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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攻心,攻山

  • 見神錄
  • 灰蕪
  • 5437字
  • 2020-01-31 03:31:46

這一夜,龍籌都坐在那階石梯之上,對著山影打坐吐息。

到天邊露白,遠山漸漸變得清晰,須發已爬滿細細的水珠。

這片空間中原駐生靈只有植物,飛鳥魚蟲未曾見到一只。孟笙已至分神,對人間煙火不再依賴,不然他真可能會覺得惋惜。

山間的清晨有著淡淡的濃霧,露珠掛在枝頭,被陽光照得晶瑩。

滴答,一滴從孟笙的發絲間滴落,孟笙睜眼。

這時,這座山頂破廟中的人,已不再只是孟笙與龍籌二人。

夜半,極道群魔殿幾人在弄好陣法收尾工作后便全部悄然在來了這里,一行六人,都在廟堂正門前的石梯上打坐。

不久,有人從山下走來,無人認識,但能從衣服上看出,是十方地獄之人。

“客人到家門口了,走吧,我們去迎一迎。”

龍籌起身,伸手輕輕的拍了拍衣服,回頭看了一下他一直盤坐之地,他坐著的那些雜草竟然在他不覺之間向外伸展,到他現在查看時,已有許多草被塑成弧形,草尖卻已脫離了壓迫,迎著風與陽光。

龍籌收回目光,也沒去理一理被他坐變形的草枝,直接下山了。

在他身后,孟笙等人也趕忙起身跟上。

與十方地獄的那位修士相錯時,那位修士欲要說些什么,龍籌搖頭,手指了指半山腰的大營,又將一臉迷糊的修士帶了回去。

山頭廟堂狹小,安頓不了三百人的隊伍,所以在布置之時,龍籌將大營駐扎在半山一處平緩之地,一排排帳篷鋪開,坐落有序,夜間沒有篝火燃燒,也無一人巡邏,但僅憑這營帳布置,便讓孟笙有一種身處沙場的幻覺。

“讓我瞅瞅,莫紹明讓哪個倒霉玩意來送死?”主帳門前,龍籌大聲嚷嚷道,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三百人的帳篷中央,便是段鴻的主帳,段鴻是領隊人,他的帳篷自然是最高規模,也自然是處理事務的場所。

“來了?看一下吧,人家戰書遞到家門口了。”段鴻聽到龍籌的聲音,上前相迎,一邊拍了拍龍籌的肩膀,一邊將來人上交的戰書遞予龍籌,同時又傳音道:“大羅金仙后期高手做來使,來者不善啊。”

龍籌輕笑,將戰書接過,去并沒有打開,朝營帳主位方向看去,主座之前,見穿內院院服的一人,龍籌邪笑,斜眼看著此人,道:“不用看我都知道莫紹明憋的什么臭屁,他就是怕我們挖坑害他,不敢強攻,欲借古禮之名行激將之實,要我們下山與他排兵布將,正面抗橫,這位道兄,我說的可對?”

來使面無表情,似乎已經有所準備,龍籌的表現只怕已在莫紹明的預料之中,應對之法早便與來使交代清楚。

“見過五區軍師,我家領隊有言,古禮乃神族萬億年中……”

“得,打住,”龍籌翻了翻白眼,顯然這人并不認識他,但他了解莫紹明,“你來自內院,與莫少明關系如何?”

“戰前并無私交,但領隊確實是世間少有的才人,尊古禮……”來使緩緩道來,言詞中多有對莫紹明的敬佩之心,同時也沒忘了自己的任務,沒幾句又扯到古禮之上了。

可他面對的是龍籌,在龍籌的認知中,兵者,詭道也,什么古禮都是虛的,他怎會不知莫紹明習性,再聽到古禮兩字,龍籌臉色都沉了幾分,出言打斷。

“未有私交,也對,內院弟子行走之人不多,未有私交也屬常事。”龍籌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戰書隨手丟到桌上,慢步向來使走去,雙目緊盯來使,又問道:“既然未有私交,那你可知你家領隊,在早年間曾與人交過手,吃了大虧?”

來使愣愣神,認真的打量龍籌,外院之人,讓內院名士莫紹明吃了大虧?不可信,不過此人確有些面熟,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廢,難道莫紹明派人來下戰書就只顧著看修為,都不看智力了嗎?”

龍籌搖頭,靠在來使前方的桌邊,嘲諷道。

來使聽聞大怒,身上氣勁爆發,大羅金仙修為的威武一覽無遺,但是天子嬌子,無論是在親族,還是在學宮,乃至這次的戰局。

有一點龍籌說得到是不錯,莫紹明之所以讓他前來,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的實力,大羅金仙境后期,比徐叢僅差一線。在莫紹明看來,即便是他此行無果,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第五區的人也不會為難他。當然,大羅金仙后期,加上莫紹明所給的后手,第五區的人也為難不了他。

之前徐叢的損失只是意外,徐叢之所以敗,原因只在于第五區的氣運,突然襲擊,徐叢等人雙拳難敵四手,死于亂軍之中也是正常,但經徐叢一役,第五區必然元氣大傷,交戰前遣派使者,名意上是尊古禮,實則為禍亂軍心,殘損之師,見內院鋒芒銳不可擋,必是驚弓之鳥。

“莫紹明讓你來,有沒有想過我們會斬了你?”

龍籌平淡,并未因為大羅金仙境的威壓而感到畏懼,仍舊不停的出言挑釁。

來使不答,身上氣勢卻又更盛了幾分。

“無趣。”龍籌搖了搖頭,他視線之中,內院來使神情爆怒,目睚欲裂。

龍籌冷哼,不多理會。

這時,外面突然嘈雜起來,來使以為內院大軍壓境,神色平緩許多,出言道:“我內院百余天嬌出手,爾等言詞鋒利,卻也是難以補足這天墊般的實力差距,若府首系頸,我家領隊仁慈,定會給諸位后生一個體面。”

龍籌大笑,得很開懷,莫紹明這是派來了個什么人才,平時就沒被收拾過吧?

在龍籌大笑之時,外面的步伐聲急促,接著便有人將主帳收起,在來使的注視下,內院三百人隊伍排列得整整齊齊,各方勢力一眼便知。

龍籌輕笑,上前拍了拍來使的肩膀,陰冷的說道:“之前問你是否聽聞有人讓莫紹明摔過,既然你未曾聽說,那今日我便告訴你,幾年前莫紹明跟我在妖界也戰過一局,亦如今日,他名為古禮,實則心中禍水比誰都臟。”

龍籌停頓了一下,沒有理會來使臉色的變化,轉頭走向第五區的隊伍,邊走邊大聲的說道:“那一戰,老子贏了,贏得他干干凈凈,不妨告訴你,不只是他,就你們內院那些平日里自詡萬古無一的智囊,每一個,聽好,是每一個,都被我陰過,最可悲的是,他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讓他們聞之色變的詭手,一直都在這他們瞧不起的內院之中,大搖大擺!”

“你……你是詭手?”來使愣住,怪不得他覺得在哪見過,讓莫紹明吃大虧的他不曾聽說,但讓內院智囊全數失手的,他聽說過。“詭手”之名,如雷灌耳,到現在,都沒人知道詭手此人來自何處,總之曾讓內院中數個號稱算無遺策的高手都丟盡了顏面。

“詭手,呸,我一直覺得,這名字,沒有我本名好聽,我也一直等待有人能將我從外院中揪出來,可惜啊,這群廢物沒一個有出息。”詭手,龍籌輕啐了一口,這時,有人將他們事先準備的戰旗遞與他,龍籌笑吟吟的接過,轉頭再看向來使,笑容和善,卻讓來使有一股冷意涼到骨子里。

“你……”來使顫抖,他從修行至今,從未感到過今天這般恐懼,像是被惡鬼盯上,隨時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禍事發生。

“不用害怕,莫紹明既然派你前來,我做為他的老朋友,自然不會虧待于你。”龍籌笑意不減,圍著來使轉了幾圈,好生打量了一下,好一個嬌生慣養的俊才,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這次過了,不會留下道傷吧?

“來啊,將我們的老朋友帶上來和新朋友見見。”

龍籌說完,段鴻也配合著示意,有人將五花大綁的徐叢等人押了上來,徐叢與來使對視,兩人都怒視龍籌,大聲喝道:“賊子,你……”

龍籌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喝道:“階下之囚還這么放肆,做俘虜就得有做俘虜的覺悟,今日讓你們來,也不是讓你們來敘舊的,莫紹明依古禮下戰書安的什么心,你我心知肚明,沒必要硬立個牌坊。”

來使與徐叢等人沉聲,不理會龍籌,龍籌冷臉,轉頭看向冬道:“別愣著了,該給新朋友的待遇也趕緊安排上吧。”

冬點頭,他是聰明人,知道龍籌什么意思。徐叢也聽明白了其中之意,想開口向來使喊些什么,卻在開口時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神識精神力也被禁錮住,龍籌回頭撇了徐叢一眼,冷聲道“徐兄這是對我等的招待不滿意?這樣的話,做為主家的我便要生氣了。”

在他話的時候,冬向來使的方向伸手一握,無數大道之鏈將從無際虛空中穿梭而來,剎那之間便將來使綁在原地,來使大驚,手中靈光一閃,一枚玉石出現。

奈何段鴻時刻注意他的動向,他還沒來得及捏碎,便遭段鴻搶奪,段鴻實力比他高中不少,加上他此時被大陣禁錮,實力難以發出平時萬分之一,一切變化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段鴻不只搶了他的玉石,還順手給他綁上一條捆仙索。

“德性。”龍籌搖頭,不屑,隨后在徐叢身后挑了一個唯唯諾諾的修士,拎到一邊,被拎出的修士以為他會是慘遭毒手的第一個人,反抗得猶為劇烈,龍籌將他丟到一旁,便沒再理會他。

學宮中盡是天之驕子,有很多是從下界或前線一步一步打上來的,也有的是某個大世家投放進來的溫室花朵。像這種花朵,資質強大,天賦過人,從小便得到極大的照顧,少了風雨,慢慢的便少了許多處事的本能及血性。

如同今日的來使,如同現在被拎出來的不知名的“小修士”,也許他們今后會成為一方巨擎,但今天,必是他們這一生中永遠洗涮不去的黑點。

來使大怒,修為封禁,感觀也被抑住,只得嗯嗯嗚嗚不斷以示反抗,但沒有一個人愿意理會他。龍籌將他拎到徐叢身旁,與徐叢并成一排,道:“好好看下,今天你們這幾個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嘖嘖嘖,多么令人羨慕的經歷。”

來使大怒,又嗚嗚了好幾聲,漲紅了臉,可見他對龍籌的怨恨有多深。

龍籌在他的怒視下又轉向了另一旁被他單獨拎出來的人,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笑吟吟的說道:“放心,大家都是學宮弟子,不算同門也算半個同窗,我們都是好人,不會為難你的,等一下便讓你走。過一會啊,你拿著這個旗子,下山一直往前走,走不了二里路,便能看到你們內院的隊伍。到時候你們的莫領隊一定會親自接見你,你千萬不要慌,莫紹明那個人我了解,雖是一肚子壞水,但心腸不壞,你們守地被占,他要怪只會怪徐叢,不會牽連到你,而且,為了你不被責罰,徐叢這邊我們幫你解決,所為回報,你要幫我們做的就只是傳幾句話,幫我告訴你們莫領隊,要第五區依古禮對戰不可能,要第五區以俯首系頸之姿投降也不可能,我們不逃,就在此地等他,有膽他攻上這廟堂遺跡之上,將我等的頭顱擺在這古神像之前,祭奠這香火斷絕無數歲月的凄慘古神。自然,若無膽我等也不會笑話他,介時三日之期一過,雙方平手收場,我看他莫紹明的臉還掛不掛得住。”

說完,他也不管愣在原地的“小修士”,招呼過來幾人,將戰旗攤開,紅火莽紋旗,第五區三個大字尤其刺眼。

又出幾人,將徐叢等人拎至大旗之前,龍籌閉眼,轉過身去,對著廟堂遺跡方向小心念叨:“罪過罪過……”

在他的念叨中,后面的人手起刀落,徐叢等人的頭顱滾落到他的腳邊,血濺滿了戰旗,不多久,徐叢等人的“遺體”和血跡消失,化為齏粉散去。

即便早知區戰戰場死傷不會傷及修士本體分毫,這一幕仍然驚呆了無數人,孟笙愣了許久,他人生近二十余載,第一次覺得生死亡離他這么近,這也是他對生命的脆弱最有感觸的一次。

龍籌轉身,拿過戰旗,交到僅剩的那個修士手中,親眼目睹戰友的“死去”,他早便嚇破了膽,現在看著滿臉笑容的龍籌,就好似看見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

龍籌拉過他顫抖的雙手,將戰旗鎮重的交給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去吧,路上別把旗子弄丟了,這可是為你們莫領隊精心準備的禮物,也別忘了傳話,這事完了,有機會來第五區我請你喝酒。”

說完,他又招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架著這個小修士下山,到山腳下,第五區的兩人隨意將此人一丟,便回了山中。

這個修士身上捆仙索仍在,不能調動修為法力,內院的駐地離遺跡相隔得有幾里路程,龍籌之前說讓他走上二里路,還真就讓他走了二里,經之前的遭遇,他走路雙腿都在不自覺的發軟,他從未親眼見到過死亡,徐叢等人人頭落地,鮮血灑滿戰旗之時,他整個人都崩了……

到現在,戰旗在他手中,上面的血跡已經散去,但仍留下一些屬于徐叢等人的本源氣息,而這,便是龍籌想要看到的結果。

“你這樣做,會不會有失氣度?”半山之上,段鴻與龍籌并立,那位修士的狼狽盡在他們的神識感知中,幾里路對他們而言,眨眼之間,不過對于一個修為封禁近乎凡人且道心崩塌的修士而言,這一路就不那么好走了。

“氣度?莫紹明親自出手,那可是堪比混元大羅金仙的戰力,來便來了,還賊心不死欲亂我軍心。往大了說,我們本就是敵對雙方,對待居心不良敵人再狠都不為過;往小了說,這片戰場不會傷及本體,我就是把他們打成粉末,也與他們自行退去沒有任何差異。”龍籌冷聲,他并不覺得他做得過分,因為這一戰,本身便有失公平。

“那你剛才還對古神像懺悔,嘴里罪過罪過的念叨個沒完。”段鴻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坦然堅定,出言調侃到。

“那不是懺悔,你想啊,山頂這位爺香火斷了不知多少年,廟垮了,石像都殘了也沒等來人祭拜,今日我在他的面前殺生祭祀,不是祭他而是在祭旗,這要是你,你能忍?”龍籌緩緩說道,這些話他還真是由心而發,沒半點虛假。

段鴻愣住,不知該怎么回答,龍籌的想法有理有據,卻又很是奇葩。段鴻搖著頭,走了。

不多時,那個傳話的修士在差不多走完二里路時,終于被人“撿”了回去,又讓龍籌說中了,莫紹明親自問話,那個修士被龍籌祭旗一事搞得道心崩潰,旁人一提到廟堂遺跡,他面想到徐叢等人“死”在他面前的慘狀,頓時渾身顫抖,口中胡言亂語,像是精神也崩潰也一般。

無奈,莫紹明為他解了捆仙索,使其修為力量鎮住道心,又喂之靜心妙藥,緩了許久,他才慢慢將他所經歷的一切全盤托出,又將第五區戰旗交上,最后也把龍籌讓他傳的話傳達完畢,整個過程中,他還是有些畏懼,當莫紹明提及龍籌相關之時,他雙手捂頭,拼命掙扎,不愿去想。

莫紹明無奈,讓他送回學宮,待這位修士回歸之時,見徐叢等人在集合地等候,這位修士上前,跪倒在徐叢腳下,俯地痛哭,神情悲慟。

戰場之中,莫紹明點將拔營,他本便不寄希望于對手,早已備有攻山之策。

譴使遞戰書,只為行攻心之策,若說古禮戰書,在第五區攻戰廟堂遺跡據點之時,這場戰爭便已開始,何必再多此一舉。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他的攻心之策,被龍籌反攻回來,痛失兩大戰力,讓他怒不可遏的同時,又對這第五區決策人產生了一絲交手的興趣。

到他們這一步,對手與知己同樣難得。

“攻山!”

隨著莫紹明一聲名下,這場戰役的決戰正式打響,莫紹明為攻山做了不少準備,同樣的,第五區也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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