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師父
- 妖女無忌
- 弄晴雨霏霏
- 3786字
- 2020-07-04 18:19:24
夜微瀾只覺全身暖意融融,丹田之內深厚的真氣縈繞,貫通全身。鼻息間熟悉的氣息,讓她心生安寧平穩。
“闕梵……”她不由喃喃道。
恍惚間,她似是抓住了一把溫軟,緊緊抓住不想放開。
不知道睡了多久,夜微瀾方睜眼悠悠轉醒。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屋內燈火如豆。曾緊握溫軟的手心早已空空蕩蕩只余一片微涼。
她用手支撐著靠在床頭坐了起來。她打量四周,卻發現自己所在之處竟不是一貫的廂房。
現今的房間比她平日所住的大了兩倍不止,四壁之上懸掛著明滅的燭火,亮如白晝。鼻息間熟悉的似竹非蘭的淡淡香氣讓她心安。
“你醒了?”
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推門而入,潑墨般漆黑的如瀑長發幾縷用白玉發簪束起,眉宇淡然疏遠,眸色清冷,面冠如玉。
一樣的面容,一樣的氣息,只是那雙眸子卻少了幾分親近寵溺,多了幾分疏遠清冷。
“闕梵音……”
夜微瀾輕喃出聲。
“這里是浮云殿。從此往后,你便與為師長居于此。”闕梵音也不惱夜微瀾直呼他的全名,兀自說道。
浮云殿。
夜微瀾良久方反應過來,她早已宿在浮云殿之中。
闕梵音將手中的湯藥遞至夜微瀾的面前,示意她飲用。夜微瀾瞧著那烏漆抹黑的湯藥,心中自然是抗拒萬分。
“闕梵音,我不喝成嗎?”夜微瀾一臉嫌棄,聞著那苦澀的氣味,胃里早已酸氣泛濫。
“微瀾,叫‘師父’。”闕梵音似是有些苦惱,想要糾正夜微瀾的稱呼,“藥喝完了方能固本培元修習武藝。”
夜微瀾苦著一張臉,姣好的眉目早已皺成一團。
“師父……喝過苦藥,能吃蜜棗嗎?”夜微瀾討好地瞧著闕梵音,決定撒嬌耍賴。往日她只要向闕梵撒嬌,闕梵就只有繳械投降的份兒。
闕梵音瞧著夜微瀾那賴皮討好的面容,依舊面不改色。
“不喝也罷。馬上從浮云殿下去,再也不用上來了。”闕梵音一揮廣袖,正要起身離去卻不料廣袖被扯,讓他措手不及,差點重心不穩摔倒在床榻邊。
闕梵音側目而視,卻見那披散鬢發,臉色略顯蒼白的少女神色無措地凝視著他,素白的柔荑拉著他落在床榻之上的袖角。
“我喝。”
夜微瀾的語氣不由透著一股委屈之意。她接過闕梵音手里的湯藥,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慷慨就義般的果決,然后猛灌下喉。
喝罷,她苦這一張臉,伸著舌頭喘著氣,看起來倒像是一只哈氣小奶狗。闕梵音接過空碗,語氣淡然:“自此往后,這就是你在浮云殿的處所。浮云殿從未有弟子踏足,因此往后就由你一人負責日常打掃。”他頓了頓,似是憶起了什么,“為師早已修得仙身,無需人間之食。而你尚未辟谷,日常可隨弟子們進食。”
云霽非常貼心的將夜微瀾少得可憐的包袱拿到了浮云殿,讓夜微瀾愈發感激。她都要覺得,在這沒有絲毫生氣的寒山之上,云霽就是一股清流。
她打開包袱,入目的是赤松送給她的那把木梳。她不由拿起來,把玩在手里,指腹撫過那清晰的肌理,思念如絲縈繞在心頭。
不知阿爹阿娘阿兄阿姐如何,還有赤松。他有沒有好好練功呢。
由于夜微瀾身體不適,闕梵音便將修習的課程安排在三日之后。說是修習,也不過是闕梵音把書籍留給夜微瀾,而自己廣袖一揮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閉關去,讓一心想與闕梵音拉近關系的夜微瀾一時之間無計可施,只能寄情學習,天天向上。
夜微瀾此時已將初級術法運用自如,御劍下殿于她而言早已游刃有余。雖然在浮云殿上見不得闕梵音的日子枯燥乏味,但山中倒是有幾個有趣的妙人兒。夜微瀾和林子君一同在伙房用膳,撞上李曼曼和成奎。李曼曼是和成奎是同門師兄妹,也是個喜歡折騰的主兒,心思單純活潑,平日沒少給成奎惹麻煩。每到最后都是成奎為其收拾殘局。
“微瀾,聽說九月后,高階弟子可下山游歷,”李曼曼曼滿眼都是期待,成奎無奈的搖首,又給她碗里夾了些她愛吃的菜。林子君輕笑,“只是,弟子需要通過高階弟子考核方能下山。”他微微偏首,凝視著夜微瀾若有所思的側臉:“參加高階弟子考核,除了高階內力心法外還有高階的術法。”李曼曼聽罷便苦著一張臉,“我拜師多年,也終究還是中階弟子,我已經好些年沒有下山了。”成奎嘆了口氣,“誰讓你每次都偷懶,被發現就向師傅撒嬌躲過責罰。”他忍不住輕拍了下李曼曼的腦袋瓜。
李曼曼朝成奎做了個鬼臉,“我這次一定要通過高階弟子考核。”夜微瀾略微思索了片刻,揚起一張肆意的笑臉,“我也要去參加。”
林子君看著夜微瀾自信滿滿地笑臉,心中只覺一陣充盈,不由輕笑:“作為大弟子我也會幫你……們。”
由于闕梵音一直處于閉關,夜微瀾只能找云霽。云霽似乎知道夜微瀾會來找他,他早已候在院子里,一壺清茶,一雙眸子含著淡淡的笑意。她的高階內力如今已是運用自如,只是在招式上還略有生疏。
林子君倒是耐性極好,每日除去必要的修習時間之外,就是陪著夜微瀾練功。夜微瀾的功力因此突飛猛進,只是修習了數月時間,卻被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夜微瀾措手不及。
夜色如水,夜微瀾剛練完高階術法,正坐在院子喘口氣,卻忽而聞見一股熟悉的香氣,讓她有剎那間恍惚。她驀然回首,卻見那張熟悉的笑顏出現在蒼茫的暮色之中,唯有那一襲紅衣若漆黑中炙熱妖嬈的火焰熊熊燃燒。
“舞媚姐姐……”她呢喃出聲,眼眶忽而一片濕潤。然后從舞媚身后的那片陰影下緩緩走出了二人。夜微瀾一雙美目怔忡地看著眼前的三人,見過方知思念。
“赤松……兄長……”
赤松一張刻板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幾分難以察覺的動容。三兄夜衡椿隨著舞媚與赤松連夜潛進了清流。
只是剎那間,夜微瀾就瞬間回過神來,棕色的眸子緊緊瞪著那個面目刻板的男子。
“赤松,不是叫你不要告訴他們的嗎?”夜微瀾忿忿不平。未待赤松回話,夜衡椿的語氣里透著濃濃的擔憂與噴薄欲出的怒火,“你覺得這件事情憑著赤松就能把所有人瞞下來?”
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夜微瀾突然覺得無力反駁。
“兄長,阿爹阿娘……”夜微瀾的語氣里透著幾分焦慮。夜衡椿終究嘆了口氣,“他們不知道,不然今天來的就不止我們三人了。”
夜微瀾死灰般的眸子頓時閃爍著幾分星光,“兄長……”
“現在跟我回去,休要再胡鬧!”夜衡椿很是心疼自家妹子所承受的痛苦,他知道,洗髓重塑這種痛苦常人難以忍受,也不知道她為此吃盡了多少苦頭。
“兄長,我還不能走。”夜微瀾微微垂首,不敢對上夜衡椿那雙赤紅的眸子。
“夜微瀾,你得跟我回去。你忘記了你是什么身份的人了嗎?那個人,與你不是良配!”夜衡椿因為夜微瀾的話再也抑制不住怒火。他一個閃身,掠過舞媚和赤松,伸手欲要抓住夜微瀾。怎料夜微瀾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她提起真氣,躲過夜衡椿的手,一個閃身,拉開了與夜衡椿的距離。
“兄長,不要逼我……”夜微瀾眸子里帶著懇求和堅毅。
夜衡椿也不退讓,接著又提氣迎上去。夜微瀾也不退縮,她倒是運起了清流的真氣與夜衡椿過起了招。
夜衡椿真是被氣笑了。他不由冷笑,“夜微瀾,現在翅膀倒是硬了,倒是敢跟為兄過起招來了。“幾招下來,夜衡椿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清流的招數樸素簡單,卻倒也扎實。
“看來,清流的功夫也不過如是。”夜衡椿冷哼,手上的招式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卻在此刻,院里卻被清流的人圍了起來。
“夜衡椿,舞媚,你們倒是膽大包天,竟敢獨闖清流。”云翳的聲音從院子大門冷冷的響起。
夜微瀾暗道不妙。一行人停下了過招,警惕地看向了院落的大門。
只見云翳和云虹率領一眾弟子,把大門死死堵住,一雙雙眸子帶著狠絕的殺氣。
夜衡椿一臉云淡風輕,對清流的人視若無睹,只是悠然一笑,“清流的走狗真是好生吵鬧,大半夜的妨礙著我與自家妹妹團聚。”
舞媚瞧著一行人,藏匿于廣袖之下的紅緞緊緊握在了手里,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讓他們走,所有罪責由我一己承擔。”夜微瀾瞧著盛氣凌人的云翳,冷冷道。
云翳輕蔑一笑,一雙望向夜微瀾的眸子透著鄙夷,“妖女,以為就憑你能把魔教一行人都保下來?果真是天真。”
“如果云翳師叔要將長兄扣下,那別怪弟子不客氣。”夜微瀾暗暗催動內息。
絕塵立于云翳身后,手持長劍,一雙眸子死死盯著那位立于夜色之中的白衣少女。
“師叔,他們只是想讓我回去,除此以外絕無他意,讓他們離開。”夜微瀾咬緊牙關,按耐住心中的躁郁。
云翳只是冷然一笑,“清流弟子,布陣。”
夜微瀾提氣,只身擋在夜衡椿身前,一雙棕色眸子緊緊盯著眼前清流弟子。夜衡椿一臉淡然,一雙赤色雙瞳殺氣氤氳。
夜衡椿一行人,被清流弟子的陣法圍住,一場血戰一觸即發。卻在此刻,一把輕松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回蕩在眾人之間。
“難得一見,在下的院落如此熱鬧。”云霽搖著素白的扇子,施施然地從內屋踱步而來。林子君隨著云霽身后,一雙眸子擔憂的凝視著夜微瀾。
“不過是家人小聚一堂,不必如此勞師動眾。”云霽滿臉笑意,走至劍拔弩張的眾人之中。
“師弟,他們乃是魔教中人。這次我們把他們拿下,也能給江湖一個交代。”云翳冷冷道。
云霽搖著扇子晃了晃腦袋,又道:“只是人家這次上清流不過是一解思親之苦,此乃人之常情,如若就此把人拿下,我們也難以給江湖一個公正的交代。”他微微瞇眼,瞥了眼夜微瀾緊繃的臉頰,“師兄,不若看在師弟的面子上把他們放了吧。若宗主追究下來就由師弟一力承擔。”
夜微瀾有些錯愕地看向了云霽。
云翳虎目瞪圓,“師弟,怎可如此正邪不分。放任他們,江湖定然打亂!魔教之人斷不能放,若是師弟再阻攔下去,看怕也是與魔教之人有蛇鼠一窩之嫌了。”
禍水東引,夜微瀾不由冷笑。
“云翳,有膽沖我來,莫往云霽身上潑臟水。”夜微瀾隱忍的怒火瀕臨爆發。
云翳右手微抬,身后弟子得令,紛紛拔劍運陣。
夜衡椿赤目閃爍著血色光芒,漆黑之中妖異非凡。舞媚一雙美目環顧四周,手中的紅綾在夜風之中輕輕晃動。
“上!”絕塵作為陣法指揮,眸色似淬了毒一般,狠絕的殺意溢于言表。
夜微瀾,今夜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他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劍柄,青筋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