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柳若星的偽裝技術實在是太差了。
程韻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心里這樣想著。
打她進醫院之前就已經察覺到柳若星在跟著自己。
她倒不是介意柳若星跟著自己,只是希望下次跟蹤的手段可以高明些,畢竟跟蹤可不是什么好的習慣,還是多加些偽裝什么的比較好。
程韻這樣想著,手中提著剛剛買來的牛奶還有一些小零食。
她一直對自己的身高非常介意,所以她有天天買牛奶喝的習慣。
終于來到家門口,她拿出了鑰匙開門,打開門,家里只有妹妹,和那只金毛犬……
她希望是那樣的……
但是事與愿違,家里不止有他們兩個,還有自己那個今天因特殊情況意外休假一天的母親。
妹妹在客廳里與金毛犬在玩耍,但是卻不見母親的蹤影。
程韻覺得無所謂,只要不去自己的房間,愛去哪去哪,都與她無關。
她把買來的小零食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里面夾雜著幾包火腿腸——那是她買給金幣——那只金毛犬的。
妹妹開心地對她說了聲謝謝,金幣也因為剛吃到了妹妹給它剝的火腿腸而開心地叫了兩聲。
程韻蹲下來,摸了摸他們兩個的腦袋,然后起身提起牛奶,回到了自己房間。
但是剛來到門口,程韻的火氣就上來了。
自己一年到頭關著的房門居然是虛掩著的!是沒有看到她用油性筆在門上寫著的“請勿進入”的四個大字嗎!
她猛地推開門,果不其然,她看見自己的母親就站在里面。
她站在程韻的書桌前,抽屜是開著的,而她的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
好??!不但隨便進她的房間,還隨便動她的東西!
程韻內心的怒火更盛,但她強壓下來,努力讓自己情緒平靜,不跟自己的母親起沖突。
她快步走向前,一把奪過了母親手里的東西。
程韻當然知道母親拿著的是什么,在她的書桌里,能讓自己的母親震驚到定在原地的東西,還能有其他的嗎!
“小韻……這……這是什么?”母親說話的語氣都是顫抖的,眼睛里也是難得的慌亂。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還需要我多解釋嗎?”程韻的語氣疏遠而冷淡,她撇過頭,不去看向母親。
“你……你有抑郁癥,是騙人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不然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你為什么不說呢?這單子是假的對不對?”
母親的兩只手緊緊抓著程韻的肩膀,即使是剛剛進門,厚外套還沒有脫掉,程韻也能感覺到細微的痛感,想必母親用的力氣真的很大。
“所以我才不讓你們隨便進我的房間……”她倔強地不去看母親:“就是怕你們知道這些事以后來給我隨便添亂?!?
母親一愣,驀然間,她瞥向了一旁的書柜,這才發現原來書柜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起擺上了不少關于心理學和抑郁癥的書籍。
記憶還停留在女兒喜歡買小說漫畫看的時光,原來自己真的已經忽略她太久了嗎?
“小韻……”
“媽,請你出去好嗎?”
“小……”
“出去!”程韻的語調提高了兩個分貝,已然不像剛才那樣平靜,母親怕自己會刺激到女兒的情緒,只好先退了出去。
母親退出來的時候,看見妹妹是跪在地上與金幣抱在一起的,房間的隔音效果雖然不錯,但是因為剛剛門是開著的,就算沒有看到里面的情景,也一定聽到程韻那分貝明顯提高的聲音了。
程韻就這樣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一晚上沒吃沒喝也沒出來。
吃晚飯的時候,母親去敲門叫她,但是里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透過腳邊的門縫可以看出來——她連燈都沒開。
換做平時如果程韻敢這樣的話,母親肯定會發火了,大叫著“程韻我再問你一遍你出不出來吃飯!餓死你算了!”
但是現在,她卻是滿心的擔心。
父親早就下班回來了,他顯然也已經從母親的口里聽了事情的緣由,眉頭也是皺成了一團……
“孩子他媽,還是先來吃飯吧……”
程韻倚靠在門邊,她蹲在那里,把頭埋進了膝蓋。
她把那些厚衣服厚圍巾厚帽子全都脫了下來,全都扔在了床上,一改往日的風范,連收拾都沒有收拾。
鞋子襪子也被她脫了放在了一邊,她就那樣光著腳……
天已經黑了下來,房間里漆黑一片,只有被丟在一旁的手機有著光亮。
手機還開著,明顯是剛剛才被扔在一邊的。
母親過來敲門叫她出去吃飯,平時為了避免沖突她絕對不會耍性子,既然已經過來敲門了就一定會出去,即使當時的心情再差,也絕對不會在餐桌上表現出來。
門敲了兩聲便停下了……
即便是到了第二天早晨,程韻還是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一點兒沒有要出來的跡象。
她的父母因為她今天都請了假留在家里,今天是星期天,程韻今天還會出來嗎?
他們都不知道,在吃完早飯后,母親像往常一樣去送妹妹程音去補習班,留了父親在家里。
等到她回來了,詢問丈夫時卻得到了到現在還沒出來的結果。
她真的慌了,自從有了小女兒之后,的確經常忽略了自己的大女兒,因為她從小懂事,旁人總是覺得她乖巧聽話,父母也理所當然地覺得她是姐姐了,應該長大了,所以堂而皇之地忽略了她……
可這說到底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怎么會真的不在乎,他們只是沒想到——他們終于再次注意到了女兒,但是卻是因為女兒的胃病和抑郁癥。
門內,程韻靠著門緩緩醒來,她保持了這個姿勢整整一晚上,她不記得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是因為餓,還是太疲憊。
她不想去追究。
而這時母親敲響了對面楚子峰的家門,這個時間段只有楚子峰一個人在家,他打開門,看見是程韻的媽媽,說著便要請進來。
“阿姨您趕緊進來,樓道里有風別著涼,我剛剛正準備去找程韻呢……”
眼前的楚子峰披著一件不算太厚的外套,鞋子已經換好了,看起來是真的打算出門了。
程韻的母親踏進了房門,卻沒有按照楚子峰說的坐下,而是等到楚子峰把門關上以后開了口。
“子峰,你從小和我們家小韻一起長大,你……知不知道她有抑郁癥……”
楚子峰一愣,他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也知道以程韻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往外說的,更何況那人是自己的母親。
程韻的母親看見楚子峰這個反應,什么都知道了,眼淚瞬間落下:“原來是這樣,那她……為什么都不告訴我和她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