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小路不比大路上的雪被行人百般折磨已經化掉，除了被村子里走親戚的人踩的一條窄窄的路，其他的雪完好地躺在地上，放眼望去，路兩旁的莊稼地白茫茫一片。

奶奶，孟玉玉和爸爸三個人一字排開走在村里通往大路的小路上，當然前面后面都已經提著禮檔的村里人，爸爸整天在坡里放羊，興許是孤獨壓抑太多了，見人就打招呼，說話聲音又大，好像這一會這條小路被孟和平承包一樣。估計在家里的媽媽都能聽見爸爸的說話聲，玉玉暗暗想到。她想提醒爸爸少說電話，但是奈何路上有人，自己不好說自己的親爸，要不然又落個被村里人笑話看不起自己親爸的名聲。奶奶顧著往前走，步子賊快，去娘家的人就是不一樣，要見自己的親人啊。

“冬天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玉玉回頭一看，原來是村里的劉爺爺在說話。“這場雪下得好，地里得麥正旱著呢。”

“哦！就是，我前幾天看我那麥都快要干死了。”爸爸說道。

“大學生也走著出門呀？快買小車走著去！”劉爺爺看著玉玉笑著說。

“劉爺爺快別開玩笑了，大學生正花錢著呢。”玉玉說道。

“熬幾年就出來了，到時候就是大官！你看把你分配到哪里去？”劉爺爺說道。

“現在大學生都是自己找工作呢，出來再看。”玉玉耐著性子說，她真的是不止一次得跟村里人說過自己出來不是做官的，奈何每次見到村里人人家都會這樣說。

……

好不容易，走出了村里的小路，走上了柏油路。舅爺家離玉玉家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走上柏油路之后步行至少也得半個小時的路程。柏油路上的確好走了很多，但是車來車往的及其不安全，玉玉走在爸爸后面怕他東張西望出點啥岔子。

“爸，你往路邊邊走，小心車。”玉玉說道。

“沒事沒事，我多大的人了，車來了還能看不來？”爸爸滿不在乎的說道。

玉玉不再支聲，不是她非要操這份心，一方面是爸爸的確走路看東看西，不太看腳底下，另一方面路上的三輪車實在太張狂。就是剛才玉玉正在路邊走，柏油路上有個坑，里面全是泥水，三輪車瘋了一般開過去濺了玉玉一身泥點點，玉玉在路邊弄了點雪用衛生擦了擦才沒有那么惹眼，幸好羽絨服是棕色的耐臟。還有幾個年輕小伙子騎著個摩托車騎的飛快。

“到底是年輕氣盛！”路邊和玉玉他們一樣步行的一個奶奶說道。

“過年哩，大家都開心嘛！”不管是陌生人還是熟人爸爸總是要去接別人的話。

“走快些，都幾點了，還在后面叨叨！”玉玉奶奶在前面催著玉玉和爸爸。

“哦，來啦！”爸爸說道。

“我去一下前面的小賣部，你們一會到這兒了等一下我，別一會兒又找不到人了。”奶奶說道。

“你婆年年都是這樣，給說都不聽，一天光會做得罪人的事情。”爸爸開始對著玉玉數落他的母親了。

“嗯，我知道，你不用說了。”玉玉實在不想聽爸爸說這些了，十年前基本上每年玉玉和弟弟都回跟著爸爸奶奶去舅爺家，那時候小孩子就只知道掙壓歲錢，每年每家親戚要走個遍，每天回家再數壓歲錢掙了幾塊。是每年大年初三走在大路邊的小賣部門口奶奶都會進去買東西，小時候的孟磊磊都會在這里鬧著要吃好吃的，奶奶每次總會在給磊磊買的時候給順便玉玉也買一份，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奶奶本來就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孟玉玉是沒有資格提要求的，從小到大都是。媽媽在置辦年貨的時候給親戚們買了一瓶一般的酒，再買了點心。奶奶覺得不夠，她每次都會在小賣部里面買東西，今天買了一袋麻花，再買了一袋蛋糕滿意得出來了。把東西裝在了玉玉爸爸推著的自行車右邊的兜里。

“年年都是這，我小舅媽都有意見了。”玉玉爸爸不滿意的說。

“不滿意她不滿意去！”奶奶裝好徑直走了。

每年都先去大舅爺家，大舅爺在他們村子靠近柏油路蓋的平方。眼看著距大舅爺家越走越近。奶奶和爸爸看起來越走越興奮，孟玉玉卻越走步伐越沉重。

“你都十歲了，以后不能罵你爸，要對你婆和你爸好知道不？”然后再加上一句，“你可以罵你婆，但是不能罵你爸！”十年前的今天大舅爺對孟玉玉說道。

十歲的小姑娘左思右想，自己好像沒有罵過爸爸呀，為啥要罵爸爸？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小舅爺家出門的時候小舅爺和小舅婆又給自己說要對奶奶好要對爸爸好，以前也不是沒有說過這些，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孩子越來越敏感了吧。回家后玉玉給媽媽說了這些。

“給孩子說這些干啥，真是閑的！”玉玉媽媽也很生氣。

弟弟跟著爸爸和奶奶去，后來耳朵被說的都快要出了老繭，再也不想去舅爺家了。

“你舅家今天親戚多，你去了把話少說些。”奶奶在舅爺家門口也不忘了叮囑爸爸。

“知道知道！”眼看著馬上進舅舅的家門，玉玉爸爸答應著，推著自行車進了大門。

“姐，你來啦，和平來啦！”孟和平的大舅媽熱情的說道，這個六十多歲，身材臃腫的老人系著圍裙正端著兩晚稀飯往客廳走，看著與他們三個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超超，快趕緊把你哥接住！”她超著屋子里面喊她兒子。

“……”半天沒見超超出來，孟玉玉的大舅爺聞聲出來了。

“姐，和平”大舅爺問候道，接過玉玉爸爸手上的禮檔，“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大學生今年來啦，舅爺以為你把這兒的門都忘了!”大舅爺看見了走在玉玉爸爸的身后的玉玉說道

“舅爺，玉玉咋能把這兒的門忘了呢？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孟玉玉胡亂打著岔。

“不愧是大學生，人說啥能接上啥。”大舅爺說道。

“哈哈！”孟玉玉尷尬的笑了笑，這是夸人呢還是夸人呢？