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沒有什么用。”那狐貍望著天空，“可是，我仍然想這么做。”

碧落身后的九條尾巴開始一條接一條的消失，九尾天狐的尾巴是力量的象征，每消失一條尾巴，碧落的身體就縮小一圈，眾人來時，他已經(jīng)失去了兩條尾巴，那空氣中波動的力量，正是碧落力量的外放。

狐貍很聰明，他知道隱藏起自己的氣息，即使是宸臻，也因為心情低落而并沒有注意到這里的異動，等到眾人發(fā)現(xiàn)不對趕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法阻止他了。

幾人只能在一旁看著，無法出手，事已至此，無可奈何。

這場景流光溢彩，美麗非凡，每一條尾巴的消失都會帶起一陣縹緲的霧氣，光華在其中閃爍，那只碧眸白狐伸出前爪，看著那雪白皮毛上的印記，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那紅色的蓮花。

“盡管老君曾說過天地浩劫大陣不會留下任何東西，逝者已逝，無跡可尋，可我不愿承認(rèn)。我并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哪怕僅僅是有微小的可能性，我也想這樣做。”

最后一條尾巴在身后甩了甩，碧落轉(zhuǎn)過身，朝宸臻道。

“這一次，我搶在你前面，你休想再出風(fēng)頭。”他道，“你得活下去，因為她不想讓你死，如果奇跡存在的話......你要好好保護她。”

宸臻站在那里，百感交集，好一會兒，他開口道：“那就活下去。”

“顧長君才是本來你應(yīng)該有的樣子吧，天帝，能為了她變成這副模樣，我不奇怪會輸給你。”

那最后的尾巴也漸漸的消失，小小的白狐挺身，從山頂一躍而下。

隨后，白色的影子在半空中消散成一片光霧，細(xì)碎的光點順著風(fēng)飄上來，閃爍著，向四面八方散開。

他想要換回的，是一個消散了的靈魂，這靈魂也許已經(jīng)化作了千千萬萬片，散布在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誰也不知道他這樣做是否會有結(jié)果，不過，那狐貍躍下山崖時矯健而優(yōu)美的身影，卻證明了他并不后悔。

風(fēng)吹起宸臻的衣擺，他站在那里，沉默。

“走吧。”他轉(zhuǎn)過身，身后那些光點還在空中飛舞，他輕輕道，“碧落贏了，他做了我想做的事，也阻止了我去做這件事。”

一群人再次出現(xiàn)在海面上的時候，海面很平靜，沒有風(fēng)暴也沒有烏云，晴空萬里，海天一色。

紫金葫蘆飄在海面上，向著海岸行進。

祁融留在了蓬萊仙島上，他需要融合自己的龍骨與龍珠以回到自己的全盛期，那些龍族的蛋也需要滋養(yǎng)，所以他并沒有跟眾人一起走，只是留了聯(lián)系的方法之后就進到那個洞穴之中去了。

在這種時候，自己一個人冷靜或許效果會好一些。

沒有人想提之前發(fā)生的事情，所有人心情都不好。

踏上陸地之后，張?zhí)煊映雎暋?

“人界怎么辦？”他問道，“我去哪里找一個顧長君出來？”

“統(tǒng)治了人界幾百年，顧長君作為一個帝王，該退出了。”宸臻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儒雅，誰也看不出他內(nèi)心真正的情緒，好像之前瀕臨魔化的不是他一般，他從容的笑道，“退位相關(guān)事宜我早已安排妥當(dāng)，我隨你回一趟京城，即日便可退位。”

“我來當(dāng)皇帝？”張?zhí)煊雍笸藥撞剑斑@......”

“你本就是人皇，何必推脫，責(zé)任并不是推脫便逃得掉的東西，你知道它時刻都在你身上，與其飽受煎熬，不如全力以赴。”宸臻道，“且你只需統(tǒng)治幾十年便可，待時機到了，你便可離開皇宮，是來天界還是在人界都隨你。”

“或者來魔界，本君不拒絕。”向煜道。

張?zhí)煊訜o話可說，他盯著自己手腕處的紅蓮看了一會兒，苦笑道：“罷了，總是逃避，也不像話。”

沒有責(zé)任的人都能去犧牲，更何況有責(zé)任的人呢。

于是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看起來像是想通了一樣，對宸臻道：“那走吧，既然決定了就沒必要繼續(xù)拖下去，我得早點開始學(xué)習(xí)如何從一個浪子變成一個皇帝，這可太難了，我以前學(xué)的那些東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宸臻道，“我會幫助你。”

“算了算了，你天界事情也不少，我可是聽說了，你一天到晚要忙不少事情，哪里都要顧及，這時候三界都百廢待興，誰都沒必要給他人添麻煩。”

“也算是我該做的。”宸臻道。

“本君回魔界了。”

向煜背起怡愿，背對著宸臻道：“你恨我嗎？不是我阻止的話，也許她不會死。”

“與其說是恨你，不如說是恨自己。”宸臻平靜的回答他，“如果我能夠考慮的更周密一些，自身的實力再強一些，那就不會有這樣的結(jié)局。”

“結(jié)局早就注定了。”向煜嘲諷的笑道，“當(dāng)初我不相信什么命運，還和人據(jù)理力爭，可現(xiàn)在......本信命的不信命，而不信命的人，卻信了命。”

他背著怡愿離開。

“哪怕魔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也該回去好好管教一下他們，至少，他們還能活著。”

魔君消失后，張?zhí)煊訂柕溃骸八趺床环Q本君了。”

“興許是想明白了些什么，魔君的心思，一向是別人猜不透的。”

老君將葫蘆收起來，“那我便先回天界了，有個地方，我一定要去看看。”

“去吧。”宸臻道，“興許那里的花已經(jīng)不再盛開了。”

“瞞不過你。”老君苦笑，“你也早些回天界吧，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見你心態(tài)不穩(wěn)，萬一有什么意外，至少在天界，眾人一起還能想辦法勸得住你。”

“莫擔(dān)心我，我撐得住。”宸臻道，“人皇，我們走吧。”

老君看著宸臻帶著張?zhí)煊与x開，回頭看著一望無際平靜的大海，拂塵一甩，于原地解了人界封印，回了天界。

他要去看看那棵樹，至少它還在那里。

哪怕它可能已經(jīng)不再像以前那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