬辦事的激動。

林虎同胡振東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里的無奈，看來這大鹿兄弟，病的還不輕。

也不知道馬左這操蛋玩意，平日怎么禍害的他堂兄。

三人在馬鹿的帶領下，穿街過巷，來到一片宅院群落里。

這里是細柳鎮大戶人家聚集地，看那門廊下面的立柱就知道，都是有錢人家。

門口都有馬樁，下馬石等配搭。

此時是午后，街道上的行人不多，細柳鎮畢竟不比鎮江城，人流那么復雜。

四人來到一處略顯得破舊的宅子門口，紅漆大門都有斑駁的痕跡，門廊立柱的漆面都剝落出底色。

“就是這了，馬左說找個地方租住。

正好這處宅子放租很久，都沒人租下。

這里左右還算清凈，你們來了正好住下。

那位小哥兒已經找過大夫，也能在這好好養傷”

馬鹿邊給林虎等人介紹，一邊扣響門環。

“二子，是我，虎子他們來了”馬鹿沖著門縫大喊一聲。

“來了來了，別敲了，譚爺睡下了，小點聲”

馬左拖了著鞋，在院里跑來開門。

譚爺到底是老了，連續奔波兩天，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

這會兒正在臥房休息。

馬鹿把人送到，就趕緊回酒樓做工。

林虎三人沒去驚擾譚爺，而是在小六子房間落座。

給馬左和小六子講起了這一路遇見的事物。

“虎哥，真有成了精的妖樹？你不是誆我和二哥呢吧”小六子一臉不信，馬左也是將信將疑。

若不是有大慶在一旁點頭，馬左才不信林虎和東子，這兩個老油子的話。

“騙你作甚，那妖樹的一個枝子，就比你人還粗，甩起柳條啪啪作響，這人要是挨上一下，保準骨斷筋折”胡振東一看二人不信，瞪著眼睛就要和他倆掰扯。

“枝干比我粗怎么了，細柳鎮牌坊那里的大柳樹，枝子也比我粗，我咋沒見樹妖”小六子也是個犟種，在床上躺著，還扯著脖子同胡振東分辨。

“哎咋……小兔崽子，敢和你胡爺犟嘴”胡振東看著小六子不服的樣子，伸出一根手指就探向小六子軟肋。

“啊，哈哈，哎呦……東哥，東哥，我錯了，我錯了”小六子抱著肚子，癢的想笑，又怕傷口撕痛。

“胡彪子……日你娘，你干啥呢，六子有傷你不知道啊”譚爺的話音在門口響起，責備的看著胡振東對六子伸出的魔抓。

“譚爺您老醒啦”胡振東趕緊縮回手，一臉訕笑。

“在不醒，我的小六兒該被你們折騰死”譚爺沒好氣兒的坐到椅子上。

“譚爺喝杯茶，別和胡大彪一般見識，他就是個不通人氣兒的畜牲”

林虎討好的給譚爺倒上茶水，嘴里卻在損著胡振東。

“虎子，你說誰畜牲呢，別以為小聲我聽不見，胡爺耳朵靈著呢。

還有別叫我胡大彪，這啥破名號，你們就不能給我起個響亮點的”

胡振東對著林虎一臉嫌棄，這小子拍譚爺的馬屁，已經做到骨子里。

若不是胡爺生的兇悍，拍馬屁有礙人設，胡爺比你還能拍。

“東哥，想要響亮的名號有啊，什么伏魔刀圣，除妖天師啥的。

你去把那柳樹妖給拔了，想要啥名號沒有，在不成給你封個齊天大圣，斗戰勝佛啥的也行”

林虎一肚子壞水兒，這就開始攢捻著胡振東，去鏟柳樹妖的根子了。

“虎子哥，齊天大圣是孫悟空，我要這個名號，以后我就是齊天大圣李玉”

小六子聽過林虎講的西游記，同華夏小孩子一樣，對里面的孫悟空特別喜歡，沒少求著林虎給他講齊天大圣的故事。

“你小子拉倒吧，都讓虎子給你忽悠瘸了，什么孫猴子，孫賴子的，你胡爺鎮江虎的名頭不是更響亮”胡振東對小六子瘋狂崇拜林虎和馬左很是不忿。

認為小孩子不懂什么是真男人，雖然林虎講的西游記他也很喜歡聽。

“鎮江虎是你自封的，我這個齊天大圣是虎子哥給封的，不一樣”

小六子要報仇，剛剛胡振東魔抓一探，讓他癢的傷口痛。

“小六子，你是非得往你東哥傷口上撒鹽啊。

你可得哄好了東哥，要不然你東哥一怒，把妖樹給砍了。

就把你齊天大圣的名號也給你搶走嘍”林虎在一旁看熱鬧，不時挑撥兩人一句，屋里的氣氛熱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